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像天使那样。
苏同沉默，一时半会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时候他真的会怀疑自家大小姐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人类，更像是聆听了他高中时愿望从天而降来拯救他的天使。
但不可能吧。
因为那终究是唯心的猜想。
这个唯物的世界没有所谓天使的生存空间，所有翩飞的幻想终究都会在现实的沉重引力下轰然坠地，摔成一地狼藉模样。
苏同垂眸，低声问：
“大小姐你想跟我聊点什么？”
大小姐脸上笑意便又浓郁几分，接着很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道：
“聊聊人生，谈谈理想。”
“人生……理想？”
“对啊。”
女孩一脸理所当然：
“不然咱们俩大半夜的睡不着觉聊点什么？”
苏同心说咱们可以提前聊聊未来生了儿子女儿名字该叫什么。
可他不能，至少不应该……
要是他真脑子抽抽了提这个恐怕要被大小姐立马下逐客令逐出房间，甚至绝一点可以把他房间也给锁了让他睡客厅沙发。
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傻狍子当即唯唯诺诺点头：
“好，大小姐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咱们聊人生谈理想……聊什么人生谈什么理想？”
苏瞳打量着眼前这傻狍子略有尴尬的表情，觉得相当有趣，就问：
“聊人生谈理想之前我倒是有个问题——苏同你有理想吗？”
“理想？当然有理想，谁没有点理想呢，我的理想就是……”
不知为何苏同却忽然陷入沉默。
理想？
说起来他的理想是什么呢？
似乎已经没有很久了。
曾经他的理想是复仇。
如同幽魂般活着，背负着血海深仇，在家与学校这两点一线之间徘徊，不得解脱。
都说正因为很难被实现所以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理想。
或许对那时的他而言，几乎不可能完成的复仇和家中的母亲便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所有动力。
可如今不是了。
复仇这几乎不可能被实现的理想已经被他亲手实现，所以如今的他已经没有理想了。
苏同却又想到曾经在某部特摄片里听到过的台词。
他便笑了笑，说：
“我现在没有什么梦想，但是我可以守护别人的梦想。”
“比如大小姐你的？”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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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两更
咕了！
（理直气壮）
第135章 132-一生
“真敢说啊苏同，从特摄剧里找了句很帅的台词就直接拿来糊弄我啦？”
苏瞳笑着伸手敲了敲他的眉心：
“人怎么可能没有理想呢——活着便有欲念，生存必会渴求，所谓理想倒也不必是高大上的遥不可及之物，而相反，硬说是具体而微的追求也不错。”
“所以，”她问，“你真的就没有理想么？”
女孩的语气带着俯瞰的意味和某种曾跨越时光长廊的淡然，像是以灵魂发问。
而苏同愣住。
他真的没有……理想么？
或许有吧。
正如大小姐所言。
这世界上但凡是活着的人就多多少少有点欲念有那么些追求——不管是想要看遍世界这样的浪漫，追求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实在，亦或是拿个诺贝尔奖的荒谬。
只要活着，必有所求。
那么他的所求是什么呢？
是大富大贵？
是位高权重声名远扬？
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都不是。
苏同慢慢转过身去，仰面朝天，眼神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嘴角渐渐勾起模糊且支离破碎的笑意。
“理想啊……”
他低声感叹：
“其实我现在挺怀念去年高中那时候的……虽然累是累了点，但是可以无忧无虑一心只用学习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大小姐你陪着。”
最重要的是有大小姐陪着。
他原本的人生之路枯燥乏味且灰暗，经历长久跋涉的脚早已磨出血泡，可即使停下脚步抬起头来也看不到光明，放眼望去前途尽是荆棘。
然后大小姐降临了。
得见光明，于是天堑变通途，遍地荆棘都恨不得开出花来。
她改变了苏同。
曾经的他几乎没有追求理想的权力，正是大小姐给了他追求理想的机会与可能。
能够感觉自己一点一点变得更好是种很幸福很幸运的事情，就好像高三那年他所经历的一切一样。
所以……
苏同无声地笑：
“理想什么或许我也有吧——能跟大小姐你一直在一起就是我的理想。”
然后就遭到了无情嘲笑：
“就这啊，我还以为你有了这么高起点就会稍微有个大胆一点的理想，最起码也该有挣他一个亿的小目标吧？结果就这么胸无大志，说什么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满足了的蠢话……”
女孩伸着手指戳着他的胸口，无情给出判决：
“丢人。”
苏同就振振有词反驳：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瞎说啊大小姐，刚刚明明是你自己说理想不必有多高大上可以具体而微的，现在我说跟你在一起不就是具体而微么，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丢人了？”
女孩立刻一脸嫌弃斜睨：
“我说的那是普通人，可你现在还能算得上是普通人？明明占用了不少社会资源那就给我稍微有点远大的理想好么，在其位谋其政，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啊这……大小姐你好歹是美少女就不要说这么粗俗的话啊……”
“粗俗？这就粗俗啦？屎尿屁终归是情侣必须要越过去的坎，就算现在不提以后迟早还是要提的，而且就这？你是没见过我直播打游戏跟队友对线么，看过了你还能这么惊讶？”
苏瞳说着说着玩心大起，就一脸暧昧笑容凑过去，抬手凑到嘴边作喇叭状，温声细语道：
“鸡掰，甘霖娘！”
“？？？”
傻狍子懵了半晌，反应过来：
“这是脏话，小孩子不要这样讲！”
苏瞳就略略略吐舌头：
“我怎么就不能讲脏话了，我又不是什么不食半点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放个屁都是草莓味粉红泡泡——就算是美少女也要吃饭拉屎，所以口吐芬芳说两句脏话也没问题吧？”
“……”
道理是没错。
可像她这样看上去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少女突然如此接地气……还是让人多少有些奇妙的幻灭感。
就好像亲眼目睹斋藤飞鸟或者桥本环奈翘着二郎腿抠脚。
不。
前者还好，但如果想象一下的话会发现桥本环奈翘着二郎腿抠脚貌似并不是特别幻灭的场景。
貌似没有什么不对。
苏同心情一时之间相当复杂，只好把话题重新转回正轨：
“所以大小姐您说理想到底是什么意思来着，在其位谋其政……就在我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能够做些什么？”
大小姐就白了他一眼：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如今的你已经发黄腾达，那就应该为社会做出些贡献咯。”
“……贡献？”
“对，贡献。”
大小姐说着又用手指戳了戳他胸口：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幸运到像你一样能遇上我，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普通人终其一生都没有追求理想的机会——所谓理想正是因为难以实现所以才有资格被称之为理想。”
她说着，却又不知为何叹了口气，眼神也随之黯淡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