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瞳颇有些好奇这小丫头此刻在想什么，也就干脆开口问了：
“卿缘，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李卿缘的娴静模样被击碎，所以便朝苏瞳转过头来，又摇了摇头否认：
“没有啊，我挺开心的。”
“可是你刚刚实在不像是开心应该有的表情”
“有……吗？”
“有的，而且很明显。”
苏瞳回答的语气相当肯定。
李卿缘只能迟疑片刻，无奈地点了点头：
“那就当我是不太高兴吧。”
“当你不太高兴？”
“对啊。”
李卿缘垂下眸来，表情略有些迷茫，可还带着笑——就成了空洞无物的笑容。
“就感觉看着看着也没什么意思吧，”她轻声说，“本来就是找乐子的，如今没找到乐子……可能确实有些不开心。”
苏瞳皱起眉来，又问：
“可台上那个不是你最喜欢的小明星么？”
小丫头却转头看了她一眼，无声微笑：
“瞳瞳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真的喜欢那种小明星吧？”
“嗯？”
李卿缘转过视线，看了眼台上还在边跳边唱的小鲜肉，又冷漠地把视线挪开。
“我爸爸对我说过，戏子无论如何都只不过是戏子而已，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博观众一笑——他们本身就是资本用以收割流量金钱以及智商的镰刀，作用就是一茬一茬噶韭菜。”
女孩又眯起眼来：
“我不傻，大概只是有些读书之人的迂腐而已……爸爸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可我明白财富的流动，清楚资本的运作，了解明星团体大概的运行模式……我确实追星，但我只不过是想找点乐子而已——稍微撒点钱就能够让平日里光彩照人万众瞩目的小明星为了我卑躬屈膝……不也挺好么？”
“明星是资本手中挥舞的旗子，是他们手中用以收割韭菜的镰刀，而我……”
“可以是资本本身。”
女孩的语气轻松，可她所说出的话却并不能让人轻松得起来。
苏瞳却并不惊讶。
要是老市长家的千金真的是满脑子只有追星的萌物那才让她惊讶——真正的二代哪有几个傻缺？
小说中那些没脑子没城府就肆意作死的二代也恐怕只有小说里才有。
现实里跳脱的二代绝大部分早就连累着一家人全都下去，而民众能够见诸于报端的也就是这极少一部分。
天子脚下随便扔块砖砸四个人都能砸出来三个干部和一个干部亲属，京城如此偌大，可这里面又有几个人嚣张跋扈又有多少人安安分分呢？
所以她只是淡然处之，不过想了想又心生疑惑，随口问：
“可你来看这演唱会本身不就是为了找乐子么，现在也算达到你的目标了……怎么还是不开心呢？”
“……不清楚。”
李卿缘不咸不淡回答：
“大概是气氛，大概是环境，也大概是……人？”
说着说着，她的视线却不自觉飘到苏瞳脸上，只是仿佛有些心虚，所以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
苏瞳没注意到。
因为耳边骤然传来了熟悉的旋律——是她原唱的歌。
砂糖作为虚拟主播早就火出圈外，本身又是唱的流行歌曲，传唱度颇高，因此只是一年时间便在老苏的推波助澜下火遍全网。
只是……
眼前这小鲜肉开演唱会翻唱她的歌……为什么没有向她征求授权呢？
苏瞳眯起眼来。
恰巧台上小鲜肉走到舞台边打算与观众互动，一圈绕过来，又刻意在VIP席停了下来，唱完一段，便把话筒递向李卿缘。
此谓大人世界里的肮脏PY交易。
苏瞳便伸手，微笑，轻轻拍了拍身旁女孩的手背，而后在她奇怪表情中随手接过小鲜肉手中的话筒。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李卿缘与小鲜肉反应过来时，话筒已经到了苏瞳手里，而伴奏也正好转到下一段。
苏瞳调整声线，蓄势待发。
她素来秉持一个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可人若犯我……
呵呵。
扬骨灰诺夫斯基即刻出动！
[未完待续]
——
蛐蛐三万火券
不慌
给读者老爷们倒一杯卡布奇诺
你们以为蛐蛐三万火券就能为所欲为吗？
第49章 48-歌唱
人不一定是好人，歌倒是好歌。
名字是《父亲的散文诗》，也是上一世中为数不多仅靠歌词就能够把苏瞳看得潸然泪下的几首歌之一。
苏瞳很喜欢这首歌，所以之前已经去找了原作词人将歌词特地买下。
所以她不想这首歌被人染上难闻的铜臭味。
她便垂下眸子，双手握着话筒，墨黑长发娓娓垂下，恍若讲故事般轻吟浅唱：
“今晚的露天电影 没时间去看
妻子提醒我 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苏瞳的声音略微沙哑。
带着沧桑质感的女声恰到好处，朦胧间透出时光的味道，转瞬间就带人回到了曾经的1984年。
那个空气密布麦香的年代。
故事才刚刚开始。
演唱会现场却突兀安静下来。
女孩的声音很好听，沙哑中氤氲着宁静与深情，便像冷水浇在沸腾的会场中，早已被热情冲昏头脑的粉丝们居然难得能静下心来听歌。
或许苏瞳的歌声确实是有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奇妙力量？
李卿缘想。
她看着身旁轻声唱歌的女孩，微微眯起眼来，脸上剩下的便只有温柔的浅笑。
可她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女孩讲述的故事还在继续：
“明天我要去 邻居家再借点钱
孩子哭了一整天哪 闹着要吃饼干
蓝色的涤卡上衣 痛往心里钻
蹲在池塘边上 给了自己两拳”
笑容逐渐消失。
李卿缘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心口渐渐浮起的钝痛。
歌里歌外，唯有无奈。
养家糊口的大多是父亲，所以背影自然如山般巍峨高大。
为人父，谁又不想要给子女更好的？
可是怎么给呢？
钱不够啊。
没钱买好吃的，好玩的，孩子吵着闹着想要的漂亮衣服遥控汽车芭比娃娃都给不了，看着孩子吵着闹着的时候除了愤怒以外……更多的恐怕是无奈与不甘。
有时候身为父亲，一个人颓然坐在那儿，抽根烟，抬头看看天，真的想锤给自己两拳，骂一声废物。
他给不了孩子更好的。
或许，当一位父亲坐在餐桌前，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满脸愧疚，懊恼，承认他给不了孩子更好的生活时……
也是他最苍老，最辛酸的模样吧？
抚养孩子长大成人已是最大的恩情，可他却还想着给孩子更好的。
这便是父亲。
这便是父亲的散文诗。
……
台下渐渐传来轻细的啜泣声。
会场中已经有女粉丝忍不住哭出声来。
来参加这样演唱会的大多是年轻人，其中又以女生占了大多数，自然容易动情，如此一来在大小姐的催情歌声中难以抑制情绪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苏瞳也终于唱完整首歌，礼貌地轻声说了句“谢谢”，又把话筒重新递给台上已经呆如木鸡的小鲜肉。
他人都傻了。
甚至想问一句这到底是谁的演唱会。
可台下观众倒是没给他问出口的机会——苏瞳坐下瞬间掌声如雷鸣般响起，声势浩大，甚至颇有些喧宾夺主的气象。
小鲜肉同志愈发心情微妙，却不敢说着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笑：
“没想到这位……这位幸运观众唱歌居然这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