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情况他知道的不多，或者说他并不清楚‘爹爹’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但是他却清楚的交代了，当时他按照关二的吩咐藏在悬崖附近，老老实实一动不动等待关二和第二名受害者将尸体抬过来的事实。
然后趁着受害者抛尸的机会，他冲过来一斧头将人劈翻再推下悬崖，之后跟换了道袍的关二一起完成祭祀工作。
“一个傻子，是怎么做到精准杀人并且现场不留痕迹的？”
回到市局的谢长军，对从傻子身上取得的证词表示出怀疑态度。
“因为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准确来说，关二和他手中的人命，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三条。他们甚至还盯上了一些偷偷来井月庵拜神的游客，在中途实施杀人甚至强间。”
马顺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因为这个案子越查下去似乎藏匿的东西越多。
傻子虽然愚蠢，但貌似也不太擅长撒谎。警方的专业审讯员没能从他口中察觉到谎言存在，顶多就是前言不搭后语以及并不知道自己罪行轻重，哪些该重点描述等等。
但是有一点他记得很清楚，关二曾经好几次拿活生生的人命教导他怎么‘玩’斧子，要怎么偷袭怎么对准人的后脑勺去劈。
此外傻胖子还负责着井月庵里的劈柴工作，尽管他并不住在这个地方。
“他住在哪里？”
谢长军也注意到这个细节，井月庵就只有八婆姑一个人居住，关二和他傻儿子并不住在庵里，平时无事也很少会过来这边掺和八婆姑的事情。
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儿子的牵绊也让八婆姑彻底助纣为虐，进而犯下滔天大罪。
“呵……井月庵下面的镇子里，他给自己盖了一栋别墅。里面装修的特别奢华，据说光建房子还有装修就花了两三百万。里面各种享受的东西应有尽有，这人平日里不做任何工作只靠八婆姑出钱供养，其实过的比任何人都要舒服。但这王八蛋偏偏呆不住，享福都不满足非要去搞犯罪，甚至有一种以杀人寻求刺激的感觉！”
马顺一边说一边叹气，只感觉自家地盘出了一个杀人魔，实在是造孽又糟心。
谢长军掏出烟盒，抽一根给马顺，再沉吟着道：“也就是说，八婆姑配合杀人，是为了给她儿子还阳甚至可能还指望儿子能变得聪明。而关二杀人纯粹就是寻求刺激，甚至明明有钱却多次实施强间，也仅仅只给予一种变态的欺凌思维？但是你现在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吧？傻子的话是不能当做证词的。”
“是啊！关二自知必死，估计也还有一种享受够了这会儿只想给我们找麻烦的心思，无论审讯员怎么说都不开口。”
马顺谢了谢长军的点烟，这才郁闷的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八婆姑身上打开突破口。但这个女人也是个麻烦，她受到封建礼教侵害太深，也不愿配合我们对关二进行检举揭发。你知道吗？八婆姑当年是被关二强暴，然后才生下个傻子的！那时候她只是井月庵里一个普通道姑，只跟着师傅骗人钱……”
“被强暴了，然后却从此对关二百依百顺？这算什么？什么年代了，她怎么想的？”
谢长军愣住。
“在古代，这种事不是挺常见么？八婆姑没上过一天学，从小就是在井月庵里长大的。她的所有道德观和价值观都来自她师傅，然后这些行骗手段也都是跟着师傅当年的手艺推陈出新，再加上关二跟她发生关系之后以她丈夫自居，又不知道从哪搞了一些东西教给她，才变成现在这样。哟咪咪，过来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马顺撇撇嘴，忽然看到林戈翘着尾巴从市局大院儿停车场那边走过来，赶紧打招呼。
