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棠坐运道具的车回学校，第二天，把从学校租借的服装、道具和摄影机还了。
青影厂的工作人员还奇怪：“一个月都不到，就拍完了？”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大部分学生会在5月份完成毕业短片的拍摄，再花20-30天时间做后期，然后在六月中下参加毕业展。
“拍完了。”李秋棠签完字，“赶着做后期呢。”
还完东西，李秋棠一头扎进了剪辑室。
很多人不知道，北电是全球唯一一所能独立制作一部电影的高校。
北电拥有制作一部电影所需要的所有专业。
北电有自己的剪辑室、配音室、调色台甚至摄影棚。
制作完了没人发行？
北电有自己的发行单位青年电影制片厂。
得益于学院完整的配套设施，李秋棠节省了很多时间和金钱成本。
电影已经深深刻在李秋棠脑子里，他只用了一周的时间便完成了《彗星来的那一夜》的剪辑，剪完第二天他就把江伟老师请来看。
没有配乐、没有字幕、没有调色，但江伟看的还是津津有味。
江伟有自己的心思，从《彗星来的那一夜》就可以看出，李秋棠肯定是走商业道路，别的学生毕业短片拍的都是文艺题材，唯独李秋棠选择了类型片，《彗星来的那一夜》应该归属到科幻悬疑，里面还有个穿背心的性感女主角，卖点很实在。
江伟不同于别的脱离片场第一线的老师，他一直在写本子拍戏，而且他拍的也都是类型片，悬疑、爱情、刑侦他都拍过。
所以他并不觉得学院派走商业和类型道路有什么可指摘的，当然，如果能在类型片中加入一些作者思考，那就更好了。
“片子没问题，挺好的，镜头语言一般，但胜在故事新奇，节奏适当。”江伟看完给出自己的评价，这样的片子毕业肯定没问题。
但李秋棠要的可不止是这些：“老师，你看厂里能不能代为发行？”
李秋棠打的是青影厂的主意。
对于这个，江伟表示爱莫能助：“青影厂已经退出市场发行了，这你也知道，青影厂现在专注服务学院的教学和师生作业的拍摄。”
江伟对李秋棠的要求早有预见，别人拍短片，他拍长片，打的主意肯定是全国公映，这样才能为毕业后独立执导积攒最大的砝码。
李秋棠都走到这一步了，江伟也愿意试着再帮一把：“你先把后期做完，我这边帮你问问，看哪家公司愿接。”
现在国内电影市场很不赚钱，很多电影公司一边喊着缺片子，一边又不敢发片子——赚钱是小概率，亏发行费才是正常状态。
李秋棠也考虑过这种情况，向老师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这边想试试走国际电影节，看能不能先一步打响名声。”
江伟点头：“也行。墙里开花要真能墙外香，到时候肯定有公司愿意接。
“你这电影不涉政不涉黑也不涉黄也不反社会，没什么禁忌。申报手续你正常走，局里应该不会为难你。”
李秋棠称是，送走老师，继续埋头做后期。
第6章 又来活儿了！
投电影节也有很多道道，电影学院当然有自己的信息来源，还不至于被人骗。
有些学长是跑电影节的老手，一部短片吃三五年，国内外大大小小的电影节投十几二十个，吃的就是评上奖后的几百几千的奖金，要是有幸被片商买去版权，就能发一笔小财，这几年的辛苦就没白费。
要是被某个老板看中，获得投资扶持，那得去庙里还愿，看是不是祖坟上冒青烟。
李秋棠就认识好几个这样的导演——独立执导院线影片哪那么容易，前期都得熬。
剪辑完成后，李秋棠就轻松很多，配乐、调色、字幕等工作都不需要李秋棠亲自动手，有专业的同学帮忙。
做这部分工作的学生很纳闷：“不是毕业作业吗，怎么拿一部长片给我做？”
这样的问题在学生群体里蔓延开，不过好在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
江伟在为李秋棠找发行方，李秋棠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自己也在积极争取。
不管是华艺、博纳、紫禁城这种民营大厂，还是一些小电影公司，李秋棠都投了简历，还带上自己以往作品的光盘，希望能得到一次见面的机会。
有的公司会见他，但大多时候，李秋棠得不到见面机会。
见他的公司，一听他是来推销自己影片以求发行，也都摇头拒绝。
谁也不敢冒这么大风险发行一部学生作品，不管他用什么理由忽悠来秦蓝主演。
退一万步说，秦蓝的名字在电影圈不好使。
连碰了几天，李秋棠倒没心灰意冷，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
换做他是电影公司老板，他也不会发一个学生的电影。
江伟老师那边进展也不顺利，他是认识很多人不错，但他也说服不了人家发一部学生电影。
在李秋棠不在学院的时间里，江伟带了华艺和中影的发行经理来看样片，两人的态度都是：“片子不错，但我不接。”
江伟甚至请了电影频道的人来看。
“电影频道那边有兴趣。”江伟还是给李秋棠带来了好消息。
李秋棠很高兴，电影频道也能发院线电影。
“但他们说不发院线，直接在他们台播。”江伟对这个方案比较满意，伸出两根手指，“他们出200万，这个价钱不低了。”
当然不低了，电影频道买什么片子都是200万。
