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远:“我们那晚从三根香处脱离后,相当于又回到了正常江水范畴,有些事看似意外,实则是一种必然。”
赵毅:“所以,这可能反而是一种保护?”
李追远:“保护这个词带有情感倾向,我更倾向于是一种合理利用。”
赵毅:“有些看不懂了,这次上头到底唱的是什么戏?”
李追远:“他们唱他们的,我们演我们的。”
赵毅:“姓李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李追远:“没有。”
赵毅:“可我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就是有所倚仗。”
李追远:“嗯。”
赵毅:“那你还说你没瞒着我?”
李追远:“是你没问。”
赵毅扛起铲子,回头看了一眼阴萌葬身处。
“姓李的,我总觉得这里有问题。”
“这是必然。”
“等梁艳和梁丽醒来后,就把她们留在这里给萌萌守墓吧。”
“可以。”
俩姊妹除了受了重伤外,还透支了寿命,这就不是养伤恢复的事儿了,得靠这一浪走完后的功德去弥补。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路程中,阴萌、梁艳、梁丽,都无法跟上团队了。
李追远:“给你个建议,她们俩,你得好好教一教。”
她们的战力,本不至于折损得这么严重,当时的少年,也并不需要她们来“杯水车薪。”
赵毅指了指脑门:“脑子笨,有什么办法?哪像你的人……”
话说到一半,赵毅卡住了,他是和姓李的团队合作过多次的,所以对这团队内部的风格,很是熟悉了解。
如果说梁家姐妹只是脑子不够聪明的话,那姓李的团队里,大部分都没脑子。
润生和阴萌早就放弃了,林书友会表演一下思考。
可偏偏,姓李的手下这帮人,很早就给他一种很聪明的感觉,指挥配合起来,那真叫一个清晰流畅。
李追远帮赵毅指出了问题关键:“是你的原因,因为你一直把伙伴们,当挂件和消耗品。”
赵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话锋一转,赵毅又说道:“不怕你笑话,俩姊妹笨归笨,但我现在真的发现,她们心里好像真有我。”
李追远:“因为你很难在乎别人,自然也就不敢轻易相信别人会真的在乎你。太过聪明的人,往往生性淡薄。”
赵毅:“当你在场时,这句话用来形容我,好像有些不合适吧,我有种僭越的惶恐。”
李追远:“我也被说过。”
翠翠的奶奶刘瞎子曾经就不止一次这般评价过自己,她那时眼睛还没做白内障手术,说的时候没瞧清楚自己还没走远。
赵毅:“这种感觉,还挺不错的,俩傻妞真的愿意为我去死,而且,她们不仅长得很不错,还是双胞胎。”
李追远看了一眼赵毅,现在的赵毅,有种自己按着自个儿头强行吃草的感觉。
赵毅:“姓李的,你快问我选哪个?”
李追远:“所以,你要选哪个?”
赵毅:“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全都要!”
李追远:“打算入赘了?”
赵毅:“等我把我未来想做的事,跟梁家家主透露一些,梁家人压根就不敢跟我提入赘的事。”
赵大少是打算对九江赵正本清源的,要是入赘去梁家,那就要变成给梁家开刀了。
二人说着话,冒着雨,走了回来。
晓得院子里有警车,可还没进院子,就看见二楼阳台上翟老的身影,翟老也看到了他们。
赵毅小声道:“我守夜时,听老人家在屋里讲了很久的课,听得我直打瞌睡。”
李追远提醒道:“你白天时帮我把身份再往现实里引一引,多做一点铺垫,等到了丰都,我才能与他更自然地‘相见’,减少尴尬。”
赵毅:“你这么重视他?”
李追远:“嗯,他地位与我老师相当,都是业内的泰山北斗级人物。”
赵毅不以为然道:“泰山北斗?能把丰都镇压了不?”
李追远:“嗯,他们能把丰都淹了。”
赵毅:“……”
驻足几秒后,赵毅快步追上,赶忙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的底气和倚仗?”
李追远:“嗯。”
赵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李追远:“很久之前就知道了,还是亮亮哥告诉我的,他劝我以后要去丰都的话,就早点去,去晚了,丰都就不再是原先的模样了。”
赵毅:“他妈的,等走江结束了,我也要报考水利大学。”
李追远:“好的,学弟。”
二人上楼后,翟老主动走了过来,问道:“下着雨,起这么早出去做什么嘞?”
