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她应该就是渣女对吧？
冒充中年大叔，欺骗了自家亲妹妹的感情，如今面基时更是被直接了当戳破虚假的面具。
她很心虚。
重生后第一次，她居然没有直视一个人双眼的勇气。
妈耶……
苏瞳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不管如何终究还是要去面对的。
所以她抬起头来，装出淡定表情，抬头看着眼前的妹妹，眼神闪烁。
“还要继续么？”
她问。
并未给出主语——她们姐妹俩都是聪明人，所以有些话根本就不必直接说出口。
苏栀子便已经心领神会。
可却并未有苏瞳预想中的低落情绪。
妹妹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她是不是想象中那个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只是平静点头：
“当然要继续，走吧，姐姐。”
她甚至还能笑出来。
“……”
苏瞳原来想着自家妹妹是不是受了太大刺激所以快要坏掉了……可女孩背后并未有升腾的黑气也并未掏出柴刀之类的凶器。
看来即使下车也不会走向鲜血の终末。
她便略微放下心，又暗暗自嘲。
什么叫重生者啊！
给别人家的重生者一年时间恐怕早就拳打二马脚踹老王了，换成她一年时间干啥啥不行，现在还差点给便宜妹妹逼上绝路。
属实重生者之耻。
苏瞳想着，心情忐忑地打开车门下车。
车门外苏栀子微笑，静静等待。
重生者之耻小姐这才注意到自家便宜妹妹为了她特意梳妆打扮过，看上去实在是耀眼夺目，颇有些天上降下个林妹妹的味道。
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她站在原地，眉眼盈盈，并未有怒火中烧或是悲伤表情，可在苏瞳看来却愈发可怕。
这世上是有那种人的。
愈发愤怒，乃至于仇恨的火焰灼烧灵魂，舔舐骨髓……可表面上却愈发平静，甚至毫无波澜，更甚者还能笑出来。
老实说重生者之耻小姐并不太了解自家便宜妹妹，至多不过凭借日常言行举止试着推测了下性格习惯。
她不清楚便宜妹妹为何这时候还能一派风平浪静模样，甚至能够微笑。
难道是只要微笑就好了？
苏瞳想着，愈发头皮发麻，可也只能轻叹一口气，看向眼前的苏栀子，打算老老实实认错道歉。
“妹妹，我……”
可话刚出口便被打断。
苏栀子微笑，摇头：
“先不要说这些了，既然是面基那起码要把面基的流程走完不是么，姐姐你早上没吃饭吧，我下面给你吃……啊，忘了是在街上，所以不如我们先去找个吃饭的地方吧？”
她如此表情平静地开着玩笑，好像她们平日里在网上聊天那样。
可完全不好笑。
苏瞳感动么？
苏瞳完完全全不敢动。
她只敢僵硬地点点头：
“……那好。”
然后老老实实跟在自家便宜妹妹身后，沿着步行街一路往前走。
姐妹两人相伴而行倒是相当亮眼的一道风景线——一个成熟漂亮一个甜美可爱，回头率几乎百分百。
而苏瞳完完全全没有在意周围行人视线的心情。
重生者之耻小姐正不安且煎熬地跟在妹妹身后。
她哪有吃什么饭的心情？
眼看着都火烧眉毛了，又实在搞不清楚苏栀子的想法，唯一能够庆幸的是眼前便宜妹妹没带特别大的挎包，她也不必担心一顿饭吃着吃着突然被丫掏出的大宝……大柴刀捅个透心凉。
苏瞳发愁着，突兀看到面前女孩停下脚步，朝路边的一家川菜馆子扬起脸，又转头朝她微笑：
“走吧，大叔。”
“……”
苏瞳心情更加复杂起来。
刚刚还是姐姐，如今却又变了称呼……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的味道，可偏偏还只能受着。
这咋整啊？
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她暗暗苦笑，跟在便宜妹妹身后走进川菜馆。
◆
苏栀子早就定好了包厢。
这家川菜馆的大厨水平还是蛮高的，食材也好，所以生意火爆宾客络绎不绝，平时基本都采用预约制消费，她打听了挺久才找到这家川菜馆的。
进店，报上名字跟手机号码，自然有服务员领着上了楼上包厢——包厢里只有她与姐姐两人，服务员离开，关了门，她们俩又都不说话，偌大的包厢里便清冷起来。
菜一道一道上来。
苏瞳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点什么，只好埋头吃饭。
之前想着没什么心情吃饭，坐在饭桌前想着稍微吃一点吧就吃一勺……最后幡然醒悟时发现一大桌子饭菜已经被她吃了个七七八八。
心情愈发微妙起来。
她下意识略有尴尬地抬头，而对面的苏栀子也正好看向她。
女孩鼻头通红，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呼吸急促，面前整整一包用来擦鼻涕的纸巾已经用了大半。
虽然定下了川菜馆，可苏栀子分明是不能吃辣的样子。
苏瞳心有疑惑，却不说。
而苏栀子恰巧抬起头，看到姐姐正看她，便忍不住苦笑，垂眸道：
“姐姐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能吃辣还定了川菜馆的包厢吗？”
未等苏瞳回答，她就自顾自轻声道：
“因为你喜欢吃啊，上次放寒假下雪的时候咱们不是说起吃火锅么，我说我喜欢吃番茄锅，你说纯爷们就应该吃特辣，还说你特别喜欢吃重庆火锅，红油铺了整整一层的那种，最好再来点蒜蓉红油麻酱韭花酱，用小米辣葱花调味，一口下来就是人间最爽快的享受。”
她说着，表情柔软，满是怀念。
“那时候我说如果有缘的话咱们还能一起在大雪纷飞的天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火锅……那时候你又说起来你喜欢吃川菜，要麻辣的，正宗的。那时候我就记下了啊……”
“你的口味。”
苏栀子眼角有晶莹的光坠落，一闪而逝。
她反应过来，急忙用手背抹去泪水，咬咬嘴唇，勉强解释：
“你看，我还是不习惯吃辣，都辣的流眼泪了……”
眼泪越抹越多，直到决堤。
苏栀子终于忍不住，捂住了脸。
她终于撑不下去了。
泪水沿着脸颊落下。
滴答。
滴答。
[未完待续]
——
第52章 51-天使
如果不能红着脸，是否还能红着眼？
恋爱是美好的。
如雨后彩虹，如黑糖玛奇朵，如草莓蛋糕最顶层的草莓，只是看着便觉得甜蜜。
但同样苦涩。
彩虹前有暴雨，黑糖玛奇朵有咖啡的苦味，即使是草莓也终有吃腻的一天。
苏瞳沉默。
可终归，这只是她的一己之见。
她没有能说服苏栀子的资格……或者说立场。
大老爷们装成妹子网恋欺骗感情biss，同理可得萌妹装成大老爷们网骗依旧biss——毕竟男女平等，在享受不同性别带来的红利与好处同时也自然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她一个网骗选手，有什么资格去要求眼前的苏栀子做些什么呢？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安慰苏栀子。
眼看着女孩泪水止不住流淌，她的心情也愈发沉重局促难堪且难过起来。
无论是前世亦或是这一世，两世为人的她都没有惹女孩子哭泣过的经历，也自然不懂怎么让苏栀子破涕为笑。
更何况母亲曾经叮嘱过她。
“让女人哭泣的男人无一例外都是男人中的败类。”
所以莫名其妙就挂上了败类标签的苏瞳愈发煎熬起来——现在唯一能够让她稍微轻松起来的是她如今已经不是男人这个事实。
只要她成为妹子针对男人的问责就难为不到她。
正如同只要一个人成为废物那就没有人能够利用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