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到一条新路子,对于祁教授这整个团队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可就太好了,你说,那你该奖励我点什么?哈哈哈。”高振东腆着个批脸要奖励。
娄晓娥脸一红,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滚!”
只是这一巴掌绵软无力,倒是别的味道更浓一些。
有些人工作起来,是不分时间和昼夜的,京城某地,防工委领导正在汇报工作。
“……看来这个事情,的确是值得考虑一下,在这方面,敌人有的,我们也要有,不能让敌人专美于前,朋友有的,我们还是要有,不能让朋友独自承担。”
“您说得对,那有些工程曾经定下来的暂缓这个事情……”
“暂缓暂缓……”
防工委领导有些失望,还是暂缓,看来条件还不太成熟:“好的,那我们还是暂时不做动作。”
“嗯?我的意思,是暂缓一下暂缓这件事,双重否定等于肯定。现在的经济、技术发展,变化有点大,比当时做决策的时候要乐观得多。你们可以适当做一点前期的小工作嘛……”
防工委领导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你这个“暂缓暂缓”不是叠词,而是“暂缓”一下“暂缓这个动作本身”?
“不是,您这……这话差点让我没听懂啊,这词没这么个用法。”他哈哈大笑起来。
听取汇报的人也笑了:“是是是,我的问题,心情一好,说话也就乱了,哈哈哈。”
要是高振东在这里就不会听不懂,他上辈子有经验,比如暂缓暂缓加关税。
——
5月底,农畜委派到黔山的同志们回到了京城,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名黔山的同志,以及一个不太大的口袋。
“领导,我们回来了。”安顿好黔山来的同志之后,种业司的司长自己来到了农畜委领导的办公室。
“回来了?辛苦了吧?那边的路可是不太好走啊。”黔山地无三里平出了名的,而且农畜委领导当年大转移的时候,也是从黔山路过的,对那里的情况心里有数。
“还好还好,大部分路程都是飞机。”种业司司长笑道。
这话其实说服力不足,初听起来好像大部分路程都是飞过去的,没多累。但京城到黔阳倒是飞机,可黔阳到草海这个来回可折腾够呛。
种业司的司长工作做得非常扎实,他一定要到田间地头看到曾经的痕迹才放心,主要是3500斤的亩产实在是有点太过非人。
就算是土豆已经挖了,可是种植的痕迹还是在的。
“嗯,你也别硬挺着,那边的路我还是心里有数的。说说吧,收获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农畜委领导的眼里带着期盼。
说起这个,种业司的同志可就不困了:“收获满满!那个亩产,是真的!而且……”
果然是真的?
“那就太好了,而且什么?”
是“而且”,不是“但是”,在这种语境下多半就代表着好消息!
“而且,这个品种啊,好处太多了!”说起这个,种业司司长就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
“都有什么好处?”
“我亲自看着他们做的试验,口感那是真的好,又粉又香!而且营养价值高,主要营养指标全面领先,个别指标比我们现在的品种普遍高出20%~50%不等。”
“口感好?营养价值高?这可真是捡到宝了啊!”农畜委的领导非常激动。亩产、口感、营养价值,都非常好,这东西简直就是报恩来的吧?
嗯,不对……
“你怎么知道口感?”他看向了种业司的司长,而且还能说出“又粉又香”这种临场体验感十足的形容来。
司长腆着脸:“嘿嘿,我也尝了一口,就一点点!”
他做出了一个几十年后能让南棒子暴怒的手势:“那是真的好吃啊,软软粉粉的。您放心,我没多吃,而且就算是想多吃,人家黔山的同志也不同意,他们看得可宝贝了。”
领导大笑起来:“那肯定,这东西在这个亩产下优点还这么多,这才是第一季栽培,你要想多吃,人家把你先给吃喽。”
他倒是不担心司长下去耍威风非要多吃几口,司长又不是傻子。
司长将手里的一份报告递给他:“您看看吧,还有其他的一些指标,大果率啊什么的,都很高,单果平均果重达到120克以上。”
“这么大个?”农畜委的领导有些吃惊。
“嗯,而且结果集中,采收相对容易。”
农畜委领导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真是……你问过那位高委员的名字没有?”
