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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幕式结束以后,陆严河中午要跟《跳起来》电影团队的小伙伴们一起吃午饭,他也一样邀请了李颂繁和万欣两位一起。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你们辛苦了。”
这一次《跳起来》过来的团队,仍然是琳玉带队,带着她部门里的一个同事,视频则是李彼带着一个他的同事,组成了四人小队。
“感觉你们每一年跑电影节也跑得很辛苦啊,基本上一年下来,至少要跑六七个国际上的电影节。”万欣听他们说着平时的工作节奏,很关心地说。
琳玉:“其实还好,我们虽然每年会跑六七个国际电影节,但一般小一点的电影节,不会像这一次一样,来我们四个人,也不会每次都是我们几个,大家分开跑,还是相对轻松的。”
“不过,你们每年跑这么多地方,经费足够吗?”李颂繁有些好奇,“我身边有一些影视媒体的朋友,这些年因为经费不够的原因,出差机会都变少了。”
“我们的出差经费是靠自己挣的,当然,也有广告收入。”琳玉笑着说,“我们在各个平台都有跳起来影视的订阅号,平时普通的一些综合类报道是免费阅读,但像我们在各个电影节做的深度专访,包括一下独家的评论,都是会员或者收费阅读制。这两年还是能够支撑我们去全世界各地出差的。”
《跳起来》下面的各种分支品牌太多了,除了影视,有专门做美食的,也有专门做阅读的,尽管总部会统筹,但大家的日常工作经费,大部分还是要靠自己来挣——
陈思琦始终有一个观念:如果一个部门长时间需要靠总部来养,除非它本身的性质就是一个非盈利性质的部门,否则,要么撤部门,要么换人。
已经有了跳起来这样一个名头,给了一个很高的平台了,如果还不能自己养活自己,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李颂繁和万欣对视一眼。
他们显然对这种模式都有些意外。
在他们的那个时代,媒体基本上就是吃订阅费和广告费,跟现在各个媒体的变现手段其实没有太大差异。为什么他们熟悉的那些媒体,却都面临着巨大的经济危机呢?
可是,在这顿午饭时间,他们又有了另外一些感受。
午饭过程中,他们基本上就是在对接下来三天的行程。
李颂繁和万欣其实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真实的媒体内部讨论会。
虽然也不是正式的,只是在饭间进行的。
“宋木清导演的时间一直没有定下来,等会儿下午我会再跟他的代表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如果他的档期实在安排得太满,我们就不能一直等他的时间了,前面三天是电影人最多的时候,后面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我们得确保先把这些人见到。”琳玉跟她的同事说,“你下午要尽可能的拿到每个人在荷西的时间,最好有他们的行程安排,能拿到多少是多少。”
“好的。”
“李彼,你这里的重头戏就是我们提前联系的三场电影人对谈活动。”琳玉对李彼说,“这三场对谈活动咱们不进行直播,压力小一点,但是我们基本上要做到当天晚上就能把视频剪出来,第一时间上线播出,时效性是第一位。”
李彼点头:“放心吧,我们这一次虽然只来了两个人,但国内已经安排好了三组人排班,随时有人可以接收我们传回去的素材做剪辑。子杏姐那边也支援了三个人来帮忙剪片子。”
“需要这么多人剪片子吗?”陆严河很吃惊。
具体细节,他也不知道。
李彼说:“这一次我们会要剪辑大量的二十秒到一分钟的短视频,投放到各大短视频平台,量非常大。”
琳玉解释:“电影节的相关内容,以往都太曲高和寡了,除了真正的影迷,大众层面其实是不感兴趣的,除非是咱们自己中国人拿了奖,大家可能就出于好奇,点进去看一下。我跟李彼都认为,既然来了,就要想办法把量推起来,所以,我们需要有一个强有力的团队,来从我们几个小时的视频里,选出适合短视频平台传播的金句,从而吸睛引流。当然,还有很关键的一点,我们这一次的报道活动是得到了兰森便利店的独家赞助的,人家给的赞助费很豪爽,我们也还是希望能给人家一个满意的赞助效果。每个短视频里,都会有兰森便利店的品牌名字和标志,量走起来,它的广告铺量也能走起来。”
