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恩仔细一看，随即脑袋“嗡”地一声，这些碎片拼凑起来的形状十分特殊，是个超大号的头盔，还拥有着两个圆形的耳朵，就像是迪士尼动画片里的米老鼠。
这下，瑞恩总算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抓住的“圆球”究竟是什么了，正是dj死老鼠的老鼠头头盔。
眼前男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齐默尔曼先生，该轮到你……”这时一个音乐节的工作人员也来到现场，看着一地狼藉的装备，再也说不出话。
第18章 正面宣传
“……偏偏你们的人直接关掉了现场音乐，让这三个人有所警觉，于是我和两位橄榄球队的队友便一起追了上去，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瑞恩平静地叙述当时的情况。
坐在对面的警员将瑞恩的话记录下去，随即看向自己身边的警长。
见上司没有任何反应，他冲瑞恩点点头：“鉴于你的追捕动机，你和你的同学并不会受到袭击的指控，你们现在可以……”
警长突然抬手，制止了手下的话。
警长起身，来到瑞恩面前，看着他手背上的一些细碎伤口冷哼一声。
“在姑娘面前逞英雄很帅吗？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这三个黑人手里有枪呢？”他看似面色不善的教训瑞恩。这警长一脸横肉，又几乎没有头发，看上去非常凶狠。
“每天都有嫌犯逃跑，除非市议会能给出更多的预算，否则谁都无能为力。现在出去，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小子。”他摆摆手，示意瑞恩离开。
等瑞恩回到警局大厅，便看到汉克已经结束问询在这等待自己。
“保罗去当地医院处理伤口了。另外……”汉克看向自己身边，正是死老鼠一行。
作为被牵扯进来的当事人之一，他们也被带来简单问话，并提供当时现场情况的证词。
“追逐嫌烦也用不着毁坏别人的物品吧？”死老鼠看到瑞恩一脸肉痛的道。
那个粉碎的超大号头盔可不是简单的演出道具那么简单，两个白色眼球内置一些led灯管，这些灯管通过控制面板或编程进行同步，配合音乐节奏产生变化。内部除了最基本的音乐监听系统外，头盔咧开的嘴巴也用了特殊的开孔材料，方便观察外部环境，以及散热和通风结构，额外的支撑和固定装置。
总而言之，这是个需要专门定制，且内置多种装置的新奇玩意，几天之内肯定没办法拿到复制品。
“没有备用件吗？”瑞恩不由发问。
“当然有。”死老鼠盯着瑞恩。他戴着鸭舌帽，体型完全不能和人高马大的瑞恩比较，看上去十分瘦弱。
“但另一个备用件也被你的同学直接压碎，就是那个瘦高的家伙。同时彻底损坏的还有齐默尔曼的个人电脑，里面包含一系列正在制作的音乐工程文件，已经送去苹果当地的售后部门，不知道数据能否恢复。”死老鼠身边的跟班跟着补充。
瑞恩一脸尴尬，没想到阴差阳错地闯下大祸，首先还是向对方道歉，接着复述当时的情况。
“我已经听警员复盘过了，也知道主要责任不在于你们，英勇的行为应该受到鼓励和敬意，你们也只是学生，只能怪我比较倒霉。”死老鼠叹息。
瑞恩松了一口气。
接着死老鼠话锋一转，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阿比盖尔和其他人同学正待在那，由于距离较远，并未发现瑞恩。
“我听你的朋友们说，你们来自纳什维尔，你还是当地一位dj且制作出的电子音乐在当地挺受欢迎？”
瑞恩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来到佛罗里达，就是为了在冬季音乐会议上寻求机会。
“那我可以听听你的音乐吗？”死老鼠作势询问。
身旁的同僚立刻跟着补充：“齐默尔曼是目前北美知名度排名前五，甚至前三的电子音乐人，去年在加拿大创立了独立唱片公司Mau5trap，尝试为新dj提供良好的发展环境，我们和EMI保持良好的合作，且今年在北美有庞大的巡演计划。”
“够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和马文解释。”死老鼠摘下了鸭舌帽，胡乱拨了拨头发。要知道Beach Bash音乐节只是顺道参与，真正的重头戏是几天之后的Ultra音乐节。
去年音乐节就吸引了超过50000名观众现场参与，今年则是音乐节的第十个年头，为了庆祝主办方打造了超强演出阵容，DJ杂志评选的百大DJ前三来了俩。包括Tisto、Paul van Dyk、Carl Cox、Arm.in van Buuren、Benny Benassi、David Guetta一众知名dj都会参与其中。
这样的盛会死老鼠无论如何也不想错过，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最为关键的设备损坏……
