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昊眨了眨眼，点头道：“对啊，怎么了？”
石之轩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才先天巅峰？”
朱昊耸了耸肩：“有问题吗？”
石之轩：……
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纵使以石之轩的心性，这一刻都忍不住想骂娘！
就在刚才那一刻，他26还在为自己能和朱昊打的有来有回而自豪。
可现在……自豪个锤子啊！
自己如今半步仙神的境界，堪称道玄境无敌！
和一个先天巅峰的小毛孩子打了半天都占不到上风，甚至之前还险些死在他手里。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一世……不对，下一世都没脸做人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低头看向那已经空空如野的断崖，心中升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触。
那个可怜的家伙，只怕还不知道自己是败在怎样的一个人手中。
他强行忍住要吐血的冲动，脸庞微微颤抖地看着朱昊，一字一句吐道：“你到底……是什么怪胎？”
先天巅峰战道玄如儿戏，甚至目前看来，自己这个半步仙神在他眼里依旧不足以逼出他全部的实力。
至少……他到现在也没见到朱昊的剑！
面前这个被称为人间剑仙的少年，连剑都没有出，就在他最擅长的方面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是先天境？
这一刻，石之轩脑子里纷乱如麻。
他眼前忽然昏暗，身子晃了晃，险些从空中跌落下去。
朱昊见他这模样，皱了皱眉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突破了来欺负你的！”
石之轩几欲吐血。
朱昊只当他不信，便也懒得解释。
缓缓踏前一步，浑身气势猛然暴涨。
天角宝术！
石之轩猛地一颤，情不自禁抬起头来，却正好和朱昊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石之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这是他身体的本能所致。
他感觉自己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浑身上下的汗毛止不住地颤栗起来。
纵使真元遍布全身，依旧感觉到难以驱除的寒冷。
来自生命本源的恐惧！
朱昊眸光低垂，忽而一步踏出。
眨眼间来到石之轩身前，缓缓举起拳头，打了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十分缓慢，每一个步骤石之轩都看在眼里。
可他偏偏就是躲不开。
一如当年闻听心爱之人死讯却无能为力一样。
仿佛四周的空间在挤压他，让他动弹不得，甚至连周身的空气都被抽离。
他瞳孔渐渐放大，眼里满是灰暗。
脸庞由于缺氧，显露出不健康的潮红之色。
于是他微微张开了嘴——这是唯一能做到的挣扎。
朱昊的拳头距离他的面门越来越近，那份窒息感就越强烈。
直至他的脸庞上能清晰感觉到那只拳头上炙热滚烫的温度，眼前的世界终于黑了下去。
“这便是死亡的感觉……”他心里想。
四周皆是灰茫茫一片，纵使他极力想睁开眼睛，也没有半点效果。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条路，冰冷，绵长，没有尽头。
他在这条路上一直往前走，走的很慢，却从没有停止。
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总之……不停就对了。
忽然，眼前的混沌世界出现了其他的色彩——白茫茫的一片。
十分模糊，他甚至怀疑是不是灰暗看久了出现了错觉。
那白茫茫的一片如同雾气，不断扭曲，破碎，重组……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秀心……”他下意识呢喃。
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温度，整个世界都湿润了起来。
“是我的眼泪吗？”他不解，自己已经太多年没有流泪。
面前的白芒不断闪烁变化，时而变成熟悉的人影，时而变成一幕幕记忆中的景象。
速度很快，但他却偏偏能全部看清。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
唰！
不知何处刮来的一阵风，将面前白雾直接吹散，飘向远处。
他下意识地开始追逐，猛地踉跄摔倒。
低头，发现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汪雾气朦胧的小池。
水面上雾气朦胧，他却偏觉得能看到清澈的水面。
其中倒影重重，却不是他自己的模样。
而是……一柄剑 ！
是一柄剑，但在石之轩眼里却像一个人，至于是谁，似乎记不起来了。
忽然，剑影颤动。
一道如洪钟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这一生，可有遗憾？”
声音很轻，他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却总也想不起来。
只是思绪渐渐飘远，温热的湿润感再度浮现。
他当然有遗憾，而且有很多，来不及挽回，也无法改变。
“可曾想过弥补？”
石之轩抬起头，眼中意动之色闪烁。
随即又失落叹息：“人死如灯灭，如何弥补？”
“凡人不行，陆地神仙可否？”
陆地神仙？
石之轩呢喃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我已经是半步神仙，只差临门一脚！”
但……从未听说陆地神仙可以起死回生。
“若陆地神仙不行，不朽天人可否？”
不朽天人？
石之轩猛地一惊，那是传说之中的境界，从未现于人世。
他想也不敢想！
哗啦啦！
面前池水忽然泛起涟漪，衍变出一副全新画面。
浩荡星河，无垠无际。
有一双眼睛，睁眼时世间万物繁衍生息，闭眼时……一切灰飞烟灭！.
第68章
孤峰上，桃树下。
原本这里有一片桃林，如今却只剩下这一株。
连带脚下山体，也只有四五米方圆。
好在这一株桃树树冠够大，恰好遮住了这片土地。
花瓣纷飞，少年独自抚琴。
琴音淼淼，似仙乐般悦耳。
另一侧，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有些迷茫不解，却在转瞬归于平静。
他挣扎起身，看向面前抚琴的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也没有回头看他，只是低头，很是认真地将这一琴曲弹完。
骤雨初歇，天边的云彩遮掩不住新阳的光辉。
余晖洒落，化作彩虹一道。
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耳边唯有风声和树叶飘落的声音。
“这是什么曲子。”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意外的干净。
“遗神曲！”少年平淡回应。
“刚才我看到的那些……”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都是假的！”少年很是果断。
他的眼眸微微一颤，低垂了下去。
却听少年又说：“但它们都会变成真的——早晚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