“问过了,说是高振东同志……”
领导拍了下大腿:“哈哈,果然是他!这人技术强不说,运气也是顶尖的啊。”
他是真的服气,别管人家是不是运气,你就说他弄没弄出来一种顶级的高产良种吧。
没想到司长却摇了摇头:“嘿,你还别说,这位高委员啊,还真是不得了,这个品种能有这样的表现,还真不全是运气……”
“不全是运气?”领导有些惊讶了。
“对,据黔山的领导说啊,这东西是高委员无意中发现的不假,但是栽培种植方法,却是高委员在发现这个品种之后,自己查找资料研究出来的,里面有很多要求,和传统方法完全不同,从来没见过。他们的农科所的同志看着也心里打鼓,但是种下来效果就是好!”
“还有这事儿?!!!!”领导是真的感到震撼,他不是十七机部的么?这地方和种地要说有关系,大概就是锄头、农机的关系了吧?这事儿他居然还能自己研究出一套种植方法来,而且还行之有效?
科学委员恐怖如斯!!!!!
要是换成经常和高振东打交道的十七机部、十二机部、防工委那几位,可能就没这么惊讶,这种事情不是这小子的基本操作嘛?
“嗯。对了,黔山的同志对高委员,那是感激得不得了,他们的种子,除了带了几个上来报喜之外,还有两个,是专门带给高委员的,说是说好的,让高委员尝个鲜。”
“那看来对高委员的感激是很深了,这东西可金贵着呢。”领导听了司长的话,想了想道:“这样,你给高委员打个电话,请他来我们这里一趟。”
司长闻言,刚要行动,又被领导叫住了。
“不对不对,你别打了,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办!”
所以当高振东坐在农畜委领导办公室里的时候,还有点懵,农畜委这边好像没自己啥事儿啊。
不过当他看见农畜委领导拿出的两个精心包好的大洋芋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这必定是黔山那边的事情。
“……高委员啊,这个品种,我们作为主管这方面工作的部委,那是真的要感谢你啊。你不但亲自发现了这种品种,而且还花时间研究种植方法,为黔山……不,为全国的种业事业都做出了重大贡献。”
“不至于不至于,我这也没做什么,当不起当不起。”高振东这话说得真心实意,他这点儿算啥,论及土豆本身在粮食中的地位,他自我感觉都当不起。
不过这一点他倒是有点看低了,几十年后,土豆主粮化的概念也不是没有提过,当然不是取代,而是并行。
“太谦虚了……”农畜委的领导笑道。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农畜委领导这才发现,这位十七机部的同志好像对农业真的不是一无所知,甚至还颇有了解。
这个嘛,主要是高振东记性好。
两人在细节方面都是不大了解的,但是在大方向上,反倒是都能聊得起来。
两人说得还挺兴起,说着说着,又回到了育种本身。
“……领导,你就别夸了,我发现这东西,都是运气,哈哈哈。”
“运气也是一种本事,我们要科学的看嘛,运气和把握运气的能力,两者缺一不可。我们委的同志,也有过你这种运气,不过比你的运气差一点,但是也很有启发性了。”
第1085章 猛将 智将 福将
高振东笑道:“嗯,您说得对,运气是建立在能力基础上的,否则甚至连发现运气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个,他就想起以前曾经有喷子说的杂交水稻是靠运气的说法了,说全靠运气发现“野败不育系”才能有后来的成果。
实际上这就是文盲的扯淡,但凡对杂交水稻的研究真正有所了解的就知道,怎么利用“野败不育系”完成三系杂交的那一系列理论研究和辛勤选育工作才是主要的。
这帮喷子有意的在忽略一个事实——水稻野败不育系这东西,全世界难道就那三株?
