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交女朋友了 第299节

  “他的笑容比我见过的所有景色,都要像这个夏季最亮眼的风景。”

  不知不觉,雪之下阳乃喜欢看着他笑,喜欢看见他笑,习惯了和他一起笑。

  真是的,明明只是租借男友,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拼命呢?

  ——既然你都这么做了,那我不是只能认真起来了吗?

  于是,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她决定跨过租借与谎言的界线,去追寻只属于自己的真物。

  这段路上,雪之下阳乃有过担忧、有过纠结,但更多的,却是他始终陪在自己身旁的幸福与安心感。

  因为,那个人从未让自己失望。

  因为,那个人和自己心意相通。

  因为,那个人和自己两情相愿。

  只因为如此相信着,雪之下阳乃才能挣脱责任的束缚,剥下了满是谎言的面具,去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样,真心实意地享受和他『恋爱』的感觉。

  管他是不是租借男友,雪之下阳乃喜欢天空寺悠,仅此而已。

  所以,游乐园那天和他约会真的很开心啊。

  一起去了各种游乐设施,一起看了东京的浪漫夜景。

  收到了他送的礼物,被他背着从母亲那里逃走。

  他说过的每字每句,都像裹了糖衣一样埋在心底,翻出来便是满嘴甜味。

  自己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呢?怎么会有人能让自己这么喜欢呢?

  无论如何——第一次喜欢的人是他,真的太好了!

  幸福的道路在未来延伸,胸口的温暖满溢而出,怀揣着要将心挂在他身上一辈子的决意,雪之下阳乃甚至带着未成年的他去了酒店,准备将生米煮成熟饭、让小男孩提前成为大人。

  交出自己的身体,也是她证明爱的方式。

  于是从今以后,不再需要谎言。

  于是从今以后,不再需要租借。

  于是从今以后,她可以不成熟、可以不坚强。

  因为他的阳乃,本来就不是那种成熟又坚强的女孩子。

  “小悠悠?”

  只是洗完澡出来,他却不见了。

  留下了去便利店拿东西的消息,放她一个人在空旷孤单的房间中顾盼不安。

  “真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啊~”

  抱着那把便宜木梳,雪之下阳乃躺在床上,想着等他回来要给他一个刺激的惩罚,想着等他回来要让他帮自己再梳一次头,想着等他回来再多说些甜言蜜语,想着等他回来……

  想着想着,进入了有他在的梦乡。

  想着想着,迎来了他不在的世界。

  从那天开始,雪之下阳乃失去了最重要的事物。

第二章 雪之下阳乃正在解谜

  窗外的寒风敲打着玻璃。

  早晨阳光熹微,灰暗的渐变色照进了未开灯的房间中,空气凝结般安静下沉。

  “呼、呼……”

  面色苍白、额冒冷汗,雪之下阳乃不断喘息着,瞳孔缩成了针眼,直瞪向镜子中神情狼狈的自己,嘴唇颤抖地呢喃出声:

  “这就是真相……?我一直想找的东西,原来就是那段时间的记忆?”

  三十三天,他们相遇到分别的时间。

  手掌扶着脑门,现在的、过去的记忆全都混成一团,意识好似颜料染缸般驳杂难解,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甚至还有种犹在梦中的感觉。

  往日的平静在此刻脆弱如纸,雪之下阳乃深呼吸了好多次,却始终无法让颤抖的指尖恢复稳定,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像是睡迷糊的时候被人一桶冷水当头冲下。

  “竟然会有这种事……呵,神明大人的恶作剧吗?还是我接收到了其他世界的记忆,那些其实都是在平行世界发生的事情?”

  还能开出这种玩笑,雪之下阳乃为自己的心理素质感到骄傲。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用力握拳往自己脑袋上敲了两下,才藉由疼痛和黑暗让自己多少恢复冷静的思绪。

  无论如何,那段记忆并非虚构。

  不用找出任何证据,哪怕过程再离奇古怪,雪之下阳乃也会打从心底去地相信,这就是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到了现在才被揭露的现实无误。

  因为就算失去了记忆,十一月的她也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天空寺悠——像她这种麻烦沉重的女人,怎么可能没了记忆就移情别恋啊?

  “那么,一条条慢慢整理情况吧。”

  手指轻揉着眉心,雪之下阳乃闭眼呢喃自语:“首先,『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学弟,看到他跟别的女孩子相处时还会心痛』的问题,已经找到解答了。”

  ——因为天空寺悠是我男朋友。

  “再来,为什么我会失忆……不,与其说是失忆,倒不如说整个世界都被『重新整理』过一次了吧?”

  随着话音平淡落下,茫然惊骇的表情如潮水般退去,游刃有余、处变不惊的女强人气质,逐渐回到了她身上。

  雪之下阳乃简单地确认起自己的记忆,发现总共有两种版本——

  一种是到8月25日为止,小悠悠跟自己的酸甜苦辣爱情故事;

  另一种是小悠悠的存在完全消失,不论去运动中心、吃咖喱、逛游乐园、住酒店全都只有自己一人,处于连茫然的关键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孤单凄凉之旅。

  想到这里,她心中就莫名升起了一股酸楚和不爽,脚跟不自觉地敲着地面,又被她强行摁止。

  把思绪拉回正轨,仔细审视这两种版本的差别之后,雪之下阳乃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简直像在一个写好的剧本里,硬生生地把本该存在的某人给拔掉,还要让剧情发展保持合理一样的强行嘛……”

  但,总觉得又有哪里奇怪。

  像是迷雾没有被清理干净,自己只看到了最上面那层的感觉,让雪之下阳乃不由苦思许久,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她只能暂时放下这样的预感,为了进行更进一步地确认,去床头拿了手机过来。

  点开通讯软件,反射性地就想找到男朋友的好友栏,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他的名字,电话簿里也同样没有他的号码。

  “只有记忆恢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就这样没了?”