陆严河恍然大悟,点头。
“但是,你们这才两个摄影师,拍得过来吗?”陆严河又问。
“我们要是自己带更多摄影师,没有那么多的经费,烧钱,一个人就要吃穿住行就要烧小十万。所以,我们在当地雇了几个摄影师,会跟我们一起完成所有的拍摄,我们四个人是四个小分队。”李彼笑,“每一次出来都跟打仗一样,练了一身本领出来了。”
琳玉也笑,指着这一次跟他们一起出来的两个下属,说:“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陆严河竖大拇指。
他小声跟陈思琦说:“我现在忽然觉得,你其实比我会会带团队。”
“你也用不着带团队啊。”陈思琦笑,“梓妍姐都已经帮你带好了。”
陆严河:“跳起来的团队现在做得真的很好。”
这不是陆严河对跳起来的团队有滤镜——当然,他不是说他对跳起来团队没有滤镜,而是他这么说,说跳起来团队做得真的很好,跟滤镜无关。
万欣和李颂繁听着桌上几个年轻小孩说着他们工作的事情,也挺大开眼界的。
他们或许还挺了解过去传统纸媒时代媒体人的情况,但这几年媒体的变化实在太快了。
无论是载体,还是表现形式,都呈现出日新月异的趋势。
只不过,以他们现在在演艺圈所处的位置,也用不着亲自去了解周围的环境到底发生了什么具体的变化。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有经纪人和团队来帮他们处理。所以,很多老一辈的艺人,甚至都不怎么用手机,更不用谈了解现在的媒体环境具体是什么样的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很多的老一辈艺人只能依赖、信任自己的团队,最后要么对接出现失误,要么断章取义地理解了意思,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错误。比如他们被告诉,最近最火的梗是XXX,却没有解释清楚这个梗是怎么个玩法,这些艺人想要体现自己“接地气”的一面,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玩这个梗,结果玩脱了手,一个本来是表达年轻人想躺平的词,被玩成了年轻人不争气、不努力的说教,引发众怒。
哪像现在他们听到的跳起来团队的讨论。
其实也跟他们对媒体行业的了解大相径庭。
以往各大媒体去做专访,都是要做精品的,要把方方面面都准备好,同时,最重要的是如何写出一篇深入的专访稿件出来。那一篇稿子至少要打磨好几天的时间,哪像这些年轻人说的一样,当天采访,第二天就要从素材里做出可以公开发布的成品。
更让他们震惊的是,以前的报道,是媒体根据受采访者提出来的内容去选择哪些用来发表报道。现在,他们的采访都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很清楚,他们要推什么样的内容。
“现在还真是不一样了啊。”万欣感慨。
李颂繁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全部做成这样一分钟左右的短视频,是不是也很难让观众去完整地了解?”
“是。”李彼干脆地点头承认了,“但即使做成一个完整的专访视频,现在的媒体时代,也没有观众想要去完整地了解一个人。现在观众都是先通过碎片化的了解,对一个人感兴趣以后,再去找这个人更多的内容来看。文字、图片、短视频、长视频……现在媒体的形式太多样了,观众们可以选择的形式也太多样了,我们跳起来什么形式都要做,让大家去选择,但时间有限,我们要抢观众们对这些内容感兴趣的时间,那就不能等电影节都结束了,才推出一年精品专访稿,或者是推出一个专访长视频,到那个时候,观众的注意力早已经转移了,去关注别的东西去了。”
“先通过图片、短文以及短视频,把宣传覆盖范围打开,吸引到更多可能对这些感兴趣的人,让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知道荷西电影节开始了,这些电影人来了电影节,这些电影人他们曾经拍过什么作品,他们又有什么最新的想法和资讯。”琳玉说,“而我们有了这样的数据基础,后面再去写长文、做长视频,也不会出现辛辛苦苦做了一两个星期,最后没有几个人看的糟糕结局。”
万欣恍然。
万欣又问:“所以你们后面要给我们做的访谈,也是会以这样的形式去传播吗?”
