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脑子没糊涂吧,你的床在哪儿!”
翘着二郎腿的女人头朝着最左边点一点,那是一张靠近蹲坑的床。
蹲坑里还残留一些黄白之物,只有到第二天早上,才会有人来打扫。
“我是老人,应该享受最好的。”
“王姐,这个人不会是神经病吧!”旁边的人笑吟吟地说道。
被叫王姐的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聋老太太已经到了跟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
王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这老人家莫非真的有病?
你一把老骨头了,就不怕挨打吗?
王姐面色阴沉,整个监舍里,她就是老大,从来说一不二。
没想到这个老人刚进来,就想挑战自己的权威。
她蜷起腿,朝着聋老太太肚子就是一脚,把聋老太太踹倒在满是污渍的地上,又站起身,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聋老太太到本来该属于她的床。
“老人家,这里可不是外面,没什么尊老爱幼一说,你要是不想挨打,就乖乖听话。”
聋老太太被勒得脸红筋涨,歪着头,好像还很不服气的样子。
王姐又踹了一脚,往聋老太太身上吐了一口痰,回到床上。
监舍内短暂恢复了宁静。
很快,天就要黑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还不送吃的,是想要饿死人吗。”
平时六点钟就会送饭。
每天最难熬的,就是饭点之前的那一两个小时。
“我赌今天还是粥!”
“你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最近喝粥喝得我拉出来的都是水。”
“别说话,我听到声音了!”王姐坐在床边上,示意众人安静。
她的耳朵跟牛耳朵似的,不光大,还能轻微地晃动。
侧着头,耳朵动了动,便听见监舍外的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一轻一重!
还有水晃动的声音。
她一脸失望地骂道:“去他大爷的,还真是粥,啥时候来个窝窝头啊!”
木桶重重地落在走廊上,门开了。
送饭的是一位中年女人,脸上有道疤,据说当年参加东北边的那场战争,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几个女人抱怨着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木碗,排队打粥。
“好歹搅几下啊,上面全是水,一粒米都看不到。”
“吃不吃,不吃就倒回来。”
抱怨并没有用。
她们一人捧着快要看到底的粥回来,动作缓慢,生怕撒在地上。
“你不要吗?”送饭的人看了看不为所动的聋老太太。
“我不吃!”聋老太太回了一句。
哐当!
门关上了,送饭的女人没客气,更不全去劝聋老太太。
王姐摇了摇头,这个老人家还没习惯,等过几天别说米汤了,就是送进来的是树皮也得啃。
吐槽了一番,她不再管聋老太太,低下头喝粥。
却没注意到,聋老太太在这时候站起身来,慢慢走向她。
第107章 二大爷:你给我站住
王姐是这间监舍的大姐头,性格暴躁,块头也是几个人里最大的。
她本是被服厂的职工,因为跟人吵架拿着刀子捅了别人一刀,然后被关进来了。
人的饭量和体型是成正比的。
这一手听声辨食物的技能,除了天生耳聪外,跟她每天眼巴巴望着开饭也有关系。
一碗更像是米汤的粥,她像小鸟啄食一样,小口细啄,生怕没尝着味就没了。
一只大手悄然出现在她面前。
唰!
装满滚烫稀粥的木碗,扑在了脸上。
有些粘稠的白色液体,敷满了鼻子、嘴巴以及下巴。
她的手还保持着捧碗的姿势,表情木讷。
灼热的感觉渐渐扩散,被粥烫过的人都知道,这种感觉比被开水烫到还难受。
“王姐,你没事吧?”
其他人张大了嘴巴,纷纷放下碗。
王姐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伸着舌头舔了舔嘴边的汤汁。
她最生气的不是被烫到,而是等了一下午的粥没了。
碗里那几粒数得清的米,全都掉到地上。
王姐面色平静地弯下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木碗,手指扣住碗边,高高扬起,一个暴扣,砸在聋老太太老年斑密布的额头上。
她在看守所待了半月有余,监舍内来来去去走了几人,像聋老太太这么嚣张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都愣着干什么?”王姐吼了一句,“这老太太都快骑到头上拉屎了!”
聋老太太这样的人确实不太讨喜。
其他人兴奋地搓搓手。
没事就欺负欺负新人,也算是枯燥无味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品。
“疼疼疼!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
聋老太太哀嚎的声音响起。
“来人啊,救命呐,杀了人了!”
负责看管的女警赶到时,聋老太太已经躺在地上,费力地往门口爬。
“双手抱头,背过身去蹲在墙角。”其中一位女警掏出了枪,十分警惕。
她不知道这些人有没有打红眼!
另一位则迅速跑过去看了眼,聋老太太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哼着。
脸上血淋淋的,若非监狱里没刀,都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开瓢了。
“我快不行了,他们把我腿打断了!”聋老太太气息微弱地哼道。
“怎么办?”女警抬起头来问另一位。
聋老太太的额头和下巴血流不止,脖子上全是抓痕,腿好像也不能动了。
持枪的女警迟疑了一下,她才说道:“先送去医院吧!”
……
傍晚,许大茂推开贾家的房子。
屋内已经搬空了,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飞扬的气息。
头顶下的电灯和电线,全都被秦淮茹扒了个干净,地上四处散落着残留下来的垃圾。
好几个人在门口围观,窃窃私语。
许大茂没有理会他们,手里拿着榔头和钉子,来到窗边,把撑开的窗户放下来,用钉子钉上。
这套房子一共两间,中间被一道帘子分隔开,之前贾东旭和秦淮茹就是带着小当睡在这里。
后面的小窗也被许大茂用木条封住。
之所以做这些,是因为那些设备很珍贵,怕有人翻进来。
若非别无选择,他也不会安装在这里。
在京城想找一间这么大的房子,挺不容易的。
以后和杨厂长混熟了,看能不能打个商量,在厂里借一间房。
窗户全都封好后,许大茂又绕到外面用力推了推,很结实,只要不是奔着连窗户一起砸掉,从外面很难弄开。
“许大茂!”
许大茂忙完,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过头去,陈秘书腋下夹着个牛皮公文包走进来。
油光锃亮的皮鞋,精致的黑框眼镜,走起路来温文尔雅的气质,都昭示着来人的身份不简单。
四合院里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陈秘书,心想许大茂果然有背景。
这人一看来头就不小。
陈秘书走到许大茂面前,笑着道:“我还生怕遇不到你,没想到运气不错!”
如果再晚几分钟,还真遇不到了,许大茂正准备回娄家。
许大茂带着陈秘书来到屋里,拿出娄晓娥珍藏的影青釉茶杯,倒上热水,手抓起几粒绿茶丢进茶杯里。
看得陈秘书是眉头直跳,他常年跟在大领导身边,见识不浅。
许大茂摆出来的茶杯,色泽柔润,形制精美,哪怕不是古董,也能值不少钱。
配上他这糟糕的泡茶手法,简直暴殄天物。
许大茂要是用搪瓷杯这样泡茶,他还更能接受一些。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还请见谅!”
陈秘书不动声色地接过茶杯,心道可别弄什么好茶了,要是泡的是龙井,他怕是要吐血。
这比眼里丢了一把沙子还难受。
“陈秘书,你今儿不休息吗?”许大茂坐下问道。
陈秘书出于礼貌,抿了口茶笑道:“我们这些当秘书哪有休息这一说,不管刮风下雨,领导随叫随到。”
“为群众服务嘛,辛苦点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