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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91-永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画秋扇。”
苏瞳忽然眨着眼睛说。
古有纳兰性德，其《饮水词》清婉秀丽，意味隽永，实乃词中不可多得佳作。
其中便有此句，
与意中人相处，如果后来产生了怨恨、埋怨，没有了刚刚相识的时候的美好、淡然。那么一切还是停留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为好。
苏瞳明白这句诗什么意思，苏同自然也明白。
但也正是因为他明白这句诗所以才不明白女孩的意思。
“人生若只如初见？”
他问。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瞳嘴角便勾起微微弧度，轻笑：
“没什么意思，就是略微感慨一下而已，毕竟人都是会变的……一对情侣开始时感情甚笃甜甜蜜蜜如胶似漆，后来却在逐渐的了解中发现彼此不适合的地方，最后感情就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去当初美好的样子，就像心理老师说的一样不是么？”
苏同沉默。
他突然有些委屈。
啊这……
大小姐这话提出来的时间点属实神秘。
他裤子都脱了大小姐就给他看这个？
想到这里心情愈发奇妙。
他开始怀疑大小姐是不是在转移话题好摆脱如今被按在墙上壁咚的尴尬情况。
可他没有证据。
所以他只能尝试直接反驳：
“可咱们两个人的存在是个例，是能够完全否定此项事实的一点……以偏概全当然不对，可个例本身的存在便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咱们两个？”
苏瞳意味深长微笑，盯着他道：
“咱们两个又不是情侣，之前也只是傻狗饲主和傻狗之间的关系吧，所以你怎么得出的咱们俩就是例外的存在……这个结论呢？”
“因为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了。”
“……唔！”
猝不及防的直球。
苏瞳略有些心情奇妙。
不得不说，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如今听闻这傻狍子直接说喜欢她她还是挺害……挺尴尬的。
不知如何回应。
却偏偏被迫要回应。
因为两侧脸颊传来粗糙而宽厚的质感，接着无法抵挡的力量传来。
苏同捧着她的脸，强行把她视线转过来。
她略有些吃痛，忍不住小声抱怨：
“疼……松开手！你捧着我的脸干嘛！”
苏同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放开她。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孩的眼睛，复读：
“苏瞳，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
“啊这……”
“我喜欢你。”
“干嘛跟个复读机一样啊！”
“我喜欢你。”
“闭嘴！”
“我喜欢你。”
“……”
苏同锲而不舍复读。
苏瞳心情复杂不知如何应付。
终于。
她抬起头来，卡在这丢人玩意儿刚复读完的那一瞬间，伸手稳准狠堵住丫的嘴：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
宛若魔音般的复读声终于停下。
苏瞳松了口气。
别念了别念了师傅别念了，再念她头都要炸了！
最难对付的就是如此——毕竟丫也没做什么坏事，单只是在对她深情表白而已，又不是开玩笑什么的。
可偏偏她正好最不会应付的便是如此深情表白。
所以便只能强行堵住丫的……
“咿呀！”
苏瞳收回手，感受着手心的一片潮湿，抿了抿唇，一脸嫌弃看过去：
“恶心，我捂你的嘴你居然就舔我的手心……”
可苏同的表情依旧平静。
明明刚刚做出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相当出格的事情，他却不以为然，只是盯着面前大小姐的眼睛：
“我喜欢你。”
他再度复读。
声音在逼近，人同样也在逼近。
他弯腰俯下身来，看着苏瞳。
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混着浓烈的男性气息洒在她脸上。
“不是从前两天，而是从一年前。”
苏同平静道：
“或许是命运使然，可能是上天安排……但不管怎么样，正如大小姐你当初所说，我在与你相识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喜欢你……所以我喜欢你。”
他说着，宽大手掌握紧苏瞳的纤细小手。
“但是那时候的我没有自信”
“我只是个穷小子，可大小姐你是身家不知几何的富家大小姐。”
“我只是个笨孩子，可大小姐你是几乎生而知之的天才少女。”
“我只是个普通人，大小姐你的起点就已经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终点。”
他的语气带着自嘲的意味。
“所以我自卑。”
“所以我不敢行动。”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是被动的。”
他的语气透着疲惫。
苏瞳看着眼前的傻狍子，一时之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只能真正如同母亲般无声地张开怀抱抱了抱苏同，又拍着他的背，低声道：
“嗯……我都知道。”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喜欢一个人就理所当然会想要向那个人靠近，想站在那个人的身旁，想要那个人看到自己。
可如果距离那个人很远呢？
普通的距离还可以努力对吧？
提升自己，努力挣钱，物质条件差就提高物质水平，精神条件差就提高精神水平，争取有一天可以与那个人并肩而行，在同样的高度欣赏美好世界。
但有种距离叫做遥不可及。
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飞鸟和鱼的距离，一个翱翔天际，一个却深潜海底。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也是地上的阴沟与头顶的星空。
生活在阴沟中的老鼠当然有仰望天空的权力，可它们这辈子都不会有飞向星空的可能。
有些东西没有努力过，就永远不知道无能为力时的感受有多绝望。
苏瞳曾经体验过那种绝望。
所以她对面前的男孩……感同身受。
而苏同也终于再度抬起头来，眼中有光亮起：
“大小姐你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悲风画秋扇，可那不会是我和你的未来。”
“为了弥补我们家世的差距，我努力学习赚钱，咱们一起打造出了如今的同瞳科技。”
“为了缩短大小姐你这天才与我这蠢人之间的差距，我努力学习考上了林科大。”
“为了追上大小姐你的脚步我认真按着大小姐你的规划努力前进。”
他低声却无比认真道：
“我很蠢，我很穷，我只是普通人。”
“可我不会永远很蠢永远很穷永远都只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