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彭老头侧过耳朵，想要听得更清楚。
王云压低声音重复道：“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唯迪法师，不是你的儿子。”
他以为老人是不愿意相信。
毕竟那个父亲会相信赡养自己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儿子呢。
彭老头愣了一下，一直蠕动的嘴巴也停了下来。
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稍微睁开一点，露出藏在里面的浑浊瞳孔.
“彭老伯？”王云试着叫他。
别是消息太劲爆，把人给刺激出问题了吧……
王云观察着彭老头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给他做心理干预。
谁知道彭老头哈哈一下：“你这年轻人真逗，不是我儿子他会给我花钱？”
“我亲儿子给我买了好多的酒！”
话没说完，他又伸手去够关娥提溜着的酒。
王云按住他黑黢黢的手说：“先等一下，我们问题还没问完。”
“哎呀！”彭老头不耐烦的后退一步，“快点问！”
王云想了想，觉得普通的问题可能不会让彭老头重视。
他脑子不太清醒，只认酒不认人。
“彭老伯，我知道你儿子离开家很长一段时间，你们重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王云换了一种说法，反正他觉得不会是抱头痛哭这样的情况。
彭老头站的久了，双腿战战，脚底下没力气，干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云也跟着蹲下身，一直看着彭老头的表情。
他同样没觉得有啥，无聊的捡起地上的草根掐成一节一节的。
“重逢的时候？你说他回来看我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彭老头迷糊道。
王云耐心的引导：“您再好好想一想。”
“嗯……嗯……嗯……啥也没说吧，就是问我好不好。”彭老头努力回想。
他的脑袋就像一台停止运转的计算机，这会儿怎么也重启不了。
还真是麻烦……
王云等着老头回忆起细节，他现在也不敢用催眠。
一是因为彭老头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可能会受不了。
二是他脑子的混沌程度，里面只怕是一片原始森林。
王云只能读取一片杂乱的信息。
“好像村长也跟着来了……”彭老头继续回想。
“对！没错，村长！村长跟你说了什么？”
“啊！好像是……”彭老头猛地一惊，好像窍门忽然开了。
王云和关娥都满怀期待的竖起耳朵。
谁知彭老头话锋一转，舔舔嘴唇道：“我有点渴了，你先给我喝一瓶。”
装了半天原来是想馋了想喝酒。
王云一早也没打算把这些酒留在这。
给一个随时会酒精中毒的老人送酒喝？他还没这么缺德。
他让关娥提着酒到更远的地方站着。
然后他把扔在一旁的牛奶给拿过来，拆开一盒递给彭老头说：
“牛奶也一样解渴，快喝吧。”
“啊……我要酒……”
“快！喝！”
王云难得急躁，强行把插好吸管的牛奶塞到彭老头手里。
彭老头不情不愿的凑了上去，就喝了一口便全吐在地上。
“难喝，一股行为！”彭老头嫌弃道，眼睛又往酒瓶方向瞟。
王云左移一步挡住他的视线，无情拒绝道：“漱漱口也行，可以继续说了吧。”
彭老头白了他一眼，别过头道：“村长说了很多，我记不清了。”
王云深吸一口气，忍着脾气道：“就说和唯迪法师相关的事情就行了……”
“看在我们给你买的东西的份上，你好好说，我们也早点走。”
虽然王云没有明确说送的什么东西，彭老头都默认是那几瓶酒，牛奶啥的看都不看。
但这确实打动他了。
他捏着眉心努力的回想：“村长说……村长说……好像说了户口的事情……”
“他说我儿子的身份证在外面丢了，要回来补办……”
村长来说？
这点小事还需要别人代为表达？
王云立刻觉得不对劲，继续引导道：“除了身份证，还有什么？”
“他们是不是给了你钱，然后让你帮忙做了什么事情，对不对？”
彭老头应道：“好像是有吧，好像是让我跟着一起去办的……”
“说要占用我家一个户口名额什么的，需要个什么身份？”
他自己也说不准确，酒精损害了他的大脑。
就连一个简单的名次都要纠结许久。
王云大气不敢喘，就怕把他岌岌可危的思绪给吹散了。
直觉告诉他，真相距离他已经十分接近了！
彭老头下一句话，就会说出他想听的话！
“哦！对！”彭老头道，“说是有个人要我儿子的户口，以后他给我养老。”.
1300 酒没门，牛奶您留着吧
彭老头的一句话，好像落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
王云眼神变得凌厉，拉着彭老头的手腕说：“老伯，你再说的清楚一点！”
这就是他要的答案啊！
他一手拉着彭老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准备录音。
彭老头完全就是无所谓，此时此刻的他眼睛里只有那几瓶酒。
就是成仙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也是不屑一顾。
“哎呀，你好烦啊！”彭老头不耐烦的甩开王云的手.
他伸长脖子越过王云，好像看见酒，就等于喝到了。
“我要是跟你讲了这个秘密，你就把那些给我？”彭老头主动提出交换。
王云看了一眼地上的牛奶，指着牛奶说：“行，你告诉我，我就把这些都给你。”
彭老头没看到他的动作，以为自己和酒的距离只有几句话的功夫了。
他变得很大方，摇头晃脑道：“我儿子很多年前跑了不是。”
“之后就杳无音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以为他死了。”
“结果没过两年，村长就领着一个和尚来我家了。”
“说是和尚想要有个俗家身份，佛祖指引他来我家，以后他就是我儿子了。”
“他还会给我养老。就是这么个事。”
彭老头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干净。
王云大喜过望，想要拿出唯迪的照片给他辨认。
彭老头把他的手一推，径直朝着守着酒的关娥走去。
“别墨迹了，那个和尚就是唯迪。”
“送钱给我，我还能认错？他和我儿子彭小来有个四五分相像，快把酒给我！”
为了贪那么一口酒，彭老头不甚灵便的手前后摇摆，竟然笨拙的小跑起来、
关娥护着酒就像护着珍惜的宝物，没有王云的命令，她会护到底。
正是她这样的动作，引得彭老头更加急切。
两边都很着急，唯独王云蹲在原地没有动弹。
“想要个俗家身份，呵呵。”他在心里反复默念这句话。
再一看手机，刚才的这些话被原原本本的录了下来。
这下还愁确定不了唯迪法师的身份？
王云收起手机站起来。
正巧关娥也被彭老头追到这边来了。
彭老头当然追不上关娥，但为了酒，他心底有种莫名其妙的意志力。
敦促他一直踩着关娥的脚步紧追不舍。
“王队，给他吗？”关娥提着酒请示王云的意思。
王云瞥了一眼手脚不听使唤，依旧坚强向前的彭老头。
都快喝残了，说不定下一口就真的见佛祖了。
王云道：“不给，你先退到一边去吧。”
这时彭老头距离王云还只有两三步的距离。
王云抓起地上的牛奶，拦住他的去路。
“你说了要给我的！你们是警察，不能说话不算话！”
“快给我！快给我！再不喝我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