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清冷的落幕
稀松平常的一天过去，夜幕降临后即是这次露营的重要活动——试胆大会。
类似于羽生信长前世所看过的动漫当中那样，由教师这边负责扮演鬼怪，学生们分成一个个小团体，平安到达终点后拿到证明即可。
一言蔽之，露天式鬼屋...
不同的地方在于这里是山林，夜晚格外漆黑，树木颤动、晚风呼啸，都被夜色赋予了恐怖的意味，用来吓小学生绰绰有余。
但近年来由于种种文学作品的缘故，试胆大会反而变成了相互喜欢的男女之间利用吊桥效应增进感情的活动，失去了它原有的功能，令人痛心疾首。
不过小时候经常反过来把老师吓得低头道歉的羽生信长没资格这么说就是了。
由于之前瞪过几个霸凌小女生的缘故，她们向老师强烈要求不让羽生信长加入扮演鬼怪的行列，所以总武高的学生们都已经进入山林中准备，只剩下某人孤零零地站在开始的地点。
这样也好，省得去应付熊孩子了...
试胆大会出发处燃起篝火，明亮的光芒照亮每一张小学生的脸，现场的气氛莫名有些阴森，火焰燃烧木柴噼啪作响，点点火星逸散在空气中消失于无。
“下一队，上前。”
羽生信长侧立在篝火旁，脸部半明半暗，加之面无表情的样子，反倒在小学生心中留下堪比恶鬼的印象。
“呀！我好害怕！”这句发自内心的恐惧话语，是由一名身高近一米九，乍一看貌似成熟帅哥的小学六年级生喊出来的，也是羽生信长在会馆集合的时候，瞥见的那个眼熟的小哥。
他嘴角抽搐了下，总有种荒谬的感觉，这体格别说在小学生里鹤立鸡群，就算放在大学生里也很惹眼，帅气的脸搭配上小孩子特有的天真的笑，简直就像个脑子有问题的大人...
什么叫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喏，这就是了。
“敦志君，要像个男人！”
同行的男生表现出小大人的模样，可是一瞥间旁边默默注视这边的羽生信长，脑袋立刻缩了缩，像只规规矩矩的鹌鹑...
敦志，好像有点耳熟来着...？
脑海中的记忆碎片太过松散，羽生信长实在想不起来具体形象，只得作罢开口叮嘱这几位即将出发的小学生：
“记住，拿到神社的符咒后就立刻返回。”
“是、是！”一高一矮两名男生立刻点了点头，生怕会惹到这位堪比恶鬼的学长。
正当羽生信长准备放行时，两名男生身后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唤：
“师傅...师傅...”
循着声音望过去，他的视线落在两名男生的后方，鹤见留美对着这边嘴角上扬，拉了拉身边女生的小手，好像在告诉他自己完成了任务。
那是位很淡然的小女孩，额头宽阔，中分的金发披散下来，似乎性格偏向于安静，但对上羽生信长的目光时并不胆怯，回以不失开朗的笑容。
活见鬼了，怎么各个都眼熟...
羽生信长的表情微妙，回以并不热切的点头，不再拖泥带水干脆地催促：“快走吧，记得小心夜路。”
两名男生像是急于脱离老师视线那样，立刻迈步离开，鹤见留美的小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拉着身边女孩的手耸肩道：
“我们走吧，鹿贺同学。”
羽生信长愣了下，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几人已经消失在了小路尽头。
鹿贺...鬼父？不对不对...
种种回忆泛起，在此之外他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但是深究又无法找到缘由，只得默默站在出发地点履行自己的职责。
“羽生君有什么困扰么？”
加藤惠拿着瓶纯净水走来，递给羽生信长。
“没什么，”羽生信长接过水抿了口，眉宇间有挥之不去的郁结：“我也说不清楚...”
脑中翻搅的痛楚隐隐有加剧的迹象，他呼出一口满是沉闷的气，捂住额头道：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
“怎么这里就剩你一个人？那群现充去哪了？”
根据晚上的分配，除去负责扮鬼且很乐意的中二少年们，社交能力优秀的现充组成员除了三浦和海老名主动要求扮鬼，其他基本都在负责后勤，而现在这里能看见的却只剩下了加藤惠一人。
“叶山同学说有事要做喔，”加藤惠走近羽生信长的身侧，凝视着夜色中的山林，远处时不时传来小学生们夸张的尖叫，打破了高原上的宁静：
“所以后勤工作暂时委托我了呢。”
“看样子那黄毛还是不死心啊...”羽生信长挑了挑眉，该说的话自己已经说过了，那黄毛偏要一意孤行那也没有办法，在原剧情骤变的现在，希望他不会弄巧成拙。
不过叶山隼人本性是个老好人，至少不坏。
而且一路上都有中二部的人以及三浦优美子，有什么动静立即就会发现的。
加藤惠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注视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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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愈发沉重，
幽深的树林中安静异常，只有猫头鹰呜呜的}人鸣叫，以及树叶诡异的沙沙声响。
叶山隼人半坐在道旁的岩石上，不停打量着手机上的时间，眉头紧皱在一起，时不时抬头张望，像是在等待着谁。
他身边不远处，一色彩羽双手背在身后，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两条笔直的腿不住踢踏，好似在驱赶烦人的蚊虫。
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叶山隼人立即站起身，只见户部翔气喘吁吁地从树林中钻出来，上气不接下气：
“呼、呼...”
