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动了,几乎是转瞬间,它就出现在了润生面前,一棍落下!
“砰!”
润生举起黄河铲,挡下了猴子的这一棍,同时他体内的鲜血快速溢出,一瞬间,就把自己变为与猴子一样的血人。
猴子嘴角露出狞笑,继续施加力量,将棍子下压。
润生的膝盖开始颤抖,不受控地渐渐弯曲,重心也被越压越低。
要知道,润生是双手持铲,猴子是单手握棍。
气门全开的润生,在第一个照面下,就完全落入了下风,而猴子,甚至还未用出全力。
“御鬼术!”
谭文彬也果断孤注一掷,他的双眸化作黑色,头发向四周飘扬的同时,脚尖也随之踮起。
猴子微微侧过头,不屑道:“雕虫小技。”
原本的谭文彬,身体一阵扭曲后化作黑灰消散。
可当真正的谭文彬自猴子身后浮现时,猴子空着的那只手,马上抓了过去,直接将谭文彬喉咙扣住,随即一扭。
“咔嚓……”
谭文彬再度消散,猴子的手里,出现了一张被扭曲的纸人。
小远哥那里秘籍存货非常丰富,那些高端的,谭文彬自知没那个能力去学,但他也没闲着,着重于研究那些实用性高的小术法。
不知道多少个夜晚里,谭文彬坐在台灯下,督促着自己的俩干儿子,好好学习!
“噗哧……”
一双长长的翠绿色指甲,刺入了猴子的下腰位置,谭文彬成功完成了偷袭,可当他正欲准备顺着这个伤口,将猴子这块骨肉彻底撕开时,伤口竟然猛地收缩,连带着那里的黑色猴毛也顺着其手臂缠绕了上来,将其禁锢住。
猴子居高临下看着谭文彬,左手握拳,砸了下来。
就在这时,林书友飞身而起,手持双锏,砸向猴子脑袋。
本该砸向谭文彬的一拳,顺势改向,朝着林书友砸去。
“砰!”
林书友哪怕有双锏在手以做格挡,可从对面传来的强大力量,还是将其狠狠击飞出去,他后背重重撞在了大殿内的柱子上,缓缓落下。
鲜血,不断从其嘴里涌出,努力想撑着站起来,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面对这种级别的对手,单凭普通人的功夫去应对,实在是太过单薄。
猴子再次握拳,准备砸向谭文彬。
却在这时,谭文彬竟然脱离了它的束缚,双手离开了它的身躯,他十指鲜血淋漓,这是将十根指甲,全部留在了猴子体内。
面对猴子的拳头,得以脱困的谭文彬并未选择躲避,而是双手交叉结印的同时,猛然抬头。
“啊!”
两声怨婴的鬼啸,化作诅咒对着猴子激发而出。
猴子同样张开嘴,回应以咆哮:
“吼!”
怨婴的诅咒之力被瞬间冲垮,俩孩子如遭雷击,可无比痛苦的同时,依旧本能地伸出双臂抱紧谭文彬的头,确保干爹不会被猴子的咆哮冲击到大脑。
“呵呵……”
猴子发出畅快的笑声,封印煎熬这么久,一出来,就有这么多盘开胃小菜等着自己,确实有趣。
可正当猴子打算再次对着谭文彬出手时,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棍子开始上移。
原本几乎要被它以单手之力下压到快要跪下的润生,竟在此时立起膝盖,绷紧身子,更是将铲子举起,将它的棍子给顶了回去。
气门全开的时间有限,但并非意味着气门全开时就不能蓄势。
鲜血不断溢出的同时,又在快速被气门吸回体内,润生现在耳朵里,全是自己心脏迅猛跳动的声音。
润生奋力一举的同时,又向前一推。
猴子的棍子被彻底顶开后,又向后退了一步。
而这时,谭文彬的印,终于结好了,先前的诅咒是怨婴自己发出的,不用他来筹备。
“砰!砰!砰!……”
残留在猴子身上的十根指甲,全部炸裂开。
猴子刚刚就有些不稳的重心,再次加剧,不得不再次后退一步。
润生抓住这一机会,手中铲子对着猴子连续拍去。
猴子一边退一边以棍子格挡,竟被润生以这种一往无前不要命的气势,给一连逼退了十几步。
“吱!”
猴子神情狰狞,它无法允许自己被这种角色压到如此境地,当即单腿后蹬,彻底稳住身形的同时,反手一记撩棍。
“砰!”