“好东西？”
林戈警惕的远远停住脚步，总感觉这家伙脸上的笑容有些古怪。
只是心里又忍不住好奇，再加上旁边有谢长军在也不怕被欺负，便警惕的盯着马顺再慢悠悠的走过来。
“喏。”
马顺蹲下来，伸出握紧拳头的手。
林戈凑过来嗅一下，忽然闻到一股荔枝味。
“给你！”
马顺把手放到林戈脑袋上再一松，几片荔枝壳儿从林戈脑袋上掉落下来，却也有几片依旧挂在他的头顶，让他的模样变得有些滑稽。
“……”
林戈无语。
“噗嗤！”
谢长军忍不住笑起来，他就知道马顺要扯淡。
话说这些荔枝还是李思语买给李一铎的，路过的时候被马顺顺手捞了几颗。结果果子吃了果皮却留下来，居然被他拿来戏弄猫。
“你找死！”
林戈咬牙切齿的甩甩脑袋，把头顶上的荔枝皮都给甩掉下去，然后跃跃欲试就要对马顺动手。
“哈哈……不逗你了！”
眼见这只猫就要发飙，马顺赶紧投降。他手忙脚乱站起来躲过林戈的一爪，然后摆手道：“开玩笑！开玩笑！咪咪，是关于案子的事儿需要找你帮忙！等把这个案子办好了，你要什么我都想办法去给你弄！我听老聂说你喜欢吃好吃的东西，正好我百岩市有大名鼎鼎的道家斋饭；戒荤腥，忌食兔、蛇、牛、犬、猪肉还有生葱、蒜等一些个刺激的东西，对猫来说好吃又没有害处。你要是帮我把事儿的妥帖，我就带你去武东山吃最正宗的永乐道斋！”
见林戈似乎挺不屑，马顺继续诱惑道：“我跟你说啊，想吃这玩意儿可是得排队的，有些人一等就是好些天也没得机会。这么好的东西我都带你去，你就别冲我发脾气了。而且这个案子啊越搞越繁琐，这不弄好你也不能回家是不是？我听说你就要当爷爷了，这不得赶紧回去看看孙子孙女什么时候出生？”
第588章 恐怖尸林
林戈抽空给孙畅打了个电话，得知漳河派出所目前一切正常，并不需要他担心。
虽然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依然折腾的所里大家忙的焦头烂额，但总归没有发生像百岩市这样性质恶劣的事件，漳市各个派出所的小日子总还算平稳。
然后猫舍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小布偶的肚子眼见着越来越大，但经过黄芪的检查，它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还挺好的，就等着平安降世。
只不过咪咪走后，每天过来派出所溜达的野猫们，最近变得有些少了。一来是老大不在家，二来也是它们的生活环境得到改善不需要经常过来乞食。然后母玳瑁摇钱树它们，最近也变得有些懒洋洋的。以前咪咪在的时候，它们偶尔还会出去溜达玩耍甚至大半夜才归家；但咪咪走后它们就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守着，再不出门。
孙畅还说有一天的时候那只从川省带回来的喜鹊，领了十好几只跟班跑来派出所里呱噪。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最后还把小虎斑和雪爪虎斑给带走。两个小家伙直到第二天才回来，身上乱糟糟的好像跟谁打了一架。孙畅给它们检查身体时候，通过小虎斑嘴角的鸟绒判断，它们打架的对象可能是一群大鹅。
林戈心知大鹅的武力值很强，也不知道它们两个有没有吃亏。
总而言之虽然一人一猫难以正常交流，但他和孙畅之间的默契还在。不用林戈说话孙畅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啰啰嗦嗦又兴致勃勃的把所里最近的情况都交代了一遍。
联络完毕之后林戈松了一口气，把想家的念头抛去一边，老老实实继续干活儿。
他这一次的任务是领着百岩市的两条警犬，牛头梗啊呜和斑点德牧疾风，对井月庵周边进行搜索调查。
