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姐姐，手术的情况怎么样？我妈她还好吗，一切都会顺利的，对吧？”
护士莞尔一笑：
“你应该是患者家属吧？放心，手术的情况十分顺利，不过患者还需要留院观察和术后护理，暂时还不能出院。”
“还有一点，患者才刚刚完成手术，预计要在两三天内才会苏醒，期间可能会有并发症产生，我们会及时处理。”
“谢谢护士。”
卓桐按着妹妹的脑袋，一起朝护士，以及手术室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
“术后一小时内，我们会每15分钟测量一次血压、脉搏、呼吸等数据，并且持续观察，检测这些指标是否稳定。”
“还会每一个小时检查手术创口是否出现渗血、红肿等情况，如果需要换药，请注意不要触碰伤口，保持周围清洁。”
病房内，护士长正事无巨细的向卓桐兄妹二人讲述着，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两人全神贯注，生怕遗漏了任何一点细节，知道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也能防止将来自己一厢情愿，结果好心办坏事，反而伤害了母亲。
陈秋虹才刚刚从手术室转移到病房，卓桐除了协助护士转移外，没敢做任何多余的行为。
毕竟医学这东西，外行容易做多错多，没有医生护士指挥，哪里敢胡乱来。
“在患者苏醒前，只能靠注射葡萄糖生理盐水，不能喂食，如果有紧急情况，记得按铃。”
“好的谢谢，我们记住了。”
等护士长离开后，卓桐这才放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整个手术总共持续了六个多小时。
除了刚开始还勉强有点心情，跟妹妹聊聊天、又看看手机。
剩下的时间里，卓桐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坐在手术室前等待。
那种坐立难安的焦虑，他真的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你以后可得注意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看医生，知道了吗？”
“知道啦。”
卓灵杉坐在病床的另外一侧，趴在病床护栏上，凝望着母亲。
“哥，刚刚那个护士也说了，妈还要两三天才会醒呢，刚好我这段时间没课，就在病房里守着好了，反正也不想回宿舍住。”
既然已经确定了要搬出宿舍，卓灵杉也就不再掩饰，自己对于回到那个地方的厌恶。
“好，我有空也会过来看看，如果需要用钱的地方告诉我，或者你先付，事后凭票据报销。”
“哥哥真小气！有一千四百万，却只给我一万块钱！”
卓灵杉嘟着嘴，气鼓鼓的说道：
“等妈醒了，我就跟她告状，哼~”
“说什么话，我这是怕你养成浪费钱的坏习惯，小孩子真是不懂我们大人的良苦用心。”
两人还要继续拌嘴，卓桐的电话却是不合时宜的响起。
但在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后，卓桐用一根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卓灵杉先不要说话，然后这才开口：
“白医生你好，我现在在病房里，请问怎么了？”
“来我诊室。”
“好，我现在就过去。”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尤其是白薇的语气，在以往的冷淡中，显露着一丝明显的疲惫。
看来连续数个小时的手术相当熬人，让她这么年轻的医生，都有些扛不住了。
“当医生的，特别是临床，还真辛苦。”
“哥，是医生的电话吗？”
“嗯，就是给咱妈做手术的主刀医生，白医生。”
“她是不是找你交代事情？刚好我也想去见一见她，起码说声谢谢也好，或者送点礼物。”
卓桐想了想，母亲才刚手术完，大概率是要讲解一下手术的情况，以及后续治疗和护理的事情。
就算带上妹妹，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也好，那你去买捧花，我先去她诊室好了。”
“哎？不一起去吗？”
“不了，我不擅长送礼物，也不会挑鲜花。”
“那行，我到时候找你报销。”
临走前，卓桐到护士站交代一声护士，又一次留了自己的电话。
母亲刚做完手术，一直都会有护士不断检查，自己也只是到白薇那里听听治疗的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他第三次来到熟悉的心内科诊室。
依旧礼貌性的敲了敲门，等听到白薇清脆的说了声“请进”后，才推开门。
就跟卓桐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白薇此刻正坐在位置上，不断翻看着其他病人的病例和报告。