有了老先生的理论、研究、工作,才能把野败不育系用起来,反之,有了这个宝贝,也是用不起来的。
在这个事情上,正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野败不育系终究是能被发现的,但是能用起来的人却不常有。
领导对他的话很是赞同,谈兴大发:“对啊。我们的同志就类似你这样,在61年发现了野生的杂交水稻,要换成没有研究的人,可能还以为是狗尾巴草呢,哈哈哈。玉米的祖先,放一般人眼里也万万想不到最后会变成现在这样。”
高振东闻言,心脏突然“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嗯?
61年?天然杂交稻?肯定是!
“天然的杂交水稻?那可是育种的好东西啊。”其实那一株不是。
“嗯,是啊,可惜那一次发现的那种后来发生了性状分离,不能用。不过承担相关工作的同志倒是受此启发,在这方面有了很多新想法,现在在找类似的东西。”
具体类似的东西是什么,估计这种技术细节领导也不清楚,倒是没有说得太详细。
但是高振东却是知道是什么的,在这方面,他完全不懂,但是被寻找的那东西是什么他却是很清楚的。或者说,他上辈子完成了9年制义务教育的人几乎都知道,而且印象深刻。
国内网络名画——“还是吃得太饱鸟。”
不过高振东倒是有些奇怪,按说这个东西的情况,这个阶段应该是传不到委里来的。再想想,也许是蝴蝶效应的影响吧,有些流程或者工作深度和方式改变了。
此时,高振东在这之前悄悄打下的埋伏,就算是起到作用了。
“成种群的野生稻是吧?”
“也不是简单的野生稻,总之挺复杂的。”
“如果是成种群的野生稻,我倒是知道哪里有一些。”高振东笑道。
“哪里?”
“我今年年初去天涯岛海角市出差的时候,休息的时候出去遛弯儿,倒是在那边的一个铁路桥边上,发现过一片,据说那里附近是个农场,可能是与农场有关。”
这个事情自己帮不上忙,但是那东西在哪里发现的高振东倒是知道的。
而且自己前段时间到海角市出差的时候,曾经去那附近溜达过一圈,自己能知道那片野生稻,完全能说得过去。
至于说那个东西的出现是随机的会不会有影响,高振东不是很担心,还是那句话,重要的是那位老爷爷,而不是这种虽然随机但是出现机率其实并不是低到难以接受的事物。
非要说影响的话,从高振东发布第一个成果的时候,就已经在影响了,而尿素钢、小农机等的出现更是影响深重,其实不差这一点,大不了自己以自己现在的身份,组织一个大会战找找东西,其实不太难。
听见高振东的话,农畜部的领导心里就是一喜:“是嘛?那可太好了,我回头就通知相关的同志。振东同志啊,你这可真的算是知识渊博,百业精通啊。”
从他的角度出发,他这话说得不夸张,野生稻这东西,就算是积年的老农民也不见得能认出来,就算是相关领域的同志,也要是这个专业有一定积淀的才能分得清楚。
偏偏这位振东同志就能认得出来,这可不简单。
不过他倒没认为这就能真能发挥多大用处,一是不一定是自家部委的技术人员要找的东西,二是即便是,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作用,他们毕竟不是先知。
高振东却是心情激动,你只要转达就好了。
最终高振东还在农畜委领导手上接过了一个锦旗,是农畜委对他个人的感谢,类似医生的“妙手回春”,公安的“人民卫士”那一类。
拿着这锦旗,高振东乐颠颠的回了家,这东西意义重大,他郑重的交给娄晓娥。
娄晓娥看得眼热,这东西什么时候自己能弄几面挂在家里或者工作单位上就好了。
而高振东把锦旗交给娄晓娥之后,就一头扎进南屋,在电脑上噼里啪啦打了好大一堆字,发给了农畜委的同志,请他们转交给来自黔山的同志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些没意义的玩意,转交就行。
他知道他们随后就要去报喜,自己就不去影响他们的工作。
黔山隔壁某省,一位农业研究人员正在趁着休息时间,看单位上的同志下棋,一边看,还一边忍不住要去指点指点别人。
“得喽得喽,你就莫指点喽,你这个臭棋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