之前从傻胖子口中得知他们手中命案不止两三条，那么就必须要将其他受害者的遗体给找出来。尽管死胖子对于被害死的人的尸体丢哪里了一问三不知，但从逻辑和行为模式来讲，总归不可能丢的太远。关二对去井月庵拜神的受害者进行侵犯灭口，这种肆意杀人的家伙怎么都不可能有耐心花费大量时间进行尸体转移行动。换言之尸体大概率就在井月庵附近的深山里，毕竟那些人基本都是偷偷摸摸来这边求神，就算失踪了也不会被怀疑到这种‘神仙之地’上来。
不得不说，井月庵周边真是一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还有源源不断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往这边来的蠢货。
而对于这种受害者，林戈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科技都到这个时代了，却依然相信迷信相信通过拜神能够只生儿子，相信井月庵的神真的很‘灵’、拜神能够万邪不侵……这种想法，导致任何后果都是他们自找的。
还给警方添麻烦，实在不值得同情。
“汪！”
啊呜兴奋的摇着尾巴，绕着林戈前前后后的奔跑蹦跳，对于终于能跟这只猫一起行动表现的非常兴奋。
但它比漳市那几只混蛋狗好的地方在于，它顶多也就是低着头凑过来嗅两下，然后似乎占到多大便宜一样立刻蹦跶离远，一边兴奋的叫着一边把小尾巴晃悠成风车。
而疾风则表现的非常老实，尽管一路上不停的朝林戈这边张望，但却牢牢跟在训导员身边，既羡慕啊呜的肆意又忠于职守，是一只值得称赞又老实的有些可怜的好狗狗。
林戈有时候好奇的凑到疾风面前跟它打招呼，它也憨憨的轻声‘汪’两下作为回应，但总归做不到啊呜那样的跳脱。
“你家这只猫，真不一般呐！”
江波手里拧着啊呜的链子，却早已解开任由啊呜在附近乱跑。他一边左右张望一边跟李思语聊天，只是等啊呜跑的有些远了才又重新把它叫回来。
“也就是一只普通的猫，哪有什么特殊的。”
李思语一边回应，一边把玩手中的电击枪。她还是第一次操作这种玩意儿，稍微有点担心会不会伤到自己。但之前井月庵的遭遇让百岩市警方已经不敢小觑这伙犯人的凶残程度，因此哪怕李思语是外地警察甚至还只是一个辅警，也给她申请了一套战斗装备。李思语身上甚至还穿防刺服，江波和魏成也都全副武装。
“说实话，这次我百岩市的脸算是丢尽了。迷信到杀人献祭的程度，还是好几条人命！这种事少不得作为典型反面教材通报全国，哎今年的奖金算是完蛋咯。”
江波并没有跟李思语太亲近，只是聊一些公事上的内容。毕竟这位漂亮女警已经有男朋友了，而李一铎在井月庵的行动，也得到他的尊重和认可。
“其实要我说，这么大的案子却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们本来就有错。特别其中有一个失踪者的家属来到我百岩市报警求助的时候，当时我们多考虑两分，或许就能提前把杀人魔给揪出来。”
魏成轻声开口。
他的话让江波一时无法反驳，想一想只能叹口气道：“但是谁想得到，百岩市居然会有一个杀人狂呢？一般的失踪，又没有具体证据表明我百岩市就是最后一站，谁会想到她已经丢了性命？而且那个女人根本向没人任何人交代去向，与我百岩市的日常轨迹并不相交，就算神仙也想不到她会偷偷摸摸去井月庵吧？呵呵……一个酒吧一夜情，居然想通过给对方生个儿子上位、甚至走捷径找邪道求到井月庵的女人，从非警察身份来说，我觉得一点都没有必要同情。”
“总归是被害死了，难听话就少说一点吧！”
李思语皱着眉头打断江波的话，虽然不值得怜悯，但那个女人的遭遇也没必要说风凉话。
江波和魏成点点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按照从傻胖子口中得到的粗略情报，大队人马来到井月庵后面的深山里面。其余警察作为负责寻找傻胖子口中所说的那个‘三棵树抱在一起’的地点，作为第一梯队的李思语三人则领着警犬警猫对周遭进行大范围搜索。他们先是在半山腰一个低矮简陋的棚子里找到了关二放置在这边的锄头、铁锨等埋尸工具，甚至还在棚子里发现了疑似侵犯现场的脏兮兮的床单。只是床单已经因为日常使用变得污秽不堪，估计要想上面提取有效证物还得让技术中心费不小的神。