毕业作品卖去电影频道播出，这已经领先99%的人了，但江伟知道李秋棠的第一志愿还是上院线。
李秋棠点点头，也承认这是个很好的方案，但还是说：“再等等吧，我报几个电影节，看看反响。”
李秋棠把电影频道的橄榄枝轻轻放下，还是因为他手里有点存款，不存在生活问题，他有的是时间和金钱等，换个毕业导演，百分百会卖给电影频道。
李秋棠抽出一个文件夹，上面记载了世界大大小小一百多个电影节的资料，这是很多导演系学生的必备资料。
李秋棠翻了翻目录，又结合电影节官网信息，决定先投两个近的，一个加拿大奇幻电影节，一个多伦多国际电影节展映。
前者下个月就截止报名，后者还有两个多月的报名期。
从各自的官网下载好报名表，李秋棠迅速填好，又出门去银行换了一部分美元用作报名费，回来时还不忘去看《彗星来的那一夜》的后期，进度不错。
但要报国际电影节，还要找人另外做英文字幕，这个难不倒李秋棠，花点钱的事。
等他把申报电影节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彗星来的那一夜》的全部后期也做完了，第二天就把片子递给总局，开始走电影节审批手续。
正如江伟老师说的，这片子没碰什么忌讳，很容易过审，总局一周就批准了《彗星来的那一夜》可以参加加拿大奇幻电影节和多伦多国际电影节展映——一个学生的作业，有什么好压的。
做完申报电影节工作，已经是4月底了，李秋棠手里突然没工作了，整个人轻松不少。
这天，李秋棠刚从外面回来，就有人找他。
“秋棠，我这儿有个活儿你接不接？”
“我开这工作室不就是接活儿的。”李秋棠笑道，没成功扬名之前，他还得接活儿，“什么活儿？广告还是宣传片？”
“一个MV，策划和拍摄，后期他们管，但你得盯一下，8万块钱。”
“没问题。”MV的策划和拍摄有一两个礼拜就能弄完，这钱赚得，“你来我这儿还是我去你那儿？”
8万块，一两个礼拜，报酬很丰厚了。
“我给你一个地址，咱们跟人见个面，用不用还得人家说了算呢。我跟你说，这也就是你，别人我可不给8万。”
人家做介绍人，中介费是人家该赚的，李秋棠也没什么意见：“好好好，我先谢谢你给我拉活儿，改天请你吃饭。”
说笑着挂断了电话，李秋棠收拾一下，挎上包出门去了。
李秋棠以前接拍摄工作，谈事的地点不是在甲方的办公室，就是在饭店，在咖啡厅谈的很少。
在这么高档的咖啡厅谈就更少了。
也不是李秋棠土包子没见过市面，而是之前的工作实在没必要来这种高级地方。
李秋棠就知道自己老师经常在面馆里见演员谈戏，也没耽误什么事。
中间人是一个中年男人，跟李秋棠合作很多次了，见他来了，热情地拉着李秋棠往里走：“我跟你说，这公司有钱，活儿也简单，但人我估计不好伺候。”
“没事儿，一个MV而已，我又不是没拍过，慢慢聊呗。”李秋棠道。
李秋棠先到，刚坐下，正想着要不要点杯喝的，甲方人就来了。
来者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已近中年，女的非常年轻。
看到这个女生，李秋棠饶有意味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来晚了。”中年男人先开口，看来这场合作谈判以他为主。
“没事，我们也刚到。”
两人坐下，中年男人又说：“两位喝点什么吗，这儿的蛋糕和咖啡都不错。”
四人各自点了些东西，放下菜单就开始聊这次合作。
“我们公司是新成立的，叫星光灿烂，目前就恬恬一位艺人，这次的MV就是给她新歌拍的。”中年男人开门见山。
第7章 大户！
MV导演也要选的，星光灿烂的钱那么好赚？
这种场面李秋棠经历得多了，很顺畅地把自己在业界的履历说给对方听。
包括在哪个剧组给哪个导演当过副导演，在哪个剧组当过摄影助理，自己拍的学生短片获得过哪些奖，之前拍过哪些MV和广告。
当然，还说了自己师从著名导演江伟。
李秋棠虽年轻，但经历很多，履历很厚。
“你是电影学院的！？”坐在对面的景恬眼睛一亮。
“对啊，导演系。”
“巧了，我们恬恬明年就要考电影学院。”中年男人笑道。
“呵呵，挺好的，你形象气质这么好，表演系肯定会要你。”李秋棠笑道。
介绍完个人情况，中年男人拿出一个MP3：“这是我们要拍的歌，你听听，看有没有什么想法。”这是要当场考查李秋棠。
李秋棠戴上耳机，把这首《你是谁》听了两遍，其余三人在这期间也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
《你是谁》的词曲都偏国风，又加入了流行的rap元素，称得上是一首朗朗上口的歌。
要说不足之处，大概就是那句“我的信封画朵红梅寄到不来梅。”
国风意境整挺好的，来一个国外的地名不来梅。
那群写词的为了押韵果然什么都做得出来。
市场上很多MV的拍摄都会选择一种很简单的方法，找个户外或者搭个景，歌手开唱，唱完收工，回去剪接一下就是个MV了。
少部分歌手会把MV拍成故事片，比如《千里之外》。
后者成本明显要比前者高。
李秋棠知道星光灿烂不缺钱，但人家有钱，也不代表你能随便花。
他前世没听过景恬的歌，更别说看她的MV了，现在只能靠自己对歌曲的理解阐述自己的MV创作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