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欢慌张起来,连连摇头。
钱进将便宜老爹遗留的《赤脚医生手册》拍在她身边,说:
“我现在是医生,你严肃一些,不要乱想,医者父母心,不是,医者眼中无性别。”
魏清欢鼓起腮,用右手捏着衣领不配合。
钱进说道:“你看你额头上都疼出汗水来了,必须得抓紧时间治疗,不能耽误了。”
“我明白你不好意思,但我现在是医生嘛嘿嘿,咳咳,你是病人,咱就治病吧。”
“其实现在要是有女同志在,让一个女同志给你抹药也行,现在不是没有嘛。”
魏清欢横他一眼:“你少来,我头上才不是疼出来的汗水,是被你吓的。”
她又再次低下头:“我们认识才没有多久……”
钱进明白她的意思,很坚定的说:“但我会娶你!我肯定要娶你的!”
魏清欢猛然抬头看他。
四目相对。
她咬咬嘴唇没有移开目光,仔细看钱进。
钱进郑重点头。
魏清欢又低下头,小声说:“去关上灯,月亮、月光够亮的了。”
钱进差点扯断灯绳。
他回来的时候,魏清欢已经解开了外套扣子,她自己用食指勾住领口往外轻拽。
忍不住的倒抽一口冷气。
确实很疼。
小半片后背露出来,她的手臂张合时候,一片薄骨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如同蝶翼。
伤口在左肩胛骨正面,瘦削的肩膀在月光下白的像路上积雪。
细致锁骨凹陷处肌肤雪白滑腻,恍若天然盛放珍珠的贝床。
往后看,淤血已经浮现出来,晕成紫海棠色。
钱进用棉球蘸酒精画圈擦拭,凉意激得她后背浮起细小的疙瘩:
“我先消消毒,那个,你没有伤口所以用酒精最好了,酒精蒸发发凉可以起到收敛血管创伤的作用。”
“疼的厉害你咬这个。”他英勇的把手腕伸给魏清欢。
魏清欢右手握住他手腕拉上来,还真咬了一口。
轻轻的咬了一下。
钱进硬是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手指肚沾了药膏在皮肤上轻轻滑动,魏清欢的头越垂越低。
钱进突然发现她耳朵后面有粒可爱的朱砂痣,在月光下像未燃尽的香火头。
他轻轻碰了碰。
魏清欢立马拍他的胳膊:“别乱碰,那里没有受伤,我很清楚。”
钱进讪笑:“我以为是出血了,原来是一颗痣。”
两种药膏抹上。
他又用绷带给使劲缠了两层。
这是压迫止血法,很有用。
这个过程是最疼的,绷带压迫了伤处,魏清欢后腰弓起道惊心动魄的弧线,然后她偏头咬住马尾辫。
但发丝间还是漏出了压抑的呜咽。
钱进用毕生巧劲给绷带末端打了个蝴蝶结歪在肩头。
他帮魏清欢整理衣服,手掌无意擦过她肌肤。
女老师脊背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汗珠顺着蝴蝶骨滚落,整个人的脖子都红了,耳尖更是红得能滴血。
钱进看去,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了当初罗慧娟送来的大红虾酥糖。
窗外北风扑打窗户玻璃嘭嘭响,却盖不住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很浓重。
魏清欢不经意间看到了钱进的目光,赶紧将衣服拽紧,哆嗦着说:“别、不能,会被抓起来判刑的!”
钱进不说话。
他去倒水让女老师服药。
女老师深感委屈,伸手推开他的胳膊:“你干嘛不出声了?你生什么气?”
钱进更委屈,说:“我哪里生气了?我是用所有的力量克制自己扑倒你的欲望呢!”
“现在我克制不住了……”
他冲魏清欢撞开双臂作饿狼扑娘姿势。
魏清欢笑起来,去拉开窗户又跑出去:“我去上课了。”
钱进无语。
果然是火红年代。
一个两个真有责任心!