然后没过多久，林戈就在一处灌木林里嗅到了异常气味。顺着气味走过去的时候，啊呜也有所发现甚至跑到林戈前面去，钻进一片杂草丛生的土地就在地上用爪子猛刨。
很快，一个惨白的大腿骨就被啊呜给挖了出来。
畜生关二，连深埋都懒得做。
江波赶紧呼唤大部队过来，很快在原地挖出来一具已经彻底只剩余白骨的凄惨尸体。根据盆骨形状判断死者为女性，死因为头部脑后位置严重受创。甚至当头部只余骨头的时候，那条被斧头劈出来的狰狞裂口看起来触目惊心。从尸体在坑洞里的摆放姿势来看，她死前大概率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四肢骨折现象非常明显。
“唔……”
李思语捂着嘴有些想吐，但终究脸色铁青没有选择退缩，而是静静的看着勘察人员将这个可怜人拾进裹尸袋当中。
“太惨了！太不人道了！”
看到一根根骨头不成人形，而是以糟糕的形象像普通物品一样被放进裹尸袋，这种视觉冲击让李思语眼睛都红了。
人……怎么能变成这个结局？
“汪汪！”
疾风忽然吠叫起来，并且试图挣脱魏成的束缚，眼睛死死盯着挖掘地不远处的另一个地方。
“呼……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特么想杀人！”
江波深呼吸一口气。
林戈甚至已经不打算继续干活儿了，他早在来到这片地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非常糟糕的猜测，这会儿连这片杂草茂盛的土地都不愿意踏进去。
果然很快，第二具尸体被发现。
准确来说，应该是第二具第三具尸体被一齐发现。
两人被埋在同一个地方，就这么仿佛屠宰猪肉一样随便的丢在挖好的浅坑里。受害者是一男一女，年龄不详身份不详；从还未彻底腐烂的衣服能看出来，这两人应该是一对情侣，只可惜最终却一齐埋没在了这样一个糟糕的地方。而后他们的死因也同样是脑后重创，女性的头骨后脑位置甚至被砸碎，可见力道有多狠。
“这样的畜生，杀一百遍也不解恨呐！”
江波咬牙切齿。
他从警也有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惨不忍睹的现场。这片被滋养繁茂的草地已经不能算是人间了，它简直比地狱都还要显得恐怖！
随后的两个小时紧张工作，被找到的三具尸体全部成功收容。这会儿啊呜和疾风的精力也到极限，两条狗没有找到更多线索有些失落，可怜兮兮的蹲在林戈身后直吐舌头。
林戈眼见这些警察居然都有些松口气的样子，这哪里能行？
早就嗅到另一块有异常的土地，他不给这些警察结束压力的机会，直接唤了李思语一声，再慢悠悠的来到这个疑似埋尸地点，发出一声难听又刺耳的嚎叫。
“卧槽！”
几名好不容易把尸骸收拣完成的警察，一个个脸色大变咒骂出声。
“居然还有？”
江波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他还以为今天受到的刺激已经足够多了啊混蛋！
“哼哼！还早着呐！”
林戈不爽的甩一下尾巴，又来到另一片茂密草丛，狠狠一爪子将长到半人高的刺球枝杈一巴掌折断。
所有人铁色铁青。
很快，又是两具尸骸被挖出来。
其中一具是惨白骸骨，另外一具则还没有彻底腐烂，恶心的骨头上黏着筋膜，土地刚挖开一点就散发出让人作呕的糟糕臭味。
几名警察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到不远处大吐特吐，再看向林戈的眼神就仿佛是在看瘟神一样。
然后大伙儿一边咒骂关二一家，一边咬着牙戴上三层甚至四层口罩继续干活儿。总算在天即将变黑的时候，将这个地狱一样地方的尸骸全部收捻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