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咪咪，干得漂亮！”
钱伟带着一脸的冷笑，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过来。
他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糟糕，衣服裤子上全部都是噗噗灰尘。但这时候钱伟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他只想用他的拳头还有怒火，让前面地上这王八蛋知道知道他的厉害！
钱伟眼睛里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整个人看着就像恶鬼一样。
林戈没有看见过钱伟是怎么把犯人弄伤弄残的，但是只看钱伟现在的样子林戈也可以猜测到，他接下来会多么的毫不留情……吧？
等他来到男孩身边，林戈退后两步让开位置。
然后就看见钱伟毫不犹豫的弯腰抓住一大把男孩的头发，随着身体扳直狠狠往上一拽！
男孩上半身被硬生生拽着提起来。
林戈吸了一口冷气。
但是让林戈意外并且惊讶的，这看着就感觉难以忍受的疼痛，男孩竟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他眼睛眯成一条线紧紧咬着牙齿，身体却丝毫不反抗的一动不动。
“再跑啊，继续跑啊？”
钱伟半提着男孩，右脚想踹却又疼的自己哆嗦了一下。他心中恼火把男孩头发一松让他摔下去，再蹲下来一巴掌扇在男孩后脑勺上：“吭声啊王八蛋，敢袭警不敢说话？”
见钱伟还要动手，林戈再没法旁观，赶紧拦在他和男孩中间。
“嗯？”
钱伟一愣。
他第一时间以为这猫是和同事一样要阻止他，看不惯他对坏人动手。但是再一看这猫似乎能够用眼神里表达出来的那种严肃，钱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一突。
撇撇嘴，他抓住男孩的肩膀把他提起来：“装什么死呢！来让我看看，你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袭……”
话没说完，男孩稚嫩的脸让钱伟愕然住嘴。
他怎么也没想到，把他搞这么惨这么辛苦，还差一点被弄死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个毫无疑问的未成年。
虽然这小子的眼神挺狠的，从做的事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
未成年就是未成年！
钱伟忽然后悔起来，他刚才不应该对这孩子动手的。刚才自己似乎用力过度了，也不知道这孩子有没有受伤。
只是一个……看起来自己儿子略大一点的，未成年人啊。
心情变得忐忑又糟糕，钱伟缓缓放开手，让装死的男孩再一次滑坐下来，低着头一动不动。
“为什么要这个态度？”
林戈不太明白，这孩子被逮住了为什么不吭声也不挣扎？
然而钱伟却心里有些想法猜到一点什么，只是这么一来他的心情就更加糟糕了，这孩子的情况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麻烦。
心知男孩是绝对不会反抗也绝对不会出声的，钱伟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咪咪，帮我盯着他。”
说完钱伟掏出手机，迅速找到聂国强的电话：“老聂，出了一点麻烦事！咪咪带着我找到一个烂尾楼，里面藏着一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对我动杀手了……”
一男孩，一猫，一个警察，都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三个木桩子就这么静静的呆在这座垃圾山上，谁也不说话。直到十几分钟过去两辆警车到达，靠边停车后，余正伟和聂国强一前一后的下车朝这边大步走过来。
“余所长，聂所长！”
钱伟赶紧行礼，这会儿冷静下来他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身为警察却对未成年人动手，这种事……哪怕钱伟自己也觉得做得不对。
“待会儿再收拾你！”
聂国强怒视钱伟一眼，越过他走向垃圾山上的猫和男孩。
余正伟则停留在钱伟身边，打量一下男孩身上的衣服再看看他斜跨坐姿模样，对身后钱伟道：“把具体情况详细的告诉我，你最开始是怎么发现这孩子的。”
“是这样的，我今天……”
钱伟这一刻表现的十分老实，丝毫不敢隐瞒的开始慢慢交代。
而这一步，聂国强来到男孩的面前。
居高临下盯着这孩子，聂国强深呼吸一口气厉喝一声。
“站起来！”
男孩身体哆嗦一下，赶紧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站好。
“名字！”
声音依然强硬又冷漠。
“罗珏。”
男孩轻声吐露出一个挺文雅的姓名，双玉为珏，不是一般人会取的名字。
聂国强吐出一口长气。
这一刻，心中的担忧彻底化为现实。聂国强脸上露出痛惜的神色，紧紧闭上眼睛，良久才在林戈疑惑的目光中慢慢睁开。
“来漳市，多久了？”
“半个月。”
“家是哪里？”
“不知道。”
“之前在什么地方跟着谁混？”
“不知道。”
“为什么要对警察动手？”
“……”
对男孩的沉默并不意外，聂国强声音变轻了一些：“变成这个样子，多久了？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被拐卖的？”
“……”
男孩低着头一动不动。
“拐卖？”
林戈愣住了。
那边还在交代情况的钱伟也深深低下头。
余正伟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看看聂国强再看看这孩子，把聂国强扯到一边：“老聂，真的是被拐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可不能瞎说啊，眼下这种情况……”
“是啊！被拐的孩子，袭警……”
聂国强叹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神色，“这孩子……被调校过了！明白吧？对被拐卖的孩子有需求的，除了无法生育或者想要儿子的，还有别有用心的王八蛋。”
“嘶……”
余正伟吸了一口冷气。
林戈也傻眼了。
