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
聂壮壮不负众望，用力拼命踩着踏板，让车轮飞速转动起来。
“呼……果然轻松。靠这个速度，总比我自己跑路要快一些。到时候等追上李三维，再让这几个孩子停下来别靠近。他们负责联系胡立军，剩余事情再由我亲自处理就好。”
林戈眯着眼睛蹲在框子里，只感觉冷风迎面而来，胡须也被吹的翘起。
但也终于不需要自己出力，体力得到恢复，也有时间考虑更多细节问题。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让五个小鬼陷入危险的，等差不多到目的地附近，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爸爸！咪咪给我们指了路，我们载着咪咪在往前赶呢！嗯，就在南京路这边，快点过来哦。我也不知道咪咪要带我们去哪里，嗯，我会小心的，手机还有电，放心。”
胡苗一边骑车，一边还能给胡立军打电话。看得出来几个孩子的骑行技术都挺不错的，小家伙们身体很棒力气也足，不像林戈自己，跑个一两公里就会耗尽体力。
“咪咪，这边已经不是漳河辖区了啊！”
张一宁忽然开口，却是路过两个红绿灯还有一座河桥之后，五人来到了百庙派出所的地盘。
“唔。”
林戈不置可否，面对杀人犯还讲什么辖区不辖区的，先阻止了再说啊。
这时候，他忽然嗅到李三维的气味变得浓郁起来。
那种夹杂着李三维个人体味、血腥气、碘伏药水气味以及属于林戈身上的味道等等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的独特气味，绝对只属于李三维一个人不可能搞错。
林戈只用嗅觉就判断出，这家伙已经到达目的地附近没有继续再往前走。因为移动速度变慢，留在空气中的气味才会变浓。甚至林戈还察觉到李三维从电动车上下来了，正在以步行的方式往前走。一辆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电动车就这么静静的停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上，车上的行李包括李三维本人，都已经离开。
“嗅嗅。”
林戈从聂壮壮的单车上跳下来，跑到电动车旁边嗅一嗅，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任何问题。
紧接着示意五个小鬼不要留在这边，离远一点万一真闲的冲动就帮忙盯着这俩电动车。林戈独自一猫朝四周左右看看，往旁边超市里面的一个自建房社区走进去。
他稍微有些意外，原本以为很有钱、穿的都是名牌的那个女人以及毫不犹豫掏出两万块钱的醉驾司机，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他还以为这家人会住在什么比较不错的大户型小区或者别墅呢，哪想也只是这种普通的房子。换言之之前那个嚣张嘴欠自讨苦吃并且造就眼下这种情况的女人，其实家庭条件也就寻常而已。她一定怎么都想不到，在外面打肿脸充胖子也会遭遇这种杀身之祸。不懂得低调的一翻不经意的话，也有可能遭遇灭门之灾。
当然，林戈肯定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
这种规划一般的自建房群落，对一只猫来说有数不清的掩体。林戈只需要借助各种乱搭乱建的院子还有违规小屋等等，就可以轻松避开有心人的视线，迅速朝李三维的位置靠近。
多谢聂壮壮吧，这十几分钟他也算休息够了。这会儿体力重新变得充沛，对付一个普通人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然后，林戈就看见了李三维。
他依旧罩着羽绒服帽子，但衣服外面却套着一件印着广告的蓝色长款劣质罩衣。再加上微微弯着腰单肩背着帆布袋子的形象，看起来像十分普通的苦力活临时工。以至于他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在巷子里，也没有遭到任何人怀疑。他甚至对这一片的周围情况十分熟悉，笔直的往前走干净的拐弯没有任何犹豫。
然后……林戈就闻到了属于引发这一切的那个酒驾中年人身上的气味。
甚至都不用去认真的嗅，林戈抬头一看也已经发现他微胖的身影。明明老婆还在医院里接受观察，这家伙却在门口摆着两张桌子，和之前帮忙撑腰的几个邻居亲戚打麻将呢！
除了麻将声，林戈甚至还远远的就听见这家伙在马后炮之前的事情。他情绪十分愤怒的对李三维还有他儿子咒骂个不停，污言秽语十分难听。
同桌三人被他烦的不行，但偏偏这家伙一家人都是那种不要脸的社区无赖，最爱胡搅蛮缠不好得罪，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充耳不闻，把他的废话当成放屁对待。
“我一定要找人弄死他！”
宋元忍不住抚摸一下脖子，心有余悸同时咬牙切齿。见旁边三人一副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眼睛一瞪道：“你们别不信！我表弟是道上混的，认识漳市好几个大哥！别说了玛德区区一个穷鬼了，就算是漳市的好多个大老板，还不是要对他笑脸相迎？我和他关系特好，找他帮忙也是一句话就能答应的事儿。”
“那你醉驾的事儿，为什么还老老实实出两万块钱认怂？”
