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琴再次屈身行礼,向贾珏表示了感谢。
“天色已晚,琴妹妹早些歇息。”贾珏看了看天色,向薛宝琴告罪一声,转身离去。
薛宝琴连忙将他送到了梨香院的门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这才返回了院中。
次日清晨,薛宝琴神色略有疲惫的从薛姨妈的房中出来。
昨晚在贾珏离去后不久,薛姨妈便醒了过来,不过她虽然醒了,情绪却是极不稳定。
她和薛宝钗在房中陪伴了薛姨妈一整夜,劝慰了她一整夜,直到刚才,薛姨妈方才睡去。
她来到院中,竟是发现院门口守着一人,她抱着长刀,英姿飒爽。
这个女子她来时已是听人说过,她名为纪韵,是贾珏的贴身护卫,武艺高强,巾帼不让须眉。
就在她打量纪韵的时候,纪韵也正好看了过来。
“见过纪姑娘。”她连忙行礼。
“宝琴姑娘好。”纪韵也向她微微颔首,“奉公子之命,这几日我将守在这儿,宝琴姑娘若有所需,可知会我。此外,所需外出,我当同行。”
薛宝琴感激的说道:“多谢珏三哥,多谢纪姑娘了。”
“宝琴姑娘客气了。”
薛宝琴想了想又问道:“珏三哥在院里么?”
纪韵摇了摇头:“不在。公子一早便去了衙门。”
薛宝琴闻言心头一叹,贾珏真的在为这事忙碌,这让她心头无比感激。
“纪姑娘,此事可是极为棘手?”她试探着问道。
纪韵点了点头,微微蹙眉:“据说那窦晓是中毒身亡的,而据你们薛家的掌柜招供,是受了你兄长的指使,方才给窦晓下毒的。”
薛宝琴有个兄长,名为薛蝌,为人老实沉稳,来到京城后,一直都在忙碌。
薛宝琴闻言又惊又怒:“一派胡言,我兄长忠厚老实,心性纯良,又怎么指使掌柜做这等事?”
“宝琴姑娘这话儿倒和公子一模一样。”纪韵点头,“是以他一听闻此事,便赶去了衙门。”
薛宝琴闻言深深皱眉,神情忐忑紧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宝琴姑娘不必担忧,有公子在,区区鬼魅伎俩不足挂齿。”纪韵劝慰了一句。
薛宝琴向她轻轻笑了笑,但笑容却是极为勉强。
她看向了远方,在心头默念:“珏三哥,一切都拜托你了……”
……
大兴县衙。
原本冷清的县衙,此时门口却是围满了百姓。
今天,县衙要审理窦晓遇害的案子,而被告则是薛家,如此重量级的官司,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巳时。
一队人穿过人群,直奔县衙大门而去。
他们人人戴孝,领头之人面容悲戚,正是窦明。
他来到衙门口,敲响了衙门口的鸣冤鼓。
一通鼓后,衙门的大门开启,衙役,县令俱已就位。
县令牟强一拍惊堂木,喝道:
“何人鸣冤!”
窦明进入堂中跪下,举着状纸高呼道:“大人,草民窦明,状告薛家害死我兄长,有状纸在此,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有衙役从他手中接过状纸,递给了牟强。
牟强匆匆的浏览了一遍状纸,忽然一拍惊堂木:
“朗朗乾坤,竟有如此草菅人命之事!窦明,你的状纸本官接了,必定还你兄长一个公道!”
说完,他拿起惊堂木,正要喝令升堂。
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四皇子到!”
众人齐齐一惊,向着堂外望去,却见一顶豪华的轿子落在了衙门口,随后一个人影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只见他披领及裳俱表以紫貂,袖端薰貂,绣文两肩前后正龙各一,襞积行龙六,间以五色云,正是四皇子赵平!
“参见四皇子殿下!”众人见状齐齐拜下,高呼。
赵平看了看周围朝他拜下的人群,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诸位免礼,今日前来,只为还表兄一个公道。”
众人闻言心头齐齐一跳,四皇子竟是直接称呼窦晓为表兄,还要还他公道。
看来,薛家倾覆在即。
第350章 铁证如山
将赵平引进堂中,在自己身旁坐下后,牟强一拍惊堂木,喝道:
“升堂!”
“威武!”一众衙役纷纷杵着烧火棍,高呼了起来。
声响收歇,牟强向窦明说道:“你且将此事缓缓道来!”
