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亮亮提高了音量:“每个地方格局都不一样,白家镇那里是由她控制的,我进去只需要在那块区域跳下江,出去头一昏,就躺在岸上了。
这里,我觉得是没有被控制的,不是人为建造而是自然形成的,要不然这些村民也不会吓得去请人来做法了。
小远,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比如祠堂或者村中心的井,一般出口都在这样的位置。”
“嗯,我们走吧。”
在四人向村里走时,原地,又响起了乐器声,那团火球再度出现。
大家回头看了一下,知道这是第二场法事又开始了,也就没再当回事。
进村后,大部分屋门都是紧闭着的,但也有个别的门是开着的,开着门的屋子,都比较破旧。
而这些屋子门两侧,都没贴春联或者门神像。
谭文彬也留意到这一点,嘀咕道:“以前过年时我妈叫我贴‘福’字和春联,我还嫌烦,我真傻。”
薛亮亮也应了一声:“以后工地宿舍门,我也贴。”
大家来到村中央的老井处,这里可能是出去的地标,润生当仁不让,系上绳子后,嘴里咬着钢管就下了井。
其他人,则都在井口边耐心等待着。
薛亮亮问道:“小远,润生没进井水里了,他是不是出去了?”
谭文彬:“放心吧,要是出口真的在下面,润生会再浮出来告诉我们的。”
李追远反问道:“他要是出去了,知道入口在哪里还能进来?”
“额,对哦,那怎么办,他要是真出去了,我们……”
“彬彬哥,你把绳子,往上收一收,看能不能绷直。”
“好。”谭文彬开始收起井边的绳子,收着收着,下面绷直了,也感受到回力,“润生还在下面,他刚自己拉了两下绳子,我感受到了。”
薛亮亮担心道:“他下去很久了,不会有事吧?”
李追远摇摇头:“不会,润生哥水性很好。”
这件事,李追远很笃定,毕竟润生哥可是能在水下和死倒搏杀的人物。
“小远,我还有个问题,先前我们进的那两间屋子,尸水怎么解释?”
“可能是有老人曾在那里卧病在床,最后走了吧。”
“那第二间屋子里的尸水,在柜子里,总不能卧病在柜吧?”
“说不定放过什么东西,有些地方不是有吃胎盘的习俗么?”
薛亮亮:“小远,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且快速地给予我听起来很合理的解释的?”
李追远沉声道:“因为我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那个方向去想。”
薛亮亮先是疑惑,随即明白过来,应了一声:“对,那太可怕了,尤其是对朱阳。”
“喂!”谭文彬一脸纠结地喊道,“你们俩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我还在听着呢,你们别省略跳过啊!”
这时,井下传来动静,是润生上来了。
他爬出井口,说道:“这井很深,我都潜到底了,没出口。”
“润生哥,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能休息。”润生摸了摸肚子,“已经在饿了。”
李追远指了指前方民居门口上挂着的玉米棒子:“那里有吃的。”
润生惊喜道:“可以吃么?”
“吃吧,在他们眼里,只不过又闹了一次鬼。”
润生马上去把一串玉米取下来,不用煮也不用烤,他直接开啃。
李追远和薛亮亮也都各自拿了一个,吃了口,口感真不好,但这会儿,大家也是能吃一点是一点了。
谭文彬从屋子里跑出来,说道:“吃这个,吃这个,屋子里有腊肉挂着,我给拿来了。”
薛亮亮:“里头还有这东西?”
“其它东西都发霉了,桌上的菜也是,但腊肉无所谓吧,我刚咬过一口,有点油,但这不是为了补充能量么,不在乎了。
给你,润生。”
润生接了过来,咬了一大口,然后他咀嚼的速度一下子放慢了,也没吐出来,而是嚼着嚼着就咽下去了。
谭文彬问道:“咋样,味道还可以吧,润生?”
润生:“这是脏肉。”
李追远和薛亮亮当即一惊。
谭文彬:“脏肯定脏啊,里头啥东西不脏啊,屋子里全是灰尘,但这上头的灰尘我都拍掉了。”
李追远提醒道:“彬彬哥,润生说的脏肉,指的是不是牲畜的肉。”
“不是牲畜的肉,那是什么肉,难道还能是……呕呕呕!”
润生拍了拍谭文彬的后背,安慰道:“别吐了,都是能量。”
“呕!”
李追远很平静地道:“我们去祠堂吧。”
四人向屋子里面积最大的那栋建筑走去,其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上面还挂着一块老匾,只是老匾上的字,看不清楚。
不是因为年久失修,而是因为走近后,忽然发现这座祠堂屋檐处,有大量的水滴淌下来,跟个小瀑布似的,正好将牌匾给遮掩住了。
“这是什么装修风格?”薛亮亮看向李追远,“还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现实里是看不见的?”