真是敬业。
不过稍有不同的是，这次还没等卓桐走近，她就提前将桌面上其他患者的资料收拾好，然后抬起头看着卓桐。
憔悴的脸上表情有些局促，粉白嘴唇轻轻动了几次，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昨天才刚刚闹过不愉快，白薇自己都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面对卓桐。
毕竟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也从来不会因为和男人的矛盾，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她还在想，卓桐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
可谁知卓桐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非但没有收到任何影响，还大大方方的。
好在卓桐足够善解人衣，开口解决了诊室内尴尬的气氛：
“白医生，你找我来，应该是要向我讲解一下，我母亲手术的事情吧？”
“嗯。”
白薇回过神来，拿出一叠纸。
最上面的是这次手术记录和手术结果复盘，底下的是术后治疗的用药和康复等说明。
“术后的病理报告，我这两天赶出来，手术很顺利，所以别太担心。”
“我也会定期到病房去，检查她伤口的愈合情况。”
白薇目光流转，不时瞥向卓桐，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她这么说，就是想告诉卓桐，自己会经常到他母亲的病房去，两人可以除了正经的讨论病情外，还可以有更多的接触机会。
可卓桐听着白薇的讲述，只是轻轻点点头，始终关注着手上的几张纸，完全没有要搭理白薇的意思。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白医生是救了我母亲的恩人，我怎么可能会跟您生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里却是十足的敬而远之。
白薇眼神变得有些晦暗，她深吸一口气，好像下定了决心。
才刚要开口，就听见诊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第65章 灵杉乱点鸳鸯谱
白薇在听见敲门声后，赶紧将慢慢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若无其事的低着头撩了撩耳畔的发丝。
她想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会突然有人来诊室里。
明明自己才刚做完手术，现在还没有开放门诊呢。
但既然来了，那么就有可能是有急事，刚好卓桐也在看报告，就先让那人进来吧。
“请进。”
卓灵杉抱着一大捧鲜花，手里还提着一个果篮，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见是张陌生面孔，白薇眼神流露好奇和疑惑。
但总感觉那张脸，好像有点眼熟，可怎么看都认不出来在哪里见过。
“哥，我把你让我送给白医生的花买来了，还特意加了个果篮……”
卓灵杉快步走到白薇身前，将果篮放在地上，把花递给白薇：
“白医生谢谢您，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一边说着，她就要跪下去，然后泪水夺眶而出，
好在白薇全神贯注，赶紧用手托住了她。
“客气了，这是我应该的。”
虽然表面上依旧是面对外人时的冷若冰霜，但她内心却忍不住乱想：
“难怪这么眼熟，原来是卓桐的妹妹，还有那捧花……”
“是他要送给我的？”
卓桐拖过来一张凳子，白薇接过鲜花放在一旁，然后搀扶着嚎啕大哭的卓灵杉坐下。
后者直接趁机环抱白薇的腰肢，开始哭诉：
“这个世界上会疼我的人，除了哥哥就剩我妈。”
“呜呜……如果不是您，我就没有妈妈了……”
看着像孩童一样哭泣的卓灵杉，白薇不知为何，感觉心脏好像被针穿刺一样，隐隐作痛。
可这样的感受，自己以前从未有过。
曾经又不是没有患者的家属，在自己顺利完成手术后，对自己感激涕零。
也见过只能目睹父母在病痛中离世的儿女，那种仿佛世界崩塌的无力与绝望。
但为什么？为什么心里会出现这样的感受。
这就是老师说的那个词语——共情？
不过眼下由不得她多想，否则卓灵杉就要用眼泪活生生把自己的白大褂全部染湿了。
“好了灵杉，别缠着人家白医生了。”
卓桐轻拍卓灵杉的脑袋，替白薇解了围。
“呜呜……哥，你说这世界上，还有像白医生这么好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