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还真是彻底转性子了,好哇!好!”
晨风徐徐,吹起俩人衣角。
一时间,感慨万千。
“奶奶,我爸让我来给您家扛麦子,上房顶晾晒。”
一个刚过变声期的青年音,拉回婆媳俩思绪。
“呦,司奎啊。”司老太慈祥一笑,道:
“你这马上就要高考了,快去复习功课吧,奶奶这边,还有你虹姨呢。”
这年头的高考,还是在7月7—9号。
2003年开始,高考才改成6月7—9号。
后来,甚至只需要两天就考完了。
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司奎,有些白皙秀气,他道:
“不要紧,读书也要劳逸结合嘛。”
“再说,我平时功底扎实,不在乎这考前的一时半会。”
倒也确实,这年头不像后世,高考前疯狂临阵磨枪。
学校还给他们正常放周六日呢。
像是今天,周日。
司老太顿时眉开眼笑:“虹虹,你听听,这小子真自信,好样的!”
司奎腼腆一笑,食指推了推眼镜的中间。
司老太转身,带着他进了院子。
昨晚拉回来的麦子,全都一袋袋堆放在不住人的屋里。
今天,得将麦子都扛到屋顶去,晾晒。
这年头的砖窑洞,还都是拱形的,类似隧道。
一连五孔窑洞,屋顶在修建时得打顶——
将黄土混合其他材料,铺在成型的砖窑上面,厚厚一层,直到垫成平整的屋顶。
家家户户的屋顶,都做得甚是瓷实,甚至还在每年晾晒谷物的季节,特地用石碾子一圈圈夯实。
屋顶到地面,特地做一个宽宽的斜坡,方便上下。
一袋湿麦子太重,司奎扛着颇为吃力。
司老太就将麦子倒三分之一在院子里,剩下的让他扛到屋顶去。
院子里宽敞,一样可以晾晒。
……
司辰抵达赵家垣后,真真是被眼前的壮美景象,惊呆了!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子,金灿灿一大片!
风吹麦浪,迷人眼的接连天际。
赵家垣有将近五百户人家,总人口三千多点。
全村耕地面积六千亩,农忙季节,那可不是一般的壮观!
比如眼前,早晨七点不到,麦田里已经热火朝天了!
不过,这一切,看在司辰的眼里,那都是一张张的:
大团结!
此刻,村里大喇叭里,传来村长赵三叔的声音:
“咳咳!通知一哈,县里气象局的干部,来咱们村了,这个,有点要紧的事儿,要给老少爷们儿讲一讲。”
司辰当然知道气象局的来干嘛!
“赵家垣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县里气象局的气象员,文海。”气象员认真做工作:
“今年,咱们赵家垣,仍然是我局重点帮扶的村子。”
“昨天,连阴雨刚过去,可喜可贺,大家都开始抢收小麦了,这很好!”
“但是,国家气象局连夜发布下来最新消息,台风‘须鲸’,三天后在我国厦市登陆。”
“‘须鲸’,将会带来再一次全国性的大范围降雨。”
“大概一周后,我们元孟县,也会迎来一次大范围的降雨。”
“父老乡亲们,请大家尽快抢收麦子……”
司辰开着拖拉机,一路直奔村集体。
前世,这一场大降雨,让赵家垣的麦子,遭了殃。
很多人抢收回来了,却在一连几天的大雨里,没办法碾压脱粒。
麦子堆放在晒谷场,不知道发芽霉烂了多少去。
作为元孟县久负盛名的纳粮第一大村,本来每年都会上省里市里的日报、电视台,宣传表扬。
那一次,却因为粮食急剧减产,以遭灾的新闻,被全省人民扼腕叹息。
第31章 我辰哥就是牛逼克拉斯本牛
司辰拖拉机开到赵家垣村集体外面时,广播也刚好停了。
村长赵三拄着拐杖,跟气象员文海一起走出广播室,发烟:
“文干部,辛苦你了,每年往我们村跑,风吹日晒的。”
“不辛苦,为人民群众服务嘛。”文海接过烟,道:
“咱赵家垣可是县里的纳粮模范村,县里领导十分重视,叮嘱我,务必做好组织上交代下来的工作。”
赵三苦哈哈地笑着,划拉火柴,给对方点烟,心里着急上火。
每年赵家垣的麦子收割,基本都是从6月中旬开始,半个月差不多就结束了。
今年,由于连阴雨直到昨天才放晴,然而,今天已经是26号了!
正常情况下,这个时候,大部分村民的麦子,都开始晾晒了。
今年,麦子收割实在是太迟了!
一旦天晴,成熟更快,麦子不等人,不收割,就会掉麦粒。
这才是农民最怕的!
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麦子,结果,熟过头了,都掉地里了。
捡麦粒?那就是笑话了!
文海又说一周后台风过境,会从南边吹上来大范围降雨,这不是老天爷要人命嘛!
赵三愁眉苦脸,觉得自己今年要丢乌纱帽了。
拖拉机轰鸣声中,司辰停在村集体,远远乐呵呵喊了一声:“赵三叔!”
赵三眼睛一亮,赶紧出声招呼:
“呀!司辰?稀客稀客啊!”
赵三早就打听清楚了,司辰的姑姑、姑父们,个个身居要职,算得上元孟县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赵三有心往上爬,巴不得跟司辰拉上关系呢。
赵诚是他侄子,赵议是他儿子,这俩人去感谢司辰,其实是赵三授意的。
他在给儿孙铺路呢。
司辰拖拉机熄火,往这边走,大咧咧打趣道:
“三叔,您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今年这割麦子,您不用下地,享福了。”
赵三拄着拐杖,一跳一跳迎上来,发烟,幽默自嘲:
“老话儿说的好,男怕割麦子,女怕生孩子,我就是懒筋抽呢,不想割麦子了。”
说完,三人一阵哈哈大笑,赵三的心里,苦逼得很。
“司辰,给你介绍一下,县里气象局的干部,文海。”
“文干部,你好。”司辰一本正经打招呼。
文海两指夹着烟,指着他,笑骂:
“臭小子,叫叔!”
说完,俩人相视哈哈大笑。
“你们……认识?”赵三有些意外。
“文干部跟我七姑夫,是表兄弟。”司辰嘿嘿笑着。
他记得,上一世的文海,因为今年赵家垣这场大灾难,被革职查办,治他失职之罪。
千禧年,司辰回来给奶奶送葬。
已经不是公职人员的文海,凭借自学的吹唢呐手艺,加入了红白喜事唢呐班子。
他跟着班子,游走于元孟县各个村镇,做表演。
随着时代的发展,红白喜事都不请唢呐了,文海的晚年,也挺清贫的。
好好一个公职人员,唉!
三人寒暄一会儿,司辰切入正题:
“三叔,我来给你们赵家垣收麦子。”
“啥?”赵三眼皮子一跳,干部家的大侄子,来体验生活了?
“您看,我今天可是带了全套农机设备来的。”司辰说着,将人带到拖拉机斗子跟前:
“这个,瞧见没,收割机,一个小时至少收割15亩地。”
赵三眼睛顿时瞪大:“额滴个神!你吹牛逼呢吧?”
“那不能,我说真的,像你们赵家垣这种一马平川的麦田,我一个小时能收18-20亩哩!”
赵三激动坏了:“要真有这么牛逼,还怕个球的台风‘须鲸’!”
“叔,您再看这个,脱粒机。”司辰又是一通介绍。
“司辰,你小子不错啊!”文海都激动坏了:
“这东西,我去年上省城学习时,人家那边,好多村子都普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