“若是这个月再凑不齐足量的人口，下个月的长生水，怕是连半杯都没有了！”
众人沉默了少许。
一个老人出声道：“并非是我等不肯出力，而是我们的能力也有限啊！”
“这城外方圆百里内的所有流民，我们都已经收拢干净了，如今已经没有流民了，你让我们上哪儿去给你弄人口？”
“若是弄咱们昌城本城的人口，恐怕没弄几个，就会被人发觉到不对劲了。”
“那便是你们需要考虑的问题了。”老道士冷哼一声：“我们青云观只负责炼制长生水，原料得你们自己提供。”
“提供不了原料，长生水自然也就没有了，到底该怎么办，你们自己考量吧！”
说完，便怀抱拂尘，闭起眼睛不再话说。
众人左右对视一眼，最终一个老人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剩下的老人也不甘落后，连忙端起酒杯饮下，然后就闭起了眼睛，脸上露出无比畅快的舒爽神情。
长生水？
苏墨法眼已开，朝着那些老人看去。
他能看到，那些酒液刚刚入腹，便化成了一股浓郁的生命精气扩散开来，涌入四肢百骸。
这效果就类似于他用灵气帮助一个普通凡人洗涤身体，长期洗涤的话，便可以让对方长命百岁，百病不轻。
然而这长生水里面蕴含的却不仅仅只有生命精气。
里面还蕴含着大量的死气，怨气，阴气，煞气！
甚至苏墨能隐约看到，每一杯长生水中，都凝聚出了一个人类的面孔，上面带着浓烈的怨毒与痛苦之色，嘴巴张开，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种东西，若是长期服用，确实可以延长寿命，但同时却也会被里面的各种气息所浸染。
长此以往，只怕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但是这些上了年纪的富豪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只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一股暖洋洋的气息爆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们的精力会变得无比旺盛，体力甚至能够不亚于普通的年轻人，就如同返老还童一样！
至于说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心理越来越阴暗，动不动就会怒火冲天，甚至会爆发出很多以前从来未曾想过的黑暗想法。
这些东西，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只知道，因为服用长生水，自己的生命，确实被延长了！
俗话说，越有钱便越是怕死。
因为他们舍不得现在的生活，无法割舍凡间的荣华富贵。
青虚真人正是抓住了这么一种心理，便将这些各大豪门的老太爷，都死死掌控在了自己的手心。
金永繁自然也分到了一杯长生水，这份其实原本应该是给金安福的。
可惜这个老头子为人太过正值，这件事情若是让他知道，恐怕会闹得整个昌城都不得安宁。
这一切都被苏墨看在眼中，他的眸子里也闪过了然之色。
难怪。
白天的时候便感觉到了金永繁身上有股淡淡的妖气，还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气息。
如今看来，便是这长生水的缘故。
至于其他老人，由于白天的时候并未到场，因此他自然也无从察觉。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某种秘密的仪式。
唯独老道士没有喝长生水，而且他看着那些老人的目光有些奇怪，就仿佛是一个屠夫，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待到所有人都将杯中酒液喝下肚子，老道士这才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开口道：“你们这个月要做的事情，便是提供更多的人口。”
“我不管你们用的什么法子，总之人口绝对不可以少于上个月。”
“另外，三天之后的大典，都准备妥当了吧？”
“都妥当了。”有老人连忙点头：“我们这段时间，挨家挨户的探查，已经全部统计清楚，钱财也都给到了位，到700时候不会有任何缺漏的。”
“那就好。”
老道士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正常的笑容：“祭祀大典乃是重中之重，千万不能出任何纰漏。”
“放心，只要这件事情能办的漂亮，青虚真人定然会有重赏！”
说着，老道士看了一眼周围，开口道：“今日便到这里吧，诸位请回。”
那些老人挨个起身，沿着一条通道缓缓走了出去。
苏墨看了一眼便失去了跟踪的兴趣。
他能探查到，那通道的尽头只是通往城内一个僻静的小巷子。
而老道士看着周围的人都走光了之后，这才转身回去了原本的通道。
过了通道，又回到了那座大厅之内，只是这次他却不在做出其他任何事情，仅仅只是盘膝坐下，默默念诵经文。
在他体内也有一个类似于金安福那样的蛊虫。
这条蛊虫在源源不断的释放着三气，让老道士时刻都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个年轻人一样，充满了活力。
但是苏墨却看得分明，这条蛊虫其实在损耗他的寿命。
老道士原本还能再活上了二十多年，如此一来，最多再活半年左右，就会一命呜呼。
这便是精力的代价。
这个所谓的青虚真人，便是用这些似是而非的手段控制了这群凡人。
这恰恰也正是在这个世界上，身为凡人的无奈。.