赵毅:“我弟弟说想看看下大雨后,附近的涨水情况以及那边的山体,他一个人去我不放心,就只能陪着了。”
“哦?”
翟老闻言很是意外,立即弯下腰,看着李追远:
“孩子,怎么喜欢看这些?”
赵毅主动接话道:“我弟弟喜欢水利,很小的时候就说,以后要考大学,学修水坝,可以防洪发电。”
这些话,赵毅说最合适,等到了丰都时,就能形容成是一场美丽的误会,李追远自己开口的话,就会显得很刻意且站不住脚。
翟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轻拍李追远的肩膀,目露慈祥与欣慰。
这眼神赵毅很熟,家族里老东西看到有天赋的小辈时,就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孩子,少年明志,未来大有可为啊。”
看二人身上湿漉漉的,翟老并未说太久的话就催促二人回房间换身衣服免得着凉。
进房间的动静让谭文彬醒来,他看了看二人,问道:
“小远哥,你们出去了?”
赵毅:“嗯,萌萌出事了。”
谭文彬:“那萌萌现在怎么样了?”
赵毅:“已经埋了。”
谭文彬:“……”
能得到戏弄谭文彬的机会,赵毅很珍惜。
不过他马上就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谭文彬舒了口气,道:“等我们这一浪结束,萌萌应该也就能恢复了,这样也挺好,省得去丰都冒险一遭。”
赵毅摇了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
李追远洗好澡换了身衣服出来,说道:“热水瓶里没水了,得下去换。”
房间里有淋浴间,设备和太爷家一样,一个挂在高处的桶和一根延伸下来的橡皮管子。
赵毅:“我就不用洗了,都干了,我是练武的,没那么容易感冒。”
李追远看向谭文彬:“彬彬哥,这里没人见过你,等天亮后你也注意一下。”
谭文彬:“明白,赵少爷提醒过我了。”
李追远躺上床,闭上眼,再次入眠,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休息。
翌日上午,天放晴了一会儿,但等到中午,又下起了暴雨。
前方省道传来的消息,刚清理好原本的塌方路段,结果又有两处发生了山体滑坡,今儿个肯定还是走不了的。
李追远这一觉睡到下午,醒来后睁眼,世界变为彩色,视力恢复正常。
醒来后才得知,润生和林书友醒了。
在润生问阴萌人在哪里时,赵毅没有像凌晨对谭文彬那般开玩笑,直接说了事情经过。
这会儿,赵毅带润生去给阴萌“扫墓”去了。
林书友则带着行李去附近找人家投宿,他和谭文彬也都是“学生”身份,不方便这会儿露面。
在对待翟老以及将要去丰都的罗工和薛亮亮这些人时,李追远很谨慎,不想因为自己的妄动,影响了某些运行下去的因果。
恢复精神的李追远下楼去吃饭,已过了饭点,别人都用过了。
一进来,就瞧见餐厅里的空桌上,摆出了三个棋盘,翟老一个人同三个人下。
虽说不是盲棋,难度要降低很多,且与其对弈的弟子棋艺都很普通,但以如此年纪一人同时应付三局,还真是了不得。
李追远吃完饭,那边棋局也相继结束,下得很快。
少年准备去卡车上,看看梁家姐妹的情况,却被翟老喊住,问道:“孩子,过来,陪爷爷我下棋嘞。”
李追远要是回自己不会下,那接下来就会变成:没事,爷爷来教你。
主要是翟老对少年的印象太好,就想主动与这孩子多亲近亲近。
李追远无法拒绝,只能坐下,旁边还坐着另外俩人,依旧是三对一。
下着下着,翟老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孩子的棋力是真不错,当即挥挥手,示意另外两个臭棋篓子把棋撤了,他专注与少年对弈。
“孩子,你老家哪儿来着,唉,瞧我这记性……”
“南通。”
“对,南通,这名字真不好记,也没静海好听。现在啊,很多地方名改得,失了本味。”
“爷爷您老家是哪里的?”
昨儿个一起吃饭时,基本都是翟老这边客气问候几句,赵毅简单答复几句,并未做深入交流。
“我啊,南阳人,晓得哪里不?”
“河南。”
“对喽,呵呵。”
不过,李追远记得自己当初看到过关于翟老的介绍时,上面写的是西安人,那要么是报道写错了,要么是翟老报的是祖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