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把档案袋里的那点记载,拿来去覆盖一个人的记忆么,你当这是拿关键词写作文?”
“那该怎么办……”
“各自本人的记忆,不都在另一个人脑子里么,现成的答案,照抄就是了,也不难,就是费点精力时间。
所以,为了确保状态,我打算先把那座道观的事给解决了,希望彬彬哥他们能顺利地确定位置吧。”
工地那条线也是浪花线索,想要将其继续推动下去,就得出手帮那三人治疗,换做以前的少年,肯定没办法超负荷完成这种事,现在的李追远倒是可以了,这一切都得感谢来自菩萨的馈赠。
回到招待所,李追远坐在床上,思索着这一浪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化。
若真是记忆调换,那就说明这一浪深处的那个存在,拥有这方面的特殊能力。
所以,就得提前设计好注意点。
比如,将很难找寻到它的本体,应该会不断隐藏,等自己千辛万苦地杀了最像本体的那个后,真正的本体才会露头出现。
也可能,它根本就不存在本体,而是凭记忆存在,不断的将自己记忆倾轧入别人的记忆,以这种方式获得“长久寿命”。
这样的话,想解决掉它就会很难,天知道它到底为自己准备了多少可供记忆留存的躯体。
标间,另一张床上的林书友不知道小远哥已经在思虑浪花深处的演变可能了,他的注意力在蛋烘糕上,伸手轻轻戳了戳,凉了,要不好吃了。
李追远头也不抬地说道:“你要是饿了,就出去买夜宵去。”
林书友舔了舔嘴唇:“要是让彬哥知道我因为肚子饿了离开小远哥你身边,他得狠狠抽我的脸。”
“没事,他现在坐轮椅,蹦不起来,只能抽到你膝盖。”
“嘿嘿。”
林书友很享受这种感觉,小远哥今天主动停下来买小吃,还会跟自己开彬哥的玩笑,小远哥的变化,是真的越来越大了。
李追远:“他们回来了。”
林书友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看见前方道路上远远出现的车灯。
谭文彬他们回来了。
润生抱着谭文彬的轮椅上楼梯,阴萌先一步推门进入房间,将手里提着一袋子蛋烘糕递给林书友:“来,请你吃的,小远哥,你要不要尝一个?”
李追远摇了摇头。
谭文彬进来了,门一关就说道:
“小远哥,很顺利,我已经基本定位到那家道观所在的位置了。
要不是靠咒的感应,根本就没办法找到它,那里好多道观,还有很多本就隐匿避世的,我们三个寻找定位的时候,差点误入了一家山门。”
李追远:“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张道陵就曾在这里立下过道统。”
阴萌:“张道陵是什么时代的人?”
李追远:“和你先祖同时代的。”
阴萌:“哦,怪不得听起来有些耳熟。”
谭文彬:“小远哥,我要不要给家里去个电话,旁敲侧击地问问,家里有没有发生点事?”
按理说,他们本就是“三天后出发”的,出发后在路上又花费了时间,如果那家道观想要报复的话,他们的人应该早就到南通了。
李追远:“不用问了,我们正在走江,因果太重。”
谭文彬点点头:“好。”
其实,谭文彬原本不仅想问是否有人从青城山去南通家里寻仇,更想知道去了多少高手,这样也能估算一下那座道观现在还能留有多少力量。
李追远:“休息吧,明天干活。”
“明白!”
“明白。”
翌日一早,众人先用过早饭,然后坐上车,没有直往目的地,而是先前往了都江堰水利工程。
在知道其原理的基础上,再亲临其侧,可以看见一股自岁月长河中流淌而出的无形壮阔。
此水利之法,造千年福泽,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风水大手笔与大气魄。
再者,李追远、谭文彬和林书友都是海河大学的学生,作为水利人来到这附近,肯定得专门过来看一看。
结束瞻仰后,众人前往青城山。
在山里开了一段时间后,车就得先搁到道旁,得徒步进入。
林书友将谭文彬背了起来,为此他还特意做了一个背筐,筐子上还贴着新版封禁符,要不然与彬哥近距离接触久了,他也会被冻伤。
谭文彬说他昨晚差点误入另一家道观,李追远实地勘察后发现,这不是误入,一路上他已察觉到好几家隐世道观的庇门阵法,近期自内部进行了大改动。
顾名思义,就是将门牌坊后撤,将范围缩小,把自己隐藏得更深入,像是一群小兔子集体受了惊,回去后疯狂打洞。
终于,那座庙的“门口”到了,虽然暂时还看不见,但谭文彬笃定,那个被自己下了咒的问尘子,就在前方这块区域里。
李追远示意伙伴们按照自己念出的口诀布下阵旗,破阵比较费工夫,李追远也没打算这么做,他只要降低难度偷偷开个门缝,让自己五人得以进入即可,这样更能出其不意。
阵法布置完毕后,少年右手掌心摊开,浮现出一面血色阵旗。
润生抄起黄河铲,那新质木柄已经装上,散发出淡淡的桃花香。
林书友举起双锏,重心下压,润生冲进后,他得是第二个。
阴萌左手持一串毒罐,右手掌心蛊虫跃跃欲试,只等最新的尸体出现好献祭给先祖。
谭文彬眼眸里灰色的光晕不断流转,一道道咒力已然蓄势待发。
大家都已调整到了最佳状态,只等小远哥一声令下,打开阵法,就以最为迅猛的方式,冲杀碾压进去!