第394章
没有什么可看的，苏墨的元神自然回到了客房的身躯之内。
其实他之前能感应到，在道观的最深处有一股浓郁的妖气弥漫。
苏墨权衡再三之后，还是没有靠近。
并非是他打不过，而是不想打草惊蛇。
他虽然隐匿了身形，可是那股妖气将周围的空间全部笼罩，只要有东西进去，接触到妖气，就会引起妖气的反应。
直觉上来说，这间道观之中只怕潜藏着不少东西，因此苏墨打算好好探究一番。
房间中，看到苏墨缓缓睁开眼睛，一直提心吊胆的张吉终于松了口气：“苏真传，您可以了？”
他不清楚元神出窍的事情，因此只能这样模棱两可的问道。
“嗯。”
苏墨回应一声：“期间有发生什么事情么？”
“没有。”
张吉笃定的摇头道：“周围都寂静无比，好像这里的客房只有咱们几人居住。”
“苏真传......”说到这里，张吉突然有些不安道：“你说，这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啊？”
“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而且周围森冷森冷的。”
“嗯。”苏墨状若随意的回应道：“这房间里死过人，人死之后有阴气残留，你觉得冷很正常。”
“啊？”
张吉神色一变。
他刚准备说什么，苏墨却好似已经看出了他的想法，直接说道：“这里所有客房其实都死过人，所以哪间都一样。”
话虽如此，张吉的脸色却更不好看了。
苏墨有些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床榻上正在熟睡的张小狗，笑道：“你那个孙女，可比你胆子大的多了，这会儿睡的可香甜。”
“她就是这么一副大咧咧的性子。”
张吉苦笑一声，无奈道：“若非她是个女儿身，我都准备把这门算卦手艺传给她，让其继承衣钵了。”
这个时代，有些观念还是比较普遍的。
特别在玄门之中，很多一脉单传的偏门法术，都有着传男不传女的规定。
看见苏墨的目光又汇聚在了道经上，张吉张了张口，却也只能将内心的诸多疑问全部压下。
他打算今天晚上不睡了，就这么熬过一夜。
只不过到底是年纪大了，再加上白天走了那么长时间路，这会儿陡然安静下来，便感觉到阵阵困意上涌。
慢慢地，眼皮子便逐渐合上。
看着陷入沉睡的张吉，苏墨微微笑了笑，却也没有太多关注，而是将目光放在手中道经上。
这份道经没有名字，甚至都还没有彻底撰写完成。
因为这是茅山历代掌门的修炼心得！
从茅山祖师三茅真君，一直到紫霄，已经传承了足有数万年，也只有抵达大真人境界之后，才能有资格在这本书上留下自己的笔墨，记录下自己的一生体会。
因此只要茅山传承不绝，此书便永远都不会有结尾。
这本书若是放出去，整个玄门都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毕竟茅山历代掌门，起码有一半都成就了天仙大道，如今就在苍穹之上的某一颗星辰里面做主宰，称星君！
这本书，堪称是数位天仙的心血之作。
夜逐渐深了。
桌子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熄灭，整个房间之中彻底陷入了黑暗。
张吉睡梦之中似乎感觉到身上有些凉，双手无意识的在周围摸索着，想要找点什么东西给自己盖上。
结果耳边却传来一道轻轻的呼唤声：“醒醒々｀ 。”
紧接着，一股暖流涌入脑海，张吉猛然清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却发现苏墨正站在自己面前，而张小狗这会儿也醒了过来，站在苏墨身后，两只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
“苏真传，您这是......”
张吉刚准备问，苏墨却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你看。”他指了指窗外。
隐约间，似乎有喧闹声传来。
可这分明是大半夜。
张吉心头微微一颤，却还是跟着苏墨的指引，朝着窗外看去。
木窗的外头正好是走廊，两旁立着刷有红漆的柱子，中间留出一条约莫两米宽的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