“隼人、他、她们过来了！”
“了解，”叶山隼人简短回答，回望一眼老神在在的一色彩羽，沉声道：“让你做的事情都做好了么？”
“嗯、嗯。”户部翔向来唯叶山马首是瞻，压抑住急促的喘息，汇报道：“路牌指向已经更改，大冈大和他们也准备完毕，大概两三分钟后她们就能过来了。”
“是么...”叶山隼人的眼中闪过犹豫之色，似乎内心中正在思忖难以决定的事。
恰到好处的抓住空档，一色彩羽走到叶山的身边，彻底堵死他的后路：“叶山学长，已经没有时间了哦~”
像是印证小恶魔少女的话，小学生吵吵闹闹的声音由远至近，有个人发出‘啊！’的大喊，借此在黑暗中给自己壮胆，隐隐约约的队伍的影子，从前方渐渐显现。
“叶山学长，放弃也可以的哦~”
一色彩羽的嗓音低柔婉转，却堪比巨石般沉重，字字落在叶山隼人的心上，碾碎一切逃避与理智：
“毕竟...”
“羽生学长说得也很有道理呢~”
拳头猛地攥紧，微弱的火苗自心底燃起，逐渐转向旺盛，叶山隼人眼眸深处最后一丝沉吟烧断，余下的只有决绝：
“按原计划进行，户部，准备好。”
“明白了隼人！”户部翔深吸一口气，摆出阴阳怪气的小混混模样。
一色彩羽的嘴角上扬，在黑暗中观看自己推波助澜所造就的这一幕，诡异地微笑着...
“啊！是白天和善的大哥哥！”
小学生队列的最前方，是那名身高近一米九的帅气男孩，他陡然看见熟悉的大哥哥，欢呼一声就往前冲去！
忽然！一边的树林中闪现壮硕的身影，高大男孩脸色一变，根本来不及闪避，尖叫一声撞了上去：
“呀！”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两道身影在黑暗中各自倒飞出去！
高大男孩在地上滚了几圈，全身沾满了草屑，几声痛呼后才堪堪停下，全身上下传来疼痛的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像有水顺着腮部缓缓流下。
他勉强半撑起身子，鼻尖一酸便哭了出来：“呜呜...”
“好痛啊...呜呜呜...”
“敦志君！你没事吧！”另一名小男生连忙冲上去，用手电筒照射在敦志的脸上，一抹鲜红映入眼帘，不禁慌张地大喊：“GGG！你流血了敦志君！”
“大哥哥！你们快救救敦志君吧！”
户部翔一时间乱了手脚，撞倒在地上的大冈也有些不知所措...
明明按照商议好的计划，大冈装作不小心被撞到后，他们这边再借机发难，使鹤见留美在外力威胁下融入团体，可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近一米九的小学生，让撞击变得格外剧烈！？
叶山隼人显然也无法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情况，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看似万无一失的计划一上来就出现了差错，他的心中不禁升腾起烦躁的情绪。
“要停止么？”一色彩羽站在他的背后，看似劝导地开口：“情有可原，大家都会原谅叶山学长你的哦~”
“虽然...”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到呢~”
什么都没有做到呢...
没有做到...
没有做到...
犹似恶魔的低语，在叶山隼人的耳边回荡，他的思绪飘回昨夜，火光下那个少年对自己所说的话...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你以为的永远都是你以为。】
【施加好意是好事，但加上【擅自】，就不好了。】
【那孩子的事情我不会帮忙，也希望你不要胡乱插手。】
心中的火苗像是雨后的野草，肆意疯涨，一点点在侵蚀理智，让他快要发狂...
我以为的永远都是我以为...
我以为的永远都是我以为...
我以为的！永远都是我以为！！？
“闭嘴！”
“不准哭！”
陡然间的厉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地上的敦志止住哭声，不知所措地望向前方那位白天里和蔼可亲的大哥哥...
叶山隼人的从黑暗中一步步走出，他按照既定的计划摆出冷漠的表情，肌肉牵扯的动作超乎他自己想象地流畅...
冷冷地望着那几名陷入恐慌的小学生，他看见了发自内心惧怕的表情，就好像初见那个少年的夜晚，与自己那几名倒在地上的朋友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我是在做正确的事...我是正确的...没错，就是这样...
恐惧不过是附加的东西...那家伙经常这么做...我也可以...
如此向着，他缓缓开口，语调中的凌冽，自他出生至今的十七年中从未有过：
“你们，撞了我的朋友。”
惊悚的氛围，伴随着他的锐利视线，弥漫在几个小学生的心头...
“对、对、对不...”站在敦志旁边的小男孩快要哭出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完整的道歉话语。
叶山隼人转过头望向户部翔，后者的脸色变幻了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然后咬咬牙露出恶狠狠的表情走到小男孩的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