“嘿，小老鼠，我听说你进局子了？！到底什么情况！”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警局门口传来，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花衬衫大裤衩头戴草帽的肥胖男人走进来，跟着他一起的还有个身段妖娆，脚踩高跟鞋，长裙露出整片背部的中美洲风情女郎。
“飞机都已经起飞了，直飞阿米莉亚岛，今天傍晚就能到，但现在我不得不让飞行员临时掉头回来，我可已经付了来回的费用，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不然这钱得你出。”这个男人一边靠近，一边嚷嚷道。
“我就知道。”
瑞恩听到死老鼠眉头紧皱。
“马文，我可能得退出今年的Ultra音乐节。”死老鼠对这个白胖中年人道，看起来这个男人像是死老鼠的合作伙伴，演出代理经纪人之类的。
马文倒是看向了瑞恩，又看了看死老鼠。
“媒体知道这事吗？这传出去你就完蛋了齐默尔曼，他应该成年了吧？”马文问。
“咳咳，事情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死老鼠哭笑不得的摇头，开始为马文解释来龙去脉。
马文恍然大悟，接着看向瑞恩，从头到尾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观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确定无法参与演出？”
“两个头盔都坏了，这玩意几天之内可修不好。”
最终马文语气严肃地对瑞恩道：“臭小子，你害的我们违约了，给你父母打电话，我们得好好谈谈这件事。”
“马文……”死老鼠于心不忍。
“现在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也包括我，你知道一来一回我们得损失多少钱吗？就因为几个不长眼的高中生，总得有人给他们一些教训。”马文并不准备善罢甘休，他再度看向瑞恩，皱眉缓缓开口：
“不过考虑到诉讼所需要的时间以及所耗费的精力，再考虑到你是个穷鬼，我倒是有个特殊的补救方案。”
“坦诚一切，告诉大众为了抓捕罪犯而导致演出装备损坏，观众会理解的。我们甚至可以把这个年轻人一起带到现场，他也是个dj对吗？让他作为演出的特殊嘉宾！音乐节这两年也没少被投诉，他能对音乐节起到正面宣传作用，告诉其他人，锐舞派对里不是只有一群喝酒嗑药懒交的家伙！”
“你觉得这个方案如何？”马文看向死老鼠。
“那头盔怎么办？”死老鼠突然开口。
不需要马文开口，瑞恩主动道：“头盔可以很轻松地找到替代品，别忘了，奥兰多就有一个迪士尼乐园。”
“那样我会热昏过去。”死老鼠连忙摇头。
“没关系，这个年轻人会替你完成接下来的表演。”马文哈哈大笑。
第19章 锯齿波
从警局出来，瑞恩看到马文搂着那位中美洲靓妞来到车前，司机此时已经下车，主动为他拉开车门，马文这才坐进车内，接着扬长而去。
“他代理了不少知名dj的演出业务，很敬业，就是比较张扬，你也看见了。”死老鼠耸耸肩。
瑞恩则转头，告知了阿比盖尔将作为死老鼠演出嘉宾的事，阿比盖尔当然为瑞恩感到高兴，并表示自己会前往音乐节现场，前提是现在还能买到票。
接着瑞恩坐上了死老鼠一行的车，阿比盖尔和同学们继续在巴拿马城游玩。
分开没多久，阿比盖尔接到了一通电话。
“你也要来？我还以为你没有时间呢。”阿比盖尔惊呼。
·
片刻后，瑞恩跟随死老鼠一行再度回到了鱼叉哈里酒吧后方的休息室内，这期间并未有人打扫，屋内还保持着刚才的状态，一片狼藉，桌椅倾倒，线缆和pcb板断裂，地面上还有几滴飞溅的血液。
以目前的状态，死老鼠必定无法参加今天的Beach Bash音乐节。
“明晚在戴托纳（Daytona）沙滩的夜店表演也推掉吧，我们得重新排练在Ultra音乐节的演出。”死老鼠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室内，随即说道。
“我晚上再去找你好吗？宝贝，我现在要工作了。”死老鼠的助手对着身边的比基尼女郎说道。
剩下一位比基尼女郎也被要求离开，助手出门找了几位帮手一起整理房间，死老鼠则和另一位助手探讨起视觉动画的问题。
“现在不需要额外的动画控制，也不需要和头盔同步，VJ的工作反而更简单了。”那人点头道。
VJ和DJ的名称相近，最初专指那些在MTV、VH1、MuchMusic和Channel V等商业音乐电视频道播放音乐视频的人，即视频骑师。后延伸为专门负责舞台效果的工作人员，高大上的说法是：实时视觉设计师。接地气的说法是：做大屏幕视效动画的。
DJ往往是在夜店进行表演，对声、光、画都有要求，知名DJ都有专人负责独家的动画视效，包括一整套的视觉体系，这套视觉体系会用在MV乃至单曲封面里，形成DJ的一张“视觉名片”。这种风气在圈内蔓延开来，如今VJ和DJ的工作高度绑定，冬季音乐会议上就有专门的VJ交流分会。
