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在走访调查了。
王云没有下车查看，而是直接让出租开到了山脚，用最快的速度赶上了山。
树下的尸体已经被抬走运到了黑坨山派出所接受尸检。
正殿的肉丝也被一并带走，功德箱被打开，里面的散票洒了一地，宋志成正在帮忙清点。
他听见脚步声，转身看见王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老宋，发现的血字呢？”王云率先发问。
陪着宋志成点钱的警官递上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张笔记本的纸。
边角呈弧形，撕的并不规整。
上面的血字已经有点微微发黑，写着：“古仙地不淫乱违者杀，圣不许将奸夫淫婆以……”
王云紧皱眉头，看着歪歪扭扭的这几个字。
从字面意思上看来实在控诉秽事，看上去像是留字人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甚至为古仙地而鸣不平。
宋志成解释道：“是在功德箱里面发现的。”
“里面的钱还不少，我手上点到了六百二十四元。”
另一个点钱的警察补充道：“我这点了五百六十一元。”
两人点过的钱加起来得有一千多，地上还有一堆零散的钱币，钱还有富余。
王云推测道：“也就是说嫌疑人没有碰过里面的钱。”
宋志成点点头：“确实没有，我们还在香客的东西里找到了四百块现金。”
“尸体上的金项链金耳环也都完好无损。”
说完情况，宋志成又拿出手机，翻出上面的照片。
“笔记本先一步被发现，已经被送去检验了。”
“欠条我照了张照片，老大你看看。”
王云结果手机，念出上面的字：“今天借到各位金仙的现金，柒佰贰拾贰元贰角整。”
“借款人：赖俊杰。”
两张纸上的字都是用鲜血书写，从字迹上看应该是出自同一人。
而且纸张都差不多，应该是同一个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谷行惊讶道：“这要是嫌疑人留下的……他想干什么？实名制杀人吗？”
这也是宋志成想不明白的疑点。
如果欠条是嫌疑人留下的，他堂而皇之的留下姓名，是在挑衅警方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又要用鲜血写字？
宋志成并不擅长分析犯罪心理，只能求助王云。
王云一言不发的对比着两张纸上的字迹。
问宋志成说：“笔记本是太和道长的？”
“是！”宋志成说，“本子是在太和道长房间里找到的，前面都是关于道观的日常记账。”
太和道长是德高望重的修行者，也是道观的管理者。
凶手在他的笔记本上留下给神明的欠条，只能说明一点！
王云心中默念：“扮演法！”
这是他最常用的推算方式，将自己放在嫌疑人的角度，推算嫌疑人的心理。
他注视的两张血字，沉浸其中，反复扮演嫌疑人，摸清写下这两张字时，嫌疑人的想法。
看了两分钟，王云将目光移向被打开的功德箱。
他面无表情又一动不动，看着就像入定的老僧。
宋志成和谷行紧张的盯着王云，屏住呼吸也不敢动。
但不是谁都能静下心来，谷行看了两分钟疑惑道：“老大？你怎么了？”
王云淡淡道：“我大概能明白嫌疑人的想法了！”.
997 身份确定，是无差别杀戮！
“是什么？”谷行追问。
王云冷冰冰道：“嫌疑人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
他抬起宋志成的手机，让两人看清楚借条的内容.
首先，对比血字的氧化程度，王云断定和死者的死亡时间相差不大。
然后，嫌疑人针对太和道长，欠条上面写了借款七百二十二元二角。
而功德箱和香客的钱都没有动过，证明这七百多块钱只能是太和道长房间里面的。
嫌疑人拿走太和道长的钱，却写着是向神仙借的。
说明他蔑视太和道长，拿他的钱不算拿，而是向神仙借的。
“这个人经济情况应该不太好。”王云推测道，“同时他还非常的迷信。”
因为迷信，所以他不拿功德箱和香客的钱。
因为经济情况不太好，所以他带走了太和道长的七百多块。
解释到这里，王云又换上了功德箱取出的血字。
“嫌疑人把这张条塞在功德箱里，是为了向神明辩白他杀人的举动。把行凶合理化。”
至少嫌疑人自己变得心安理得。
“啊？那如果是这样的话……”谷行眼睛落在“奸夫淫婆”四个字上，迟疑道，“是情仇？”
九个被害人，就只有太和道长的尸体被泄愤似的剖心挖眼。
谁是“奸夫”不言而喻。
“不会吧。”谷行否定道，“村民们对太和道长的评价都非常好啊。”
不然也不会吸引这么多香客。
从葛大师交代的情况来看，很多第一次来这的香客都是其他香客介绍。
就他当托获利的一千多块来看，到山上来的香客应该不算少。
就口碑来看，太和道长一定有他的人格魅力，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慕名而来。
宋志成反驳道：“口碑再好，但是村民毕竟不是道观里的人，总有他们看不见的事情……”
王云遗憾道：“如果道观还有活着的人，兴许可以帮我们解开这个疑惑。”
这时，帮着清点功德钱的警官忽然站起来。
他刚才听王云他们分析，不断的刷新自己的知识面。
他说：“王队，道观应该还有活着的人！”
三个人惊讶道：“是谁？”
警察看了一眼三人说：“是樊哥走访了解到的，山脚的村庄有个瘸腿的人经常上来洒扫。”
“可以算是半个道士，道观里面的事情他应该很清楚。”
“樊哥刚才接到下面的消息，已经赶回派出所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去所里看看吧。”王云简单道了声谢。
随后带着宋志成和谷行去找瘸腿的知情人。
黑坨山派出所和黑坨山只隔了一个村子，一条路走到底就到了。
因为距离川城中心不远，所里的设施都很齐全。
就算这里验不了的东西，也可以立即向上申请，几个小时内就可以解决。
比起舒阳镇的条件好太多了。
王云三人开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派出所门口。
这会儿正值下午，所里最繁忙的时候。
真武观九个人死于非命，放在哪里都是大案子，备受上面重视。
几乎整个派出所的人都动员了起来。
王云东问西问，还把身份说了好几遍，才终于找到樊警官。
樊警官这会儿正焦头烂额，看着一堆资料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围着他的警察手上都是要紧的事情，叽叽喳喳的闹的人心烦。
“樊警官，打扰了。”王云敲敲门，打断忙碌的几人。
樊警官一看到王云，都快哭了，赶忙把人拉进来摁到椅子里。
“王队帮帮忙，我第一次处理这样的案子，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这案子对于社会的影响实在太过恶劣，凶残的嫌疑人还在逃跑之中。
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伤人，上面勒令尽快破案。
压力的沉重程度可想而知，樊警官越想赶紧结案，越容易手忙脚乱。
王云很理解他现在心情，一边让宋志成去跟周局要手续，一边拿起了文件。
“尸检报告今晚才能出来，这些都是受害者的身份资料。”
樊警官放下厚厚的A4纸在桌上。
六个死者当中，有两个随身携带了身份证，很快就锁定了他的身份。
其他四个死者面容没有被破坏，还能辨认出长相。
经过面部扫描后再和身份数据库里面的身份信息进行对比，找出来没费多少功夫。
六个死者当中有一对小情侣，一对夫妻和他们的孩子，还有一个男老板。
他们年龄不同身份不同，来的地方也不同。
除开同一时间出现在真武观内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共性。
王云粗略的看了一遍，觉得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随手放在了桌上。
他抬头说：“樊警官，我听说找到了幸存者，我有些话想问他，不知道他在不在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