对拼之后,润生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后滑行,在即将向后倒下时,他腰部猛地发力,改为向前,以铲子撑地,艰难稳住身形。
猴子伸手,将腰间的指甲一根一根拔了出来,再随意丢到一旁。
眼里的轻蔑渐渐退去,它身子前倾,重心下压,棍子侧举,郑重摆下架势:
“闹够了,该清场了。”
柱子下面的林书友,几次使劲想要撑着站起来,却都在半途失败。
他死死咬着自己嘴唇,有些不甘心,那只猴子的体魄实在是强得吓人,若是自己能像过去那样正常起乩,那伙伴们的情况应该能好很多。
哪怕这种尽揭底牌的方式无法维系太长时间,但只要能撑到小远哥那里结束,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可没法起乩的自己,作用真的太低,那种眼睁睁看着同伴陷入艰苦鏖战自己却无法正常参与的境遇,让林书友无比愤怒。
李追远是能理解白鹤童子的,因为他知道全盘情况,晓得童子在守门真君那里能出手,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如今,就在普渡真君也就是菩萨分身面前,童子不敢出手,是真的情有可原。
但林书友的想法就比较简单直接,也鲜有人能在此时去保持什么理性:
“童子,我现在有点后悔当官将首了。”
……
孙柏深无法动,普渡真君也无法动。
但后者不能动,并不意味着祂没有其它办法。
当白光将李追远笼罩后,一股可怕的意志直接倾轧了下来,你的心防像是变得根本不设防,被对方以汹潮之势,无孔不入。
一片虚幻意识,逐渐凝实。
普渡真君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稻田里。
前方,是一栋长条形的二层楼,东西两侧加平房。
“看来你心中,尚有美好一面,这家乡田园……”
普渡真君闭上嘴,抬起头,二楼露台上,出现了少年的身影。
少年身上全是鲜血,屋子里所有人刚刚都被他给杀了。
在普渡真君刚刚布置好这幻境,其本人也是刚进来时,就已完工,效率之快,简直匪夷所思。
李追远双手插在裤袋里,就这么看着下方田野里站着的普渡真君。
少年的心智本就比常人坚毅太多,加之又经历过梦鬼那一浪的磨练,既然能分得清真假,那这些假人杀起来,内心根本就毫无波澜。
李追远:“老掉牙的套路了,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普渡真君:“你的六根,可真清净。”
李追远:“我猜猜,下一句是不是,我与佛有缘?”
普渡真君:“生而入空门者,不知何为空门,生而断红尘者,不知何为红尘。你与佛,天生无缘。”
李追远抬脚往前踏出,明明走出了露台范围,却并未摔落下去,反而引得四周的环境产生了交错扭曲。
连带着普渡真君周围的稻田,也发生了变化,从挂满稻穗的稻子,变成了红得妖异的彼岸花。
普渡真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可放心,你身上因果太重,我不会掩埋你。”
李追远:“但你会掩埋这里。”
普渡真君面露慈祥的微笑。
李追远:“可你还答应把这里的一切给我的。”
普渡真君:“官将首,你不是已经不问自取了么?”
听到这句话,李追远停下脚步,他忽然笑了。
“我明白了,你能感知到真正的‘你’所做的事,但真正的‘你’,却无法感知到你的存在。”
普渡真君笑而不语。
李追远:“不对?那就是说,是你不敢让真正的‘你’感知到你的存在,因为在真正的‘你’眼里,你也是需要被彻底掩藏的污点!”
普渡真君脸上的笑容敛去。
李追远:“真狠。”
普渡真君:“有些事,是你不该接触的,我已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李追远伸手指了指四周不断交错变化的环境:
“你要是能动,应该能很轻松地杀死我,因为我没练武。但你现在不能动,我可不信,你能在这里,杀死我。
如你所见,我的心防里,没有破绽,以前倒是有,可惜你来晚了。”
在自己去过京里,在报亭那儿给李兰打去电话后,自己最后一点内心破绽,也被弥补了。
普渡真君:“不然,越是干净的地方,也就越容易脏。”
李追远:“哪里脏了?”
普渡真君摊开右手,一朵青莲缓缓自掌心绽放。
顷刻间,周围的环境不再是乡村田野,而是定格成了一片阴森鬼域。
普渡真君:“你既与佛无缘,那便是魔根深重。”
李追远:“不听你的话就是魔?另外,再提醒你一声,你的时间,不多了。”
少年抬起头,空中的乌云开始翻滚,这是自己现实里的掌心业火,将要烧到这里来了。
普渡真君:“没有人的内心是毫无破绽的,如若没发现,那就给他制造出一个破绽。”
“制造一个破绽?”
“我将给你制造出一个心魔,再让它来取代你。”
普渡真君手掌一台,青莲飘飞而起,燃起诡异的青色火焰,真君吟诵道:
“青莲降世,壮汝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