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僧人带路，小厮聊天，龙川彻拆开礼盒包装的包裹用手拐了拐跟他走在一起的武田太太。
武田贵子显然很适应这种别人侍奉的感觉，她偶尔向介绍的僧人们点头，听到龙川彻的话后没好气的哼哼两声，显然并不赞同龙川彻的话。
暮鼓晨钟。
久远寺被山梨县的大自然包裹，龙川彻几人在寺务的带领下来到一个山腰上的小房子。
“开寺之前可以在这休息，但是参拜祈愿需要按照顺序排队。”
寺务将几人带到之后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留下一个小僧侣侍奉几人。
“静音，去安排一下。”
寺务离开，明显赶时间的武田真妃显然不会慢慢排队，龙川彻看到她让小秘书拿上钱包，提前往紧闭的寺庙大门走去。
日本新年的第一炷香有很重的赐福意味，此时已经有人在那边排队了。
“有钱真好。”
看到对方明显是想用钱解决这件事，龙川彻羡慕的耸了耸肩。
对方来这里，送了龙川彻跟武田茜一人一套和服，武田贵子一套化妆品。
龙川彻目测了一下总价值大概不会低于100万円。
和室内点着檀香，武田家的女人们气氛不太欢活，龙川彻吃完荞麦面后跟小僧侣在屋檐底下聊天。
“每年除夜都这么多人？”龙川彻指着山下络绎不绝的朝圣人。
天已经完全昏暗了，启明星在黑夜中微微亮起。
穿着和服，裹着棉袄的人排成长龙像是一条蜿蜒的小蛇一样从山脚蔓延至山顶。
“已经算少的了。”
刚从僧侣学校毕业的和尚双掌合十，他看着面前长相清秀的年轻人微微笑道：
“前几年人更多，现在世道好了点。”
“已经十九年了嘛。”
看着蔓延的香客们，龙川彻眼神有些发呆。
日本近期最大的事件就是十九年前的经济泡沫。
金融崩坏，收入缩水。
寒冬一样的危机让很多人都只能把精神寄托放在神神鬼鬼的事情上。
“我看您有点眼熟。”小僧侣手掌合十，左右打量龙川彻，他总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眼熟？”龙川彻愣了愣，他看了看来过几次的久远寺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哐啷一声。
和室里面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
‘打起来了？’
听到和室里面剧烈的碰撞声，龙川彻眼睛一亮。
小僧侣看着龙川彻兴冲冲的冲进和室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这人看着亲切，怎么是个喜欢看热闹的主。
“大过年了，来都来了。”
龙川彻嘴上说着劝架的话语，走进房子里面。
期待中女人扯头发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绿色的杯盏倒在地上，武田茜脸色尴尬的拿纸巾给武田真妃擦着裤脚。
屁股上的爪印还没消散，现在又被茶水倒了一身。
武田真妃蹙着眉头，脸色有些无奈。
这个女人除了面对自己妹妹，不管是对龙川彻还是武田茜都能做到情绪稳定。
龙川彻向前走了两步，低声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小心茶水打翻了而已。”
武田贵子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你跟你姐姐关系不好？”看着武田贵子眉开眼笑，龙川彻好奇的问了一句。
比起武田真妃不急不缓，武田贵子这人因为对方倒霉就喜笑颜开，龙川彻感觉两人的养气功夫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可以把你外套借我一下么？”
秘书还没回来，武田家母女俩爱美都穿的有些单薄，武田真妃把眼睛望向穿着毛衣又裹着外套的龙川彻。
女人的脸蛋在灯光下面散发着莹白。
有点像是月光洒在了松林雪地之间，龙川彻莫名想到《雪国》中的那句：‘茫茫的银河悬在眼前，仿佛要以它那赤裸裸的身体拥抱夜色苍茫的大地，她美得让人惊叹不已。
龙川彻在武田贵子那双你敢把衣服给她，我回去就跟你拼了的眼神中把衣服给对方。
对方今天送了他价值不菲的礼物，而且只借用一会。
武田太太的眼神威胁不用在意。