“那他怎么办？”死老鼠指了指旁边的瑞恩。
“马文的意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位VJ笑起来：“就是让他站在那当个吉祥物，甚至不需要一直站在那，只需要开场时露个脸。”
死老鼠想了想，倒也点点头。
“其实我有表演经验，我可以……”瑞恩连忙开口。
可不管是死老鼠还是这位VJ，都没给瑞恩说话的机会，直接谈论下一个话题。
很快瑞恩就察觉到，虽然自己被准许参与讨论，但其实自己并没有说话的机会。
瑞恩准备晚上向死老鼠推荐的自己的音乐，也许他听过之后就会改变主意。
“我可以用一下这台电脑吗？”瑞恩指着桌上放着的另一台还完好无损的笔记本电脑。
或许是觉得瑞恩待在这有些无聊，死老鼠点点头，还输入密码帮助瑞恩解锁。
这时瑞恩发现，与银色轻薄的苹果笔记本电脑，这台通身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有着如今十分炫酷的冰蓝色背光键盘，屏幕下方一个外星人脑袋的标志随着呼吸灯一明一暗。
而桌面的凌乱程度，与特蕾家里的那台不相上下，瑞恩倒是发现桌面上有不少编程相关的教程，很明显死老鼠除了是一位dj外，还是一位程序员。
接着瑞恩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大量电子游戏。《孤岛危机》《生化奇兵》《COD4》《地铁2033》都是近期推出的单机大作，也包括《WOW》这样的网络游戏。
除此之外，还包括各种硬件的照片，以及老鼠头盔的内部设计图纸。
通过死老鼠这台私人电脑，瑞恩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多半是个“技术宅”。
紧接着瑞恩居然在角落里发现了“FL Studio”的测试版本，作为一款老牌的DAW软件，FL也拥有不少拥趸。
本着好奇的心态，瑞恩进入其中，随即眼前一亮，软件里有一个单独的测试版插件，署名正是死老鼠，通过声波标识，瑞恩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音效插件。
他此时抬头，看到死老鼠仍在和VJ以及助手讨论，便又悄悄拿起耳机，插在电脑上。
经过了简单的尝试，瑞恩立刻变得兴奋，虽然这个插件操作起来非常繁琐，但却有超高的自由度，几乎可以定制出任何声音效果！
换句话说，可以制作自己脑海中的那种特殊音色。
不过，由于不同软件的工程文件并不互通，瑞恩只能在从零开始制作Termor的新版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就这么决定，原本的开场白录音全部删除，改为这次意外事件的解释，高中生也在开局登场，先进行一段LIVE PA（通过采样器现场演奏，类似弹电子琴）演奏，然后播放一首曲目，如果他自己完整的作品就播放他自己的音乐，如果没有就播放我的旧曲目。那个……瑞恩你觉得如何？”死老鼠愣了一瞬，才回想起瑞恩的名字。
安静的房间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瑞恩不断摁下鼠标的清脆“哒哒声”。
“你怎么跟齐默尔曼一样，一玩游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助手嘟囔着，走到瑞恩身后，随即一愣。
“齐默尔曼，你必须看看这个！”助手突然紧张兮兮的说道。
死老鼠也跟着靠近瑞恩，等看清屏幕，这才意识到瑞恩居然在制作音乐。
看起来只是借用一下电脑，但对于一个dj而言，让别人在自己常用的软件里一通操作，无异于中世纪被迫骑木马游街的女人，那种强烈的暴露感令他难以忍受。
于是他摘掉了瑞恩的耳机，并准备直接关掉软件。
“不，你必须听听这个。”瑞恩连忙抢过鼠标，接着摁下播放键。
虽然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效果稀碎，压根没有低音，高音也异常模糊，声音严重失真，但工业感十足的前奏出现，伴随着循环往复的蜂鸣效果，几组声部互相配合，协奏出的效果令现场三人都突然愣住。
间奏部分，嘶哑失真的效果让主奏多了几分意外的听感，瑞恩此时不禁嘴角上扬，这正是当初自己所需那种“既刺耳又厚实”“既粗糙且锐利”“带有一定的失真和饱和”的独特声音效果。
同一时间，死老鼠则嘴巴微张，在播放键摁下之前，他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这类音效。
“这是你刚才创造的？”死老鼠低声问。
瑞恩愣了一下，随即看向了插件界面，看着声波显示出类似锯齿的特殊波形，不由灵机一动。
“就叫锯齿波怎么样？”瑞恩试着道。
与此同时，瑞恩重新制作的音乐只进行到渐进部分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