“是的。”琳玉点头。
李颂繁:“难怪严河你的每一部作品都这么火,你有一个很可怕的宣传团队啊。”
陆严河点头,笑,“是的,我也这么说。”
陈思琦:“其实这一套玩法对影视剧来说又不太适用了,成本不是一个量级。影视剧的宣传,如果想要在短视频平台上掀起可以反哺影视剧播放成绩的数量,推量的成本很大。这跟我们这种专访内容不一样,我们有五万人、十万人来看,就已经是大爆层次。而且,我们的内容其实一般都有固定受众的,黏性也高,我们这几年做出了品牌之后,想要了解国际电影和独家内容的,基本上都知道要来我们这里看,所以,我们的订阅会员黏性比那些视频平台的订阅会员高多了。”
“其实简单来说,我们这一块的东西,短视频、碎片化信息面向的是大众,而长文、长视频面向的则是真正对这些内容感兴趣、会主动来看的粉丝。”陈思琦说,“碎片化内容靠免费推量,精品深度内容用订阅固粉。”
万欣和李颂繁两个人都满脸的惊讶。
用商品化思维来做媒体内容,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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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北极光视频和冰原视频作为跳起来媒体的长期合作平台,跳起来在这两个频道里是有一个专栏的。
从荷西电影节正式开幕之前,这个专栏就已经在开始更新内容。
包括对往年荷西电影节的回顾,华语电影在荷西电影节曾揽获的荣誉,以及本届荷西电影节值得关注的电影和电影人。
这些视频都是十分钟左右,做了一个系列报道。
为了配合跳起来剧场即将开播,这个系列报道视频的讲述人,都是跳起来剧场几部戏的演员。
这些节目,也都在大热的《演员的诞生》节目里,被彭之行宣传了一下。
这一刻,业内很多人忽然震惊地发现,跳起来媒体的宣传矩阵都不知不觉地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
以前,大家认为陆严河和跳起来有着非同寻常的媒体关系,媒体似乎对他们格外偏爱一样,现在大家才发现,他们自己就是媒体本身。
从一个小小的、不被所有人看好的纸媒,一步步地打造成现在涵盖文字、图片、视频、传统媒体、社交媒体、视频平台等多方面的媒体矩阵,谁都没有想到。
这个时候,再去看看当时叶脉网找郁江来做的《Star》电子杂志,现在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量。两相一比较,发展境况全然不同。
这个时候,国内几乎所有有点名气的影评人都被这一系列的节目、视频给邀请了过来,围绕荷西电影节,对电影史、电影作品和电影人进行对谈,国内搞评论,国外搞报道,荷西电影节在国内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曝光和关注。
当然,那个坑了陆严河的卢山,自然是没有被任何人邀请了。
在国内,因为影评系统本身的边缘化,影评人这个群体其实一直不够引人注目,往往被大众看到了,也是某个影评人发表了一些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言论,久而久之,甚至影评人在大众心中都成了一个贬义词。实际上,仍然有很多热爱电影的影评人,一直在真正地做着影评工作,然而,他们却其实很少有机会走到大众面前来。
这一次,《演员的诞生》每一期都邀请了影评人作为观察团成员点评演员们的表演,而跳起来媒体的电影栏目,也抓着各路影评人们开始出镜、写评论,通过他们的媒体传播。
跳起来媒体有丰富的内容可以发表,大众有丰富的内容可以看,影评人们靠着自己热爱的事业赚了钱、得了名、获得了关注。
好的环境,就应该是这样一个人人得利、彼此循环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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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荷西电影节在中国的代表将中国这边的情况反馈回荷西以后,艺术总监邬杨对陆严河这一行的态度就更热情了。
任何一个走到国际上来的电影人,永远都在代表着自己的同时,也背靠着自己的国家。
陆严河你仅仅自己知名度够大,那只能获得主办方的欢迎和热情。
可你背后如果意味着一个巨大的国家和市场跟着你关注起了荷西电影节,OK,你就成了这个电影节的金主。不是只有给钱的人才是金主。
邬杨作为荷西电影节的艺术总监,他也要对当地政府、赞助商和合作方负责的。电影节就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奖项荣誉也只是这个交易体系中的一环点缀。
中国这样一个巨大的市场突然对荷西电影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对邬杨来说,这就是一个巨大的成绩。
邬杨甚至很清楚,当其他几个电影节看到这一次荷西电影节在中国的影响力以后,一定也会加码,让陆严河加深跟其他电影节的合作的。
开幕式后第三天,邬杨个人和荷西电影节官方都发布了一条动态。
是他本人和陆严河、陈思琦情侣档共进晚餐的照片。
邬杨说:很高兴今天晚上能够和全世界最受关注的年轻演员陆严河以及中国极具影响力的媒体跳起来负责人陈思琦一起共进晚餐,无论是艺术,还是商业,这对年轻的情侣用他们无与伦比的才华、智慧做出了太多了不起的成就,他们将中国的电影艺术带到了我们荷西电影节,希望他们享受接下来的荷西之旅。P.S.他们将在六月举办一场国际影评人电影节,我已经受邀参加,期待六月的中国之行!