同桌一个嫂子听这种吹嘘不耐烦了，眼睛一翻嘲讽道：“当时把你这表弟一喊，哪来后面这些事儿？你上次不是说他杀过人么？一个电话叫过来，乱刀一砍完事儿，哪里还会让小翠吃亏？”
“……”
宋元嘴角抽动两下，半晌倔强道：“那是老子心软，留他一条狗命！说实话两万块钱对我来说算个屁，我跟我一个朋友搞投资，一个月几十万来的跟水一样！但是老子心里不舒服懂吧，我可以给他钱，但他不能把我当傻逼！你说对不对？你跪下来喊声哥，叫声爹，我给你施舍个几千万把块钱又算个啥对不？”
“那你上回打牌输给我的八百块钱，什么时候还？”
对面座位的邻居忽然抬头开口，眼见宋元表情一僵胡乱打出一张牌就要解释，突然就眼睛一亮：“哎！八万别动，胡了！单吊八万也有人放冲，运气不错今天再赚一把！”
“……”
宋元彻底无语，一群人开始继续闲聊再慢悠悠的洗牌。
谁也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目光，而远远看这边一眼的李三维确定宋元的存在后，也是低着头慢悠悠的离开。在路过巷口一个院子的时候，他被里面的狗叫声吸引停顿一下，但没有发现异常径直走过去。
“没有动手？”
林戈从院子里冒出头。
他不觉得李三维专程跑这么一趟，就是为了来看宋元一眼。因此当李三维继续走向下一个巷口的时候，林戈还是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然后，他就看见李三维敲响了宋元家隔壁的，面对面紧挨着的那户人家的大门。
两户人家后门对着后门，仅有一个院墙阻隔。换言之从这户人的后门，可以很轻松的进入到宋元家中。当看到一个老人打开门，被李三维以燃气检查为借口将他放进去的时候，林戈心中一紧。
赶紧跑过去在门口侧耳倾听，里面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左右看看发现旁边一家人的院墙能够爬上这家二楼的防盗网，林戈赶紧顺着一棵树跳上围墙，再朝二楼爬过去。
一边爬林戈一边在心里暗骂，胡立军来的速度实在太慢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他不知道李三维即将要杀人的事情，也或许是被别的事情耽误了等等。但终究现在是急需他帮忙的时候，仅靠林戈一个还真没有把握能够将李三维完全阻止。
毕竟如果这货真有杀人前科，再加上手持斧头，林戈还真不敢说能毫发无损的解决他。
来到二楼，窗户开了一条通风的缝隙。
林戈小心翼翼扒开窗户钻进去，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进去后能发现，这间屋子里住的应该就是屋主老两口，床上还铺着两件朴素的棉袄。整个房子里只有俩个老人的味道，至少短时间内并没有发现有儿女回来的迹象。哪怕今天是大年初一，这家也没有亲人回来，只留一对老人孤零零的相伴过年。
可惜偏偏就是这样的相伴，也被一个恶劣害虫蛮不讲理的闯进来。
“大过年的，晦气！”
林戈眯着眼睛竖着耳朵，一步步小心翼翼下了楼梯。这时候已经能听到一楼传来虚弱的呻吟声求饶声，还有老头的咳嗽声，另外就是李三维漫不经心挥舞斧头的破空声。
“我上一次玩斧头，还是在二十年前。”
感觉斧头不是很顺手，李三维有些不满意。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慢悠悠走到摔在地上的老两口面前，将斧头一点点高高举起来。
“那时候也是个两口子，也是这样一个过年的时候。我家穷，他家富。我在家里啃冷馒头，他家小崽子在对面吃糖喝汤圆。我穿着旧衣服，他向我炫耀他的小警服……”
“饶……饶命……”
老人脸上有些血，但索性状况不算严重。见李三维眼神冷漠一下下寻找斧头劈砍节奏，老人轻声道：“我……我二楼还有点钱……饶了我，钱都给你……”
“没事儿，别着急。我现在还不会杀你，好歹等到晚上。”
李三维忽然将斧头放到旁边桌子上，再蹲下来盯着老头道：“老家伙，看你的表现了。不碍事儿，规规矩矩等我把事办完，我就饶你们一命。顺带如果有警察过来，也给我聪明一点搞清楚自己该干什么。明白我的意思吧？最多三四个小时，我就走了。到时候你当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继续过你的安生日子，行不？”
老人只能拼命点头，再看看旁边吓的已经失禁的老伴儿，哪里还敢反抗。
“呵呵……如果那一年，那两个老不死的，也像你们这样通情达理，那就好了。”
李三维站起来，左右看看发现了一桌子菜肴。看起来都挺朴素的，他有些嫌弃但还是捞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何必呢？不就是把他儿子从二楼扔下去了么，多大点事儿！我以为他让我去玩儿是要给我好吃的，哪想只是为了当着我的面炫耀。所以……这是自寻死路对吧？还有那两口子，不似不行啊！他们居然说要报警，说要让我偿命！那怎么行？我才二十岁啊，还有大好人生没过完，怎么能死呢？所以我不死，就只能他们死了！大年初一，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
两个老人，顿时像筛糠一样浑身哆嗦起来。