向着武田真妃走去，龙川彻突然发现有些奇怪的一幕。
推翻的茶盏打湿了女人的衣裤，那件淡蓝色的衬衫紧紧的贴在小腹的位置。
薄薄的灯光下，女人腹部白皙柔软。
龙川彻看到对方肚皮上有一块淡紫色的印记。
那个位置，那个大小。
好像跟上次他画梅花的位置一样？
第72章 久远寺夜话
匆匆瞥了一眼，龙川彻就把衣服递给对方。
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有洁癖，但此时又别无他法。
龙川彻看着对方用带着自己余温的衣服裹着身体，不让春光往外面泄露一点。
白色透肉，女人穿的衣服又不多。
绿色的茶汤淌在身上，映衬出冬林雪松一样的肌肤。
武田太太的更粉润一点，年糕女士则是像雪一样白。
看着武田真妃皱着眉头把衣服系在腰上，龙川彻觉得他又找出来一点两人身上的不同。
这是一幅严寒的夜景，没有月亮，但是抬头像是可以看到漫天星斗。
听到钟声敲响一百零六下，在距离午夜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龙川彻几人起身登山。
小秘书在人群最前沿对着几人挥手，星辰在人们头顶闪闪竞耀，随着龙川彻几人走的越来越高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
“可恶的有钱人。”
看见小秘书给排在前面的几人一人一把钞票龙川彻砸了砸嘴。
这些人能排在第一的位置大概率吹了很久的冷风，现在武田真妃来的最晚，财势最多，轻而易举的占据了他们的位置。
“还好我也是。”
龙川彻不要脸的站在最前面的位置。
银河缀满星辰，耀光点点，连朦胧的云彩也好像亮起了一朵朵银砂子。
开寺的时间还有半晌，龙川彻跟接待他们的小僧侣聊的欢快。
“于如来灭后，知佛所说经，因缘及次第，随义如实说，如日月光明，能除诸幽冥？”龙川彻站在寺院门口，跺了跺有些冷的脚。
“久远寺是日莲宗一派？”
现在的年轻人，除了专职当和尚的僧人哪有人懂这个？
弘平和尚将手从温暖的僧袍底下抽出，单手做了个佛号。
“久远寺的开寺人是日莲上人，自然是日莲宗一派。”
夜晚十二点的寒风十分冷彻，日本的和尚也只是职业。
弘平虽然在招待客人，但是宽大的僧袍底下捏着一个小火统。
龙川彻几人冻得跟二傻子一样，他倒是一点不冷，单手做佛号的时候还挺有高人风范。
“那你们这里的讲经文岂不是只有《妙法莲华经》？”龙川彻边搓手边呵气，眼睛从小和尚衣袍底下的烤年糕上面扫过。
寺院门口的和尚没那么多规矩，他们也要维持一整晚的秩序。
龙川彻看着那两块被烤的金黄酥脆的年糕，觉得小和尚吃不完。
“排它法，《妙法莲华经》为圆满优胜第一正法，久远寺的第一讲经当然是《妙法莲华经》。”
弘平和尚先是露出一抹自傲的神色，然后惊讶的看着龙川彻。
知道日莲宗还好，但是懂日莲宗核心教义相当少。
日莲宗的日莲上人主张唱念“南无妙法莲华经”即可获得无上妙法灌顶，实现解脱，不论善恶智愚，皆可成佛。
龙川彻的《妙法莲华经》算是点中正法了。
“龙川先生还懂这个？”
“略懂，略懂。”
看着龙川彻不着痕迹的从小和尚那里骗了一块烤年糕吃，站在一旁等开寺的武田真妃面色古怪。
此时时间临近十二点，旧年只差一声钟响。
寺院的大门前飘着白色的旗帜，两边石灯笼烛火飘摇，各处写满了佛经讲义，龙川彻在那骗小和尚东西吃。
“怎么养成这样了，以前不是挺老实的么？”
武田真妃揉了揉鼻梁，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龙川彻还是一个挂着鼻涕的鼻涕虫。
拎着抓到的锹形虫从她身边经过，眼睛里有清澈的愚蠢。
“我怎么知道。”武田贵子面色唯诺，她根本不敢对自己的姐姐讲这段时间的遭遇，没好意思说她被这个外表老实的龙川彻下了好几个套。
“早就叫你别管她们家的事情，你看他现在的样子。”
女人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妹妹看向龙川彻。
武田贵子顺着望去，龙川彻吃完了小和尚给他的那块年糕，又悄咪咪把对方火桶拿过来烤。
而弘平和尚满脸红光，仍旧兴致冲冲的聊着讲义佛法。
“跟十九年前像不像。”
有人不知不觉间被骗走了身上所有东西，还热切地与面前笑眯眯的年轻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