  雪之下阳乃记得很清楚,虽然曾经删光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但在游乐园约会的那一天,自己又把小悠悠的LINE好友、电话号码全都加了回来,并且把备注改成了『我最爱的小男友』,还准备找一天跟小雪乃炫耀的呢。

  竟然回不来了吗……

  微蹙着眉,雪之下阳乃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悲春伤秋的时候。

  号码还记得,不过权衡一番后,她暂时放弃了打电话给天空寺悠,转而从通讯栏最底端,找到了某个差点被她忘记的名字。

  忙音大概响了二十秒,才被一个慵懒颓废的男声取代。

  “喂?谁啊……”

  “雪之下阳乃。突然吵醒你真是抱歉,我有事情想问你。”嗓音温和开朗,雪之下阳乃用的却是毫不客气的命令语气。

  “结城,用最快的速度回答我,去轻井泽的那天我男朋友有来找我吗?”

  似乎脑子还没转过来,又像根本没长脑子出来,电话那头的结城浩一郎呆呆地回:“哈啊?你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那可真是普天同……”

  话都还没说完,雪之下阳乃草草道谢后就挂掉了电话,接着打给了楼下的母亲。

  “阳乃?你在楼上吧,为什么要特地打电话……”

  “嗯,有点脱不开身,待会跟你解释……”随口敷衍后,雪之下阳乃认真地问,“妈妈,我问你,八月二十四号那天我为什么要去游乐园玩,而且还彻夜不归?”

  “八月二十四号?游乐园?”母亲沉思了下,有些不确定地回答,“是为了跟雪乃炫耀吧?不回家也只是因为懒得晚上打车,为什么要问我这种事? ”

  “那我又是为了什么开始追求自由婚姻的?”

  “你说毕业后想去国外拓展业务,能靠自己的眼光找到更好的结婚对象,最重要的是,看结城家的孩子不顺眼。”

  母亲应答如流,旋即声音严肃了起来,隐隐带着担忧。

  “阳乃,你的脑子没问题吧?需要去看医生吗?”

  脸颊微抽,雪之下阳乃呵呵一笑:“下次请用更委婉的说法,我亲爱的妈妈。”

  小悠悠也常用这种说话方式气人啊!

  真是的,女婿跟岳母一个样,她的胃迟早被气疼……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和手机一同放下,雪之下阳乃的表情重回认真,双腿在床缘交叠,手指轻轻捏着下巴.露出了侦探破案时的思索神色。

  “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记得那段时间的事情了吗?”

  包括先前的自己,大家都对被替换后的虚假记忆深信不疑,并且自动忽略了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没有天空寺悠的存在,雪之下阳乃可不会拒绝父母亲的联姻安排,哪怕对象是她看不顺眼的宅男同学——动因完全不足,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果的?

  就连深知自己个性的母亲都没有对此提出疑问,所以显然,一定是有某种神秘的修正力在进行干涉,让他们彻底忘记这些事情中,其实都有着那个人的存在。

  “最关键的,果然还是你啊……小悠悠。”

  随着轻声叹气,雪之下阳乃沉下面色,恨不得现在就把天空寺悠抓到自己的房间里,拷问他个一天一夜,等问题全部解答完之后,再把这段时间失去的东西全部补回来。

  碎裂消失的木梳、堪称神迹的记忆变更、还有他当初见到那把梳子时的奇怪表情……

  所有疑问的解答,全都在她『消失』了三个月的小男朋友身上!

第三章 结城明日奈所做的梦

  结城明日奈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之所以说是奇妙,是因为她记不得内容是什么,却在醒来之后,摸到了脸上的两行泪水、还有嘴角一抹上扬的弧度。

  残留于心中的,是既遗憾、哀伤,却又幸福到让人不愿失去的温暖情感。

  “和以前的完全不同……”

  疑惑地眨了眨眼,发了半晌的呆后,她熟练地擦干泪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早晨五点多,还没到平日起床晨练的时间。

  大概是暑假结束前开始,结城明日奈就经常做些怪梦——或者说噩梦比较准确。

  被困在潜入式游戏里无法脱身、被母亲强迫去跟衣冠禽兽结婚、被逃犯拿着装毒药的针筒袭击、和好不容易相遇的挚爱分别……明明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她却像走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般,铭心刻苦地体验着那些悲痛与无力,直到忍受不住了才豁然清醒。

  起床时面带泪水、欲喊无声的状态,对她来说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结城明日奈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家人,一方面是不想被拖去看精神科医生,另一方面,也是认为这是自己该去解决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梦境反应了自己的深层心理,又或许是……

  比起频繁做梦的原因,结城明日奈更想知道,那个三番两次地对自己上下其手、舌出如龙,差点让梦境变成春梦,却总是在最后无情跟自己分手的『挚爱』,到底是谁?

  明明母亲、禽兽和逃犯的长相梦境里都清清楚楚,偏偏就那个男孩子的身份完全模糊,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最后能记得的只有两件事。

  第一,他是个抛弃自己的好色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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