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只能看着苏栀子。
苏栀子便自嘲地笑：
“其实与姐姐你见面之前理性就告诉我大叔的存在可能是假的吧，毕竟是网上认识的，怎么可能真的像我想象中那么完美，见光死才是大概率事件吧……可感性和侥幸心理告诉我还有一定概率是真的，所以我确认了大叔就是姐姐你的时候才会那么伤心吧。”
她的声音轻细起来，放慢。
“大叔的存在对我而言就是场美梦，而现在……”
“梦醒了。”
她喃喃自语。
有悲伤的光在她眼中一闪而逝。
“……”
苏瞳依旧沉默。
歉疚与负罪感压垮了她的语言组织能力。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或是道歉——也正是这种时候她突然发现往日里对苏同无往不利的嘴炮突然就乏力起来。
语言在如此局面下成了无力且苍白的东西。
而苏栀子却笑了起来，又摇摇头：
“没必要觉得对不起我的，姐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作多情而已，不知者无罪，你不清楚向日葵就是我……我没有谴责你的资格，也没有谴责你的意思。”
她明明在笑，笑容却格外苍白。
苏瞳愈发愧疚，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过度泛着青白色。
重生以来，自认为无所不能所以游戏人间，以高高在上态度俯瞰一切的她第一次有了如此无力的感觉。
她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感受着来自良心的痛苦。
可眼前的女孩却突兀伸出手来。
她轻轻抓住了苏瞳的手，又将苏瞳并拢的五指一根根轻柔地掰开，握紧。
苏瞳下意识抬头。
目光看到苏栀子的眼睛。
四目相对。
苏栀子浅笑：
“姐姐你在自责吧？”
苏瞳愕然，咬了咬嘴唇，这才艰难地点点头回答：
“……嗯。”
“不必自责，”女孩说，“我不是已经原谅你了么？”
“可……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没办法原谅自己？”
苏栀子笑了笑。
“又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为什么没办法原谅自己呢？”
“……”
苏瞳只得沉默。
或许正是因为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她才没办法原谅自己吧。
两世为人，她也没锻炼出刀枪不入的脸皮和能够肆意践踏少女纯真感情的黑心。
她叹了口气，起身，抿唇，从挎包里拿了卫生纸，抬头看了苏栀子一眼，僵硬招呼道：
“我……去趟洗手间。”
她要先冷静一下。
而苏栀子微笑着点头，并未阻拦。
苏瞳这才松了口气，匆匆而去。
……
苏瞳离开后，端坐的苏栀子终于仿佛被抽离了脊骨一样软绵绵瘫了下来。
不顾餐桌上是否干净。
脱力的她把胳膊放在桌面，把脸埋在胳膊上。
有些话说起来很轻松。
例如原谅。
可真的能够轻易原谅么？
未必吧。
人的理性与感性存在的本身便是相悖的，理性告诉她应该原谅，不应该太过于谴责，可感性让她痛苦，让她想要发泄。
所以她才会摆出那样的架势不是么？
真正的原谅应该是翻过这一页，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选择略过这件事。
可她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这件事。
为什么？
因为她清楚姐姐不喜欢伤害他人，不愿意辜负别人。
所以再三提起这件事，故作悲伤的表情，不断自责都能够让她受到良心的折磨。
所谓道德绑架不过如此。
此乃攻心。
可只是开始。
她的理性固然已经同意原谅姐姐了，但感性告诉她她不愿就这样放弃。
她还想……
报复。
[未完待续]
——
苏家没有傻白甜
小天使切开都是黑的
顺带求月票！
第54章 53-过火
事情似乎就如此揭过了。
再无横生事端，姐妹二人开开心心挽着手回了家……
才怪。
往日感情本就不能算是亲密无间，如今有了隙嫌便愈发变质。
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
就连表面上的平安喜乐也难以维持下去——苏瞳想方设法与妹妹交流沟通，但都在苏栀子表面热情实质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下败退。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苏瞳叹了口气，心情愈发微妙且复杂起来。
就在如此奇妙境地下，两人也终于到了家。
◆
苏栀子一到家就回了房间。
苏瞳再想说什么也没用，索性直接去浴室泡澡了——那家川菜馆的大厨手艺绝佳，菜品色香味俱全，辣得她出了一身汗，不洗澡总感觉不舒服。
重生者之耻小姐烦躁跑去泡澡，丢人玩意儿从头至尾都还没搞清楚情况，一脸蒙圈地待在沙发上。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他正迷茫，却听见头顶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
刚回了房间的苏栀子再度下楼，来到苏同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
他给盯得头皮发麻。
可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丫被这么盯着看了之后想到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直勾勾地盯回去。
然后索性直接开口问：
“苏栀子——我知道我直接叫你妹妹你应该不太可能承认我这个哥哥，那我就直呼其名了？”
“随你。”
苏栀子的态度相当随意。
苏同便点点头：
“好，那么苏栀子……你过来一直盯着我看是想干嘛？”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
“……资格？”
“嗯，帮我复仇的资格。”
“？？？”
苏同头上冒出来一圈问号来。
“啊这……是有谁得罪你了？当然，作为哥哥有什么能帮你报仇肯定是会帮你的，前提是你说这茬要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啊……”
他心说平日里看苏栀子这女孩挺聪明的样子，只是不太喜欢跟人搭话——现在看来因为是中二病的缘故？
报复就报复，报仇就报仇，非得整个复仇这种中二意味十足的词……
苏同有点头疼。
这丫头原来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
果然还是建议拿去蒸煲仔饭。
可在心里吐槽苏栀子终究还是听不到，所以她继续面无表情盯着苏同，又道：
“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