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一点光线里,站在墙根阴影里的司辰,只露出半边身子。
然而!
他的侧脸,竟是让羊二孬倏然瞪大了眼睛——
司青松!
啊!啊啊啊——
这是司青松啊!
当即,羊二孬就吓尿了!
司青松的鬼魂来找他了,是司青松打了他啊!
司辰的侧脸轮廓,跟父亲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尤其,此刻光线昏暗,羊二孬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以及对方那侧脸大致的轮廓。
这下子,羊二孬啥也顾不上了,屁滚尿流往出跑,生怕慢一步,就被厉鬼索命。
他甚至都开始对号入座了,觉得刚才捏自己后勃颈跟下颌骨的手,为什么会那样冰凉。
鬼啊!
这分明就是鬼啊!
司辰喘匀了气,压低声音道:“快去看看虹姨。”
“嗯嗯。”司乐天点点头,也压低声音:
“哥,你快走,抄小路快。”
司辰没再说话,飞速跑去了后院,司乐天在身后蹑手蹑脚关了后院侧门。
兄妹俩在路上时,早就商量好了。
揍羊二孬,务必神不知鬼不觉。
得让那老畜生知道害怕,再也不敢来惹事儿。
这年头,明目张胆揍人是要被判流氓罪的。
虽然羊二孬这种行为,更符合流氓罪。
但是,不能闹出来,万虹的名声更重要。
兄妹俩都怕万虹受不了事情被曝光的后果,寻短见。
简单商量后,司辰决定用强横的阴暗手段。
对付羊二孬这样的癞皮狗,只有一次性的强横手段,才能彻底镇压回去。
只不过,羊二孬把司辰看成了司青松的鬼魂,这事儿是在意料之外的。
更在意料之外的是——
出门后的羊二孬,趔趔趄趄胡乱跑着,心里疯狂喊着:
鬼啊!
司青松回来索我命啊!
救命啊!救我、救我啊!
门外就是一条河,地上又湿又滑,羊二孬跌跌撞撞胡乱跑着。
没成想,一失足,滑到了河里。
“啊!啊啊啊啊——”
羊二孬没办法说话,但是,他可以疯狂乱嚎。
此刻,晚十点。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家家户户都早睡。
何况夏天,早上四点多就天亮了,还要早起下地干活呢。
羊二孬这么一嚎,已经跑远的司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附近住着的人家,听到羊二孬的嚎叫,陆续亮起了灯。
司建华距离最近,最先照着手电筒出来的:
“谁啊?谁在那里喊?”
对面村集体大院住着的会计,也端着手电筒出来了。
隔壁小学的住校老师,三个人,也陆续出来了。
手电筒七七八八往河里一照,好家伙!
“有人落水了,快快快,救人,救人要紧!”
这一夜,司家村注定不安宁。
……
司辰脚程飞快,迅速回到了住院部门外,拎起暖瓶,挨个接开水。
这疾风骤雨的12分钟,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住院部的大锅炉,经常要等水烧开。
再加上此刻深夜,也没人接水。
因此,司辰提着四个暖瓶,回到病房时,并没有引起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孕产妇们,任何的怀疑。
大家热情地致谢,夸赞颜立夏有个知冷知热的好丈夫。
颜立夏害羞,低下了头。
蓦然,视线一扫,发现司辰的雨鞋上,糊满了黄泥巴。
她有些诧异,县医院的院子里,虽然也是黄土地面。
但是,都是瓷实的,不至于沾到这么多黄泥。
察觉到媳妇儿审视的视线,司辰弯下腰,状似亲昵地凑上来,悄悄话姿态:
“回头我给你解释。”
“嗯。”颜立夏信任他。
这些天,司辰的所作所为,值得她信任。
……
第二天,司辰准备去给娃娃们买一头奶羊。
巧了,瞌睡有人递枕头呢!
司辰的六姑,司雪琴,极其拉风地出现在了县医院外。
并以摧枯拉朽之势,为司辰送来了惊掉眼珠子的物资!
第25章 豪横!元孟县行走的GDP
司辰站在县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伸长脖子望了望卡车的斗子里面。
好家伙!
一眼数不清的物资呐!
路过的人,也禁不住侧目,看一眼热闹。
附近小公园里早饭后出来溜达的大爷大妈们,更是直接冲在了围观吃瓜的第一线。
啧啧啧,不得了啊,这是谁啊,如此财大气粗。
司辰看了看晒得黧黑的司雪琴,禁不住乐了:
“六姑,您这是开着拉煤车,打劫了七姑的百货楼?”
东风大卡车的驾驶门被推开,司雪琴探出半个身子来,嘿嘿一笑,一口大白牙:
“可不是,要不是这车斗子装不下,我还想把百货大楼,都装走哩!”
围观群众:!!!
这女人不一般,自己开车!
这年头,开车的女人极少见!
开大卡车的、拉煤车的,更是凤毛麟角!
司雪琴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气,逢人三分笑,特逗一人。
微胖身材,圆圆的脸上,一笑,点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这样一个看上去和气生财的面相,骨子里,却是个实打实的泼辣脾气。
元孟县第一大镇黑金镇,镇长,便是司雪琴。
黑金镇,顾名思义,出产煤炭。
司雪琴管理这样的金窝窝,那在县委县政府的面前,都是横着走的。
谁让元孟县的GDP,就靠人家黑金镇了呢!
身为元孟县行走的GDP,司雪琴却是个不在乎面子功夫的人。
从她今天临时从矿区出来,开着一辆别人那里借来的拉煤车,就可见一斑。
身为一个灵活的胖子,司雪琴蹭一下,从高高的卡车上跳了下来。
砰一声,关门,抖落一地的煤渣子。
她走到卡车侧面,利落地拔掉一侧的卡扣。
司辰赶紧上前,拔掉另一侧的卡扣。
这架势,是要开斗子,卸货。
司雪琴踩着卡车轮胎,麻利地爬上去车斗子:
“你别上来,到处都是黑污,我这身衣裳,反正已经这样了,我抛东西,你接。”
司辰:……-_-||
行叭~
六姑身上的衣裳,确实被染得乌黑明亮,本真的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了。
拉煤车,车斗里还有一层厚厚的煤渣。
那些琳琅满目的物资,就静静躺在煤渣上,像是泼墨山水画里突然点缀上了红梅绿叶。
哪怕是那头通体雪白的奶羊,四只蹄子也染黑了。
“六姑!等一下!”司辰赶紧拦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