窦明连忙说道:“数日之前,我兄长窦晓与薛家大少爷薛蟠在街头偶遇,那薛蟠对我兄长出言不逊,甚至拳脚相加,可他乃酒色财气之徒,却是不敌我兄长,反被我兄长打的落荒而逃。”
“我兄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第二日去了春风楼饮酒,可孰料这春风楼乃是薛家产业,那掌柜怀恨在心,竟是在酒菜中做了手脚,竟是将我兄长……”说着,窦明大哭了起来,朝着牟强磕头,“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岂有此理!”牟强怒喝一声,“带春风楼掌柜!”
不多时,一名中年人被带到。
砰!
牟强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
那人一哆嗦,连忙说道:“小人春风楼掌柜郭林。”
“郭林!窦明状告你谋害窦晓,是否属实!”牟强喝问。
郭林连忙摇头:“大人,绝无此事啊!”
牟强看了他一眼,喝道:“带仵作!”
一名仵作来到堂中。
“窦晓因何而亡?”牟强问道。
“回大人,经查验,窦晓死于断肠草之毒。”仵作恭敬的答道。
“他既死于春风楼中,尔等可有查验?”牟强问道。
“回大人,小人查验了死者所食酒菜,在其中寻到了断肠草的汁液,并在春风楼后厨中寻到了尚未处置的断肠草。”
牟强看向了郭林,喝道:
“郭林,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不认!”
郭林慌忙摇头:“大人,小人冤枉啊!”
“好胆!还敢抵赖!”牟强喝道,“上夹棍!”
立刻有衙役冲了上来,给郭林套上了夹棍。
只一发力,这郭林便涕泪齐流,哭嚎不已:“大人,我招,我招!”
牟强挥退了衙役,看向了郭林:“你且细细道来!”
“大人,小人与窦家少爷素未谋面,如何会杀他啊!”郭林哭道,“那日,蝌二爷在店中查账,他忽然寻到小人,让小人将一味草药放入窦家少爷饭菜中。”
“小人询问因由,他只说此物乃是窦家少爷心头之好,若是给他吃了,说不得他开心之下,会多多赏赐。小人不疑有他,便这般做了,可谁知,这竟是穿肠毒药啊!大人,小人一概不知啊!小人绝无谋害窦家少爷之心啊!”
牟强喝道:“那蝌二爷是何人?”
“薛家二房少爷,薛蝌。”
听到郭林说出薛蝌之名,窦明和赵平的眼中都露出了一丝笑意。
只要审问了薛蝌,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带薛蝌!”牟强一拍惊堂木。
不多时,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被带到了堂上。
“你是何人?”牟强喝道。
“大人,草民薛蝌。” 年轻人答道,他正是薛蟠的堂弟,薛宝琴的亲哥哥,薛蝌。
“薛蝌!窦明状告你谋害窦晓,你可认罪?”牟强问道。
薛蝌摇了摇头:“大人,草民与窦家少爷素不相识,如何会害他?”
“素不相识?那你可知你兄长与他互殴一事?”牟强问道。
薛蝌点了点头:“知晓。”
“何时知晓的?”
薛蝌犹豫了一下,还是答道:“那日兄长受伤后,我便知晓了此事,只是那时天色已晚,我事务繁忙,这才未曾前往探望。”
“也便是说,你在窦晓死前,便已是知晓了此事?”牟强问道。
薛蝌皱起了眉头,还是点了点头:“是。”
这是事实,他无法抵赖。
话音落下,窦明和赵平的嘴角都是微微上翘。
牟强轻哼一声,问道:“这便是说,你已是知晓了窦晓其人,并对他怀恨在心?”
“大人,草民虽知晓了此事,可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更没有窦家少爷怀恨在心。我兄长秉性刚烈,时常与人有口角,我若是上了心,怕是早已杀人无算了。”薛蝌连忙说道。
薛蟠是个混账,与人争风吃醋,打架斗殴的事情屡有发生。
牟强冷然道:“本官且问你,那日,你可曾去过春风楼?”
薛蝌无奈的点了点头:“那日上午,我去春风楼查账。”
牟强提高了音量:“也即是说,窦晓死时,你就在春风楼之中?”
薛蝌脸色大变,他知道只要承认了,自己就会落入巨大的危险之中,可若是不承认,不光是在说谎,更有可能被识破。
无奈之下,他只能闭上了眼睛,轻叹了一声:“是。”
哗!
这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都是发出了惊叹声,看着薛蝌的眼神都变了。
窦晓,十有八九就是死在了薛蝌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