谭文彬作为团队里吆喝,在此时也不忘再叮嘱一句,为小远哥省句口舌:
“都不要飘,就当是一场恶战来打!”
第246章
李追远摇动阵旗,前方的景色渐渐出现视线上的错叠。
林书友眼睛不断鼓胀,代表着童子此刻的情绪。
以往童子都是需要战斗时才被起乩召唤下来,又严格受时间限制,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是童子第一次完整地陪同走一浪。
虽然眼下只是这一浪的开端,但童子还是感慨于这种顺滑流畅的感觉。
昨日少年只是让谭文彬他们过来探路,自己则是去的医院,这意味着少年有那个底气,哪怕不提前熟悉摸索,第一次登临山门也能轻松破开护门阵法。
地位,都是靠自身实力争取来的,少年没有练武却能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追随左右,靠的就是他除近身战外那几乎凶猛溢出的能力。
换言之,若不是少年有这一缺陷,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有存在的必要?
甚至就是这个团队,也没有组建的意义。
也正因少年的过于优秀,才能够将大量走江功德分润到他们这些人身上。
倒不是少年故意去这么做的,他是真的不太需要。
林书友现在也有点烦童子这时不时会出现的情绪反应,昨晚在招待所洗澡照镜子时,他都觉得自己眼睛有些往外凸了。
你要是想说些有用有价值的东西就算了,那可以接受,可这个节骨眼上,童子在心底不断发出:
“乩童,好好跟着他干!”
“乩童,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的机会!”
林书友当初为了摆脱家里长辈唠叨才特意考的金陵,谁成想兜兜转转,现在倒像是把一个唠叨家伙装了进来随身携带。
裂缝开启。
润生第一个冲进去,林书友紧随其后,接下来是阴萌,最后是双鬼推车的谭文彬。
进去该怎么做,大家早已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
人都指名道姓地说要灭你满门,且大概率已经派人去过南通了,这时候你登门,难道还想悠哉悠哉地打个招呼?
肯定是从头杀到尾,从外杀到内,一路碾踏过去,杀到人家最核心区域后再将余下的核心人物全部解决,到那时,才能稍稍停下来,喝口水,全程无交流,绝对不打嘴炮。
少年团队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果决,从不拖泥带水。
然而,计划太丰满,现实则是惊人的骨感。
润生刚进来,气门还在鼓动,铲子都已举起,却愣住了。
后头的林书友还以为润生遭遇了什么强敌将其拦住了,就自然而然地绕过润生后背想要加入战局,然后,他也呆住了。
阴萌进来时,手里的毒罐已经举起,下意识地找寻人员最密集的地方去投掷,同时还留意身前地上是否有合适的新鲜尸块。
进去前,她就特意叮嘱过润生,一开始不要把人砸太烂。
可当阴萌看见满场情景后,下意识地咬住自己嘴唇。
好消息是,她不用为没有合适的尸体献祭而发愁了,坏消息则是……她好像也没有献祭的必要了。
这里,到处都是尸体,死状惨烈。
虽然道观有阵法庇护,气候与外界有差,使得尸体保存度更好,但也能看出来,是死了有两三天了。
润生将铲子横在身前,从进攻姿态改为防御状态,他担心里头有更为强大的存在。
林书友双目凸起,带有些许不满与愤怒,阿友与童子的信念在此时交织在一起:
这是谁干的,抢我的活儿。
阴萌没想那么多,而是观察起了附近的尸体,将蛊虫释出,让它也帮忙分辨一些,谁的尸体更特殊、利用价值更高。
谭文彬坐在“自动轮椅”上进来,瞧见这情况,马上吩咐俩孩子不要推了。
随即马上身子一缩,双手交叉进袖子里,进入半冬眠状态。
他心里有了猜测,虽然有些大胆,也有些夸张,并且他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但他就觉得,应该是那个可能。
并且,他觉得,小远哥可能心里也有着预估。
李追远进来了。
少年没料到眼前会是这个场面,但也没什么惊讶。
“往里走看看。”
润生走在最前面开路。
林书友推起了谭文彬的轮椅。
整座道观,随处可见尸体,像是忽然遭遇了杀戮,且敌人不是从外部攻打进来的,反倒像是发生了一场内讧。
李追远看见了扫地老道的尸体,他跪坐在那里,双目瞪大,手持一把被鲜血完全浸红的大扫帚。
蛊虫在他身上爬了一圈,然后激动地向阴萌挥动触须,示意这具尸体算是小极品。
因为这扫地老道人虽死,可根基保留完好。
阴萌看向润生,润生对她点点头,意思是等离开时,可以帮她剁了带走。
李追远伸出手,在扫地老道眉间轻轻摸了摸。
林书友这时也站了过来:“小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