他自己没事干,索性回去做买卖。
要卖掉《红楼梦》、《三国演义》。
要买奶粉和新一批次的麻辣烫料包,另外他准备再弄个关东煮出来。
关东煮虽然是鬼子的东西,但正所谓洋为中用、鬼为人用,这东西煮蔬菜是一绝,冬天相当霸道。
钱进先将《红楼梦》上架。
他预测的没错。
这套上下两本合集的红楼梦是1927年由魔都文敏数据印行的精装本,竖版繁体字,两本合集价值是八万整。
《三国演义》情况类似,出版年代更晚一点,是同一出版社在1932年印刷发行的古籍。
它价格便宜些,是四万五千块。
但这一趟黑市之行赚到了十二万五千块,钱进已经很满意。
至于要采购的物资都不贵。
婴儿奶粉他直接买了五罐。
什么君乐宝、什么飞鹿、什么飞鹤、美赞臣、爱他美,他全买了。
就是不买伊利和蒙牛家的。
之所以买五罐这么多,是因为他买的都是一百多克的小罐装。
同样品牌同样品质的奶粉,小罐装单价比大罐装便宜很多。
五罐奶粉全改装进密封袋里,罐子扔到炉子里转圈焚烧,上面的包装信息便被烧没了。
晚上钱进安排人骑车送宋致远回家,第二天他去顺路找了宋致远,将一小包奶粉交给他:
“这是专门供应孩子喝的奶粉,长个又长肉,据说是洋货,我朋友闯鬼市买的。”
“另外你以后骑我自行车去泰山路吧,我暂时跟朋友同骑一辆。”
宋致远连连感谢。
他尝了一口奶粉后露出疑惑表情:“这里面加了豆面吗?怎么有股子豆腥味?”
钱进哪知道一段奶粉为什么会有豆腥味?
但他知道这奶粉肯定没问题。
于是他就胡诌八扯:“里面加了深海鱼油那种东西,所以有点腥味,对小孩发育有好处,你信我就行了,我还能骗你?”
宋致远给小孩冲奶粉。
开水冲泡,放到温热再喂孩子。
钱进没养过孩子但他记得这样不对:“你干嘛用开水冲泡?你得用温水,冲完以后直接给孩子喝。”
宋致远解释说:“这是化学问题,影响固体物质溶解度大小的因素有三个,溶质的性质、溶剂的性质还有温度……”
钱进一听人家是专业的,只好不再质疑。
他溜达着去了单位,然后被已经上班的几个人给围住了,纷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他。
这把钱进看的菊花发紧:“怎么了?又有什么事了?”
胡顺子失魂落魄的给桌子来了一拳:
“我昨天去找其他小队的工头问过了,下雪那天他们都碰到了老工人求援去饮品区协助搬运。”
“结果这些狗下的一点党性和觉悟都没有,他们一个也没去!”
李成功提醒他:“胡工头,你也没去。”
胡顺子叫道:“我也是个狗下的玩意儿!”
听到这话,钱进回忆在饮品区搬货时候的场景。
好像确实有些反常地方。
特别是他回忆起了完工离开的时候,找他去帮忙的老工人冲他说过一句话‘如果我预料不错,可以提前恭喜你了’。
再联系胡顺子打听到的信息,当时恐怕是上级领导给他们大队长候选人进行的测试?
胡顺子正是这个意思。
他沮丧的一手抱头一手拍桌子:“上头搞什么?以前任命大队长不是这样呀,怎么现在还搞试探的套路?”
钱进问道:“以前是什么样?”
老拐讲解说,首先是提名候选。
放在仓储运输部选大队长这件事上,就是部门的部长根据岗位需求提出候选人名单给政工科和劳资科。
接下来是资格预审,政工科要核查候选人的“三龄两历”:年龄、党龄、工龄;革命经历、工作经历。
再就是民主评价,要去倾听候选人领导同事和服务对象的评价。
后面进行个别谈话考察。
政工科和劳资科会组成个考察组,要对候选人开展一对一谈话、测试工作能力,重点了解其政治立场、工作实绩、群众基础等情况。
最后市供销总社党委会讨论,讨论出结果了进行公示,这时候新任大队长就可以上位了。
魏雄图听完以后帮钱进分析:“也就是说,上次政工科来找我们询问钱总队的情况,就是在进行民主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