就连藏在暗处的林戈，也不敢置信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李三维在二十年前竟然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一家三口一个都不放过，最后还放一把火……
这种恶鬼，怎么还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啊！
“其实那天，我还帮忙救火来着！村里人真好啊，都齐心协力的帮忙，泼水搬东西。等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跑了。后来听说现场发现了我的DNA还是什么，但也无所谓对不对？之后辗转两年来到了漳市，我老实干活儿，娶妻生子，当年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做梦的时候想想，也挺遗憾的。当时不放那把火就好了，用别的方式似乎能够更加完美。我偶尔在心里构思，再有这种事的时候要用什么方式才能干的更漂亮，却一直没找到什么实践机会……”
李三维一边坐在餐桌旁吃东西，一边介绍他的往事。
这件在心里埋藏了二十年的故事，似乎让他压抑太久。也许是本性的恶，也许是沾染人命之后的沉沦。明明已经二十年没再做坏事，但当掐住女人脖子的时候，他忽然就惊醒了。
再加上胡立军要带他去医院，验血和DNA什么的结合在一起，让李三维不得不选择逃跑。
第337章 观音杀人事件
‘呜呜呜……’
外面响起警车的声音，李三维却一点也不慌。他慢悠悠的站起来，左右看看找到一片抹布。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斧头，胡乱给老头把脸上的血迹擦了，再指着旁边老太太露出微笑：“我的故事，已经讲的很明白了对吧？所以待会儿警察来了该怎么做，老头你肯定也有数是不是？放心！我对你俩没兴趣，乖乖配合一下？”
“好，好！”
老头点头如捣蒜，半点不敢多说半个字。
于是露出笑容，李三维帮老头再把衣领整一下，这才回到餐桌前继续吃喝。看到旁边酒柜里放着一瓶剑南春，也自顾自拿来打开了，给自己倒一杯慢悠悠的小酌。
两个老人蜷缩在一起互相对视，一会儿用眼神示意一会儿再偷偷摇头，李三维对此也不理会。
二十年前他能够轻而易举的从警方通缉中逃走，二十年后也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这种警察即将到来的刺激感还让李三维更加兴奋，两条腿迫不及待一样抖动起来。
警车声音出现在隔壁巷子，李三维已经听到宋元正在接受那个警察的询问。那家伙态度挺傲慢的，面对警察也是一脸不耐烦，让李三维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种人……他就该死对吧？
很快胡立军无功而返，既没有找到李三维也没有找到自家派出所的猫。但几个孩子分明说的清楚，咪咪就是往这个社区来了！所以胡立军依旧保持耐心，继续往旁边询问。
十多分钟后，他来到了这老两口所在的这栋房子门口。
“您好，有人在家吗？”
“……”
两个老人一齐看向李三维。
“去呗！我上二楼看看。”
李三维无所谓的说一声，起身来到俩老面前，将老太太拽起来：“老太，陪我走走？跟你家老头儿说一声让他聪明点儿，否则这大年初一的，明年就要改过忌日，不太好。”
老头老太赶紧点头，忙不迭地的爬起来。
老太太领着李三维朝二楼走过去，老头则整理一下衣服赶紧来到门口打开门。看到是警察的时候身体绷紧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恢复镇定。
“老伯，新年好。”
胡立军笑着打声招呼，再拿出手机里李三维的照片：“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您今天见过这个人吗？”
老头也不吭声，只面无表情的摇头，一副随手就要关门的架势。
胡立军也不生气。
毕竟大年初一的被警察找上门，对有些人来说确实有点儿晦气。另一方面胡立军也没把李三维想的太恐怖，在他看来终究只是一个因为儿子即将坐牢而愤怒的老实父亲而已。
“不好意思啊，耽搁您时间了。”
再道歉一声，胡立军转身打算继续再问下一家。
‘哐！’
突然屋内响起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吓的老头一个哆嗦几乎瘫坐下去。
胡立军眉头一皱，视线往屋内一瞅，就看见一个突兀的脏兮兮的帆布包被随意的放在客厅地上。
这玩意儿平时出现并不稀奇，但大过年的谁家清扫之后还还把这东西放这么显眼？万一来个客人，碍手碍脚不说心里肯定也会很埋汰是吧？
作为警察，胡立军再打量一下这老头，顿时心中怀疑起来。
另一边，李三维并没有真正上楼，而是依靠着墙壁躲在楼梯这边，静静监视着老头儿应付警察的动作。
老太太颤颤巍巍坐在旁边一把小凳子上，看着李三维手中锋利的斧头一动也不敢动。
林戈则藏身在二楼，静静看着这一幕。
眼见胡立军被老头骗住就要离开，他赶紧左右瞅瞅，发现二楼楼梯旁边摆放的小供桌上摆放着一尊观音像还有两个酒杯一样插着蜡烛的器物，便赶紧一股脑将它们全部掀下去。
‘哐啷……’
噼里啪啦的破碎声中，观音像化作几截。两个蜡烛杯倒是被蜡油固定的挺稳，只摔断了底座却没有把玻璃摔破。两个苹果在地上咕噜噜滚出去老远，沾染蜡油露出诡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