“嗯,水无源,地无蓄,现实里看不见的。”
谭文彬激动道:“那出口,就在这里了!”
因为这栋建筑最特殊,能呈现出和现实里不同的“气象”,出口,大概率就在这里了。
薛亮亮问道:“小远,风水里对这种情况怎么解释?”
“古代帝王在修建陵寝时,最忌讳的就是漏水,视为不祥,但凡出现这样的事,工匠和负责修陵寝的官员都是大罪。
祠堂是一村一姓一族,气运征兆之地,这种走水成瀑布的,只能说:
【孽债如水,阴德重亏,匾不见字,先人羞见。】
润生哥,砸祠堂门。”
“好!”
润生上前,开始大力砸门,这祠堂门明显比民居门更结实,但润生到底是润生,一连重踹之下,祠堂门最终还是被踹开了。
四人走了进去,刚下台阶,就集体怔住。
这祠堂外面都能看见瀑布了,那里头自然也是积蓄着大量的水,每一滴水,都是一笔孽债所化。
可若仅仅是祠堂内的水塘的话,那大家伙也不至于如此震惊。
原因是,这水塘里,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这还是自入村以来,四人第一次看见“人”,而且还这么多。
所有人,都闭着眼,面色惨白如纸,在水中伴随着水流轻轻摇晃,他们,都是死去的人。
而站在最前方的,似乎也是最新被加入进来的,同时也是距离自己四人最近的,就是货车司机朱阳。
谭文彬不敢置信道:“朱阳,他死了?他不是没跟我们一起进这个什么空间夹层么,那他现在应该还在现实里才对啊。”
李追远:“所以,他死了。”
谭文彬咽了口唾沫:“为……为什么?”
李追远指了指脚下,又指了指祠堂门外,说道:
“因为这里……就是个车匪路霸村!”
第61章
“一个村子的人,都是车匪路霸?”
谭文彬对此有些难以置信,虽说他家里几代警察,但谭云龙基本不会在家里谈工作,且各个地区所面对的警情问题也不一样。
薛亮亮解释道:“以一个村子作为单位进行集体犯罪的情况,是不常见,但也不算罕见。
就比如眼下这个山里的村子,本身对外接触就少,村民生活生产的活动范围也窄,再有亲族关系作为纽带,发展成一个小规模的犯罪集团,也很好理解。”
“可是,就没人举报么?”
薛亮亮看着谭文彬,反问道:“你会去举报你同桌考试作弊么?”
“这不一样,考试作弊和犯法杀人,不一样。”
“这是因为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可吸烟明明有害,你为什么还会去尝试吸烟呢?
你是看见你父亲在抽以及你身边同龄人也在抽,潜意识里就觉得吸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一个村子里的人,大量从事犯罪活动时,身处于其中的人也会产生相类似的想法,认为这个不算什么多严重的事。”
谭文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身前的朱阳,惋惜道:
“他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朱阳是他们的老乡,但这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个人确实挺不错,挺热情挺厚道,闲暇里喜欢看小说,讲话时也会偶尔冒几句文绉绉的打趣。
他说他不喜欢货车司机这个职业,但为了家庭,只能把自己困在车头里。
现在,他又被困在了这里。
薛亮亮则和李追远探讨起另一件事:“小远,如果没有那个小女孩,我们现在是不是也遇难了?”
润生将钢管在自己胸膛上敲了敲,发出几声闷响。
意思是,还有他在。
薛亮亮耸了耸肩:“润生,我知道你很能打,但万一他们有喷子呢?”
润生皱眉,无法反驳。
所以,他现在更喜欢看电视里放的武侠片而不是警匪片,因为后者有枪。
李追远开口道:“是可以往这方面联想,但没什么意义,那个小女孩又不是想来帮救我们,你们三个脸上是货真价实出现了死气沉沉,她就是想来拿阳寿的,只不过几件坏事凑到了一起,产生了负负得正的效果。”
薛亮亮:“那修车铺的老板,也是在装忠厚,说前面劫道的手里有喷子,目的就是把我们给骗到这个村子里来。”
“可能还存着试探我们的意思,如果我们不怕喷子继续往前开,他们就会怀疑我们手上也有厉害的家伙事。”
“路数会这么深?”
“会的,因为我没看出他在撒谎。”
“小远,这种责任你就不要往自己身上背了,我们都没看出来。”
李追远摇摇头,自从研究完《阴阳相学精解》后,正常人在自己面前撒谎,他基本都能看出来。
可那位修车铺老板,却没有微表情动作,这意味着对方不仅心理素质极强,还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