看完邬杨的动态,陈思琦对陆严河笑,说:“太会了,这个人也太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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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3章 Bi Ger
在国内的影视圈,当陆严河其实在海外电影节还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所谓的人脉资源的时候,就阴差阳错地被很多人认为在海外有着很深的人脉。
而现在,邬杨的个人社交账号和荷西电影节同时发布这样一个内容,传回国内,这样的印象更被加深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邬杨的个人账号就没有给第二个中国电影人发过这样的内容。
别说中国电影人了,放在全世界的范围里,也没有几个电影人有这样的待遇。
连龙岩影业的总裁黄仲景也跟他夫人说:“你说,咱们《焚火》是不是可以放到明年荷西电影节上去展映?也许能够在版权销售上有一些收获。”
黄太说:“咱们这部商业片去电影节展映,雷声大雨点小,片子不对口,那人家只拿几十万美元来买发行权,你卖啊?商业片这种大宗交易,不是电影节上那些小买家能做主的。”
黄仲景:“我知道他们不能做主,但是如果有关注度、有反响,也有利于我们去跟其他的电影公司谈判。”
黄太:“你觉得外国人看得懂《焚火》吗?”
黄仲景:“这部电影外国人为什么看不懂?你是觉得他们看不懂术式?对他们来说,这不就是魔法或者巫术吗?”
黄太:“要是真这么简单就好了,《焚火》在亚洲有市场,在欧美……玄,本身这类魔幻、超现实主义的电影,除非是跟英雄类动作片结合在一起,欧美市场票房本来也不高,你看最近十年,他们拍的《魔导士》《焚天之怒》《精灵王》……全部都票房扑街。”
黄仲景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你要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了。”
“对《焚火》来说,欧美市场不是我们的主攻市场,真正有希望拿到高票房的海外市场,是日韩和东南亚那几个。”黄太的语气毋庸置疑,“它们都受我们的文化影响很深远,再加上这几个市场,对于特效大片还处在需求期,我们这部电影的特效已经做到了世界顶尖水准,又有商永周和陆严河两个在亚洲非常有名气的演员领衔,亚洲市场可以好好策划一下,看怎么提高我们在海外的票房。”
黄太对黄仲景眨了眨眼睛。
“反倒是陆严河……他在海外的能量是越来越大了,等我们明天到了荷西,可以好好跟他谈一下,后面我们两家开展框架合作的事情了。”黄太说,“他们灵河现在最缺的就是制作人材,而我们,在艺术片这一块根基不稳,有充分的合作基础。”
“你跟他们合作,版权都是要被他们保留的,当初他们跟我们接触,最后没有达成合作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这个吗?”黄仲景提醒。
“我们不要版权,但我们要海外的渠道。”黄太说,“《暮春》这部电影最近这几年带给公司的回报,都可以跟一部在国内拿了二十亿票房的电影比了,以前我们没有片子走过艺术片销售这条路,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利益也这么大。”
“《暮春》那是因为拿了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