聂……聂国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孩子……这孩子看起来也就是古怪了一些，狠了一些，怎么就……就变成被拐卖并且被调校的孩子了？
这种事，真的可能在国内发生吗？
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无论余正伟，林戈，钱伟，还有后面跟上来的两个警察，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大家看看聂国强，再看看那个被聂国强这么说也依然没有反应的孩子，不觉一股冷意从脊椎直往上冲。
如果是真的……
不可能的吧？
聂所到底有什么证据？
这孩子又……为什么会流落到漳市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我也没有证据。”
聂国强苦笑一声，看着这低头一动不动的孩子道：“但是八年前我参与过一起案子，在西省边境崇市。那是一起很恶劣的案件，拐卖孩子，训练成……刀！”
聂国强换了一种说法，语气低沉的道：“将一些不晓事的孩子集中培养，从小教导他们听从命令。不需要他们有多能打，也不需要他们有多聪明，只需要……听话！还有就是不怕死……他们被训练成像狗一样听话，只要主人下达命令就一定要去做，哪怕是要他们去死，也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
余正伟打断聂国强的话：“国外童子军的那种套路？中东地区那种自杀式……”
聂国强点点头：“差不多，当然国内没有这么夸张，也没有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土壤。只是从小扭曲他们的是非观，教他们听话，然后卖给有‘需求’的某些人……”
“这也很该死了！”
余正伟摇摇头。
“所以八年前他们被彻底打击，主犯从犯一个都没逃掉！而导致我受伤回到漳市的，就是其中一个孩子！他在我腿上咬下了一大块肉，硬生生的咬着不放……”
聂国强苦笑着，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我不知道到底是有漏网之鱼，还是又有混蛋起了同样的心思。这孩子的状态，跟当年那孩子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当然……严重程度不一样，也没达到当年那种可怕到让我很长时间直做噩梦的情况。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孩子或者这件事，和盗窃团伙有没有联系。”
第59章 要案
凌晨一点半，漳市公安局依然灯火通明。
在八楼的一间小型会议室里，缭绕的烟雾几乎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绕着桌子围成一圈的一众警察一个个表情凝重，手指上的香烟悄悄燃烧，落下一地的白灰。
坐在最主位的，是漳市公安局副局长杨烨，旁边也都市局的领导。
坐在下首的是余正伟和聂国强，钱伟和胡立军也在会议室外候着，随时等待召唤。
他们从接到余正伟的电话，并且将一众相干人士带回公安局之后，就一直开会到现在。
而事实上这长达十个多小时的会议，并没有讨论太多的内容。大家更多的还是对案件进行定性，等待审讯人员的消息，然后和崇市当年的相关办案人员进行电话联络，商议案件情况。
敲门声响起，一名市局警察拿着几张文件纸过来。屋内一人起身接过，粗略看看上面的内容，将它交给杨烨又悄声说了两句。
杨烨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在一众人的注视中，他认真的慢慢的将三张纸的审讯记录一个字一个字看完。
再将文件向下传递，杨烨开始闭目思考。
三张纸上的内容不多，但是大家看的都很仔细。一个一个传递，许久之后几人全部看完，文件再回到杨烨手中。
杨烨睁开眼睛看着众人，半晌后才缓声道：“根据樊勇的交代，他确实是盗窃团伙的成员，和龙小军一起被派到漳市负责漳市的盗窃市场。两人中处于主导地位的是龙小军，和团伙上层沟通的也是龙小军，樊勇只负责干活，拿钱，知道的东西不多。而这个叫罗珏的孩子，是龙小军从西省买回来抬门面的。和聂国强猜测的一致，确实被拐卖并且受到过控制。至于是否和八年前的案件有关，还要等待崇市的调查结果。至少从目前来看，事件没有我们想象的严重。”
坐在旁边的是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宋国人，他看完文件之后皱一下眉头，“所谓的不算严重，是因为崇市的判断。按照他们的说法，这孩子受控制的程度没有当年的那么狠，意思是说控制者的调校水平有差距？另外就现在来说，还不能保证樊勇说的一定就是实话。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打开罗珏那孩子的口，并且立刻抓到龙小军，他才是这个案子的重点。”
“实话还是假话，这件事先不提。大家都是老警察，谁也不会完全相信犯罪嫌疑人的口供。罗珏的事情，也交给专业人士负责，咱们耐心等消息就可以了。”特警支队副队长张浩笑着道：“不过总的来说，就目前的线索来看，这起案子还达不到让我们特警出动的标准。哈哈……下午接到电话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还以为会演变成八年前那种军警联合的大场面呐。”
“呼……老张别乌鸦嘴。明年是全会年，要是这时候漳市出一场灭绝人性的大案，我们所有人的脸都要丢尽了。”
旁边满脸疲惫的中年警察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身体软了一些，“幸好啊！那孩子和盗窃团伙牵扯不多，否则我真不敢想象，万一这种孩子是团伙里每一个代理都配置的话……”
“那就太夸张了老牛，这里是中國，不是非洲。”
一个昏昏欲睡的警察抬起头，眼神很凌厉：“但是有一点，有购买就有销售！不管这孩子的出现是巧合还是意外，但他背后肯定还有人有团伙！哪怕眼下我们手里的情报不多，也必须全力将这件案子快速攻破！呵呵……抬门面！丧尽天良的东西！不尽早斩断他们的手，只会让更多的孩子受害！”
旁边的人点头道：“是啊！拐卖妇女儿童本来就是重罪，但好歹受害范围有限！可一旦这种事曝光出去，让犯罪分子知道拐孩子还有这种‘销路’，后患无穷啊！”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