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扫兴，不愿意赚钱就别出来摆摊啊！”
“一句话都不说，她该不会是一个哑巴吧？”
“买这么贵却没有一个好脸色，真是服了。”
刚送走三个不满她服务态度的女游客，胡慧芸迎来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熟人。
只见张敏穿着破旧的灰色风衣，手臂夹着一个黑色皮质公文包站在胡慧芸餐车前：“来碗麻辣烫，50的。”
50块钱只能在魔都吃一小碗麻辣烫。
胡慧芸抬眼，眸光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默默换上大碗说：“张老师，你好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放弃了呢。”
张敏站在稍冷的北风下，凝视着锅里饱受煎熬的麻辣烫：“8年了，我也以为我放弃了，但是每当想到胡倩倩的遗书…我睡不着觉。”
胡慧芸反倒变成了乐观的人，笑着说：“8年时间，也够了，我们都放下吧。你为了倩倩，已经丢了工作，不要再毁了自己后半生。说起来这事儿也怨我，如果我不送她去读贵族学校就好了。”
张敏：“倩倩品学兼优，免学费入那所学校，是她的荣幸，也是你的骄傲。你送她去读肯定是没有错的，错的是背后施暴的人。”
胡慧芸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说：“其实我们都清楚，以我们的能耐，永远也无法为倩倩伸张正义，就算有证据，也会被人毁掉。”
张敏看着她背影，忽然拿出手机说：“倩倩妈，现在时代不同了，有些证据或许永远也不会消失。
你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倩倩？”
胡慧芸侧身走过来，接过手机一看，一对有着鱼尾纹的眼眶陡然瞪大：“这是倩倩！这是倩倩！”
看完照片的她悲愤交加：“到底是谁拍下的这几张照片？！张老师，你从哪里找到的？”
张敏：“倩倩妈，你先别激动，这几张照片是我从围脖热搜上保存下来的。”
“热搜？”
“嗯，是一个曝光博主发布的，这证明不止我们在关注这件事情，还有其他人知情。”
胡慧芸泪光闪烁：“太好了，那我们怎么去联系他？我想让他帮帮我。”
张敏收回自己手机，郑重其事道：“倩倩妈，我们现在当务之急不是去找他，就凭我们俩，怎么可能联系得到他？”
“那我们现在该去做什么？”
张敏目光坚定：“我们去报案，你是胡倩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你去报案，戴帽子的他们才能立案调查！而且，我们也只能通过他们联系到那个博主。”
胡慧芸点点头：“走，我们现在就去报案！”
“等等，我还没吃饭…算了，不吃了，走！”
“走。”胡慧芸连自己餐车都不要了。
……
“又来了，这下压力又给到我们了……”
局子里两名值班人员看着刚刚冲上热搜的爆料开始了激烈讨论。
“有个毛的压力啊？又不是我们这个地方的。”38岁的李俊抬头嗦了一口泡面。
刘驰年纪比较小，刚从警校毕业：“那谁知道啊？万一是我们这片辖区的呢？”
“那就立功呗。说起来这个曝光博主也真是的，净给我们找事儿做，还不暴露ip地址。不知道ip地址，我们怎么公诉？由哪个局子来立案？”
刘驰：“诶，等等，俊哥，为什么他发帖子没有ip地址？”
李俊喝了一口面汤才回道：“可能在国外吧？不在国外他敢曝光这样的事情？我看视频里这个家伙来头应该不小。”
就在这时，张敏跟胡慧芸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刘驰一见来活了，立马上前接待：“你们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李俊见两人情绪比较稳定，于是又重新坐下了。
张敏夹着公文包，掏出自己的手机，将刘驰早就见过的那几张照片出示了一下：“我们要报案。这上面的受害者是她的女儿。”
胡慧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她叫胡倩倩，七年前割腕死了……”
刘驰看完，连忙朝李俊投以求救般的目光：“俊哥，没想到真是我们辖区的……”
“什么意思？”李俊放下泡面碗，从工位上走过来。
待他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心道一声“坏了！”。
好消息：可以立功了。
坏消息：这里是魔都。
……
第76章 遗书
由于张敏与胡慧芸的到来，在经过一系列盘问后，魔都帽子总局连夜成立专案调查组。
这次事件涉及铺天盖地的网络舆论，又是七八年前的事情，所以追查难度极大。
但事情不能不处理，流程不能不走。
事情办不办得好，对魔都总局都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胡慧芸手里只有一张遗书，遗书内容如下：
妈妈，前天我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我得了重度抑郁症……
妈妈…我再也装不下去了…我想死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本想安静的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做不到，每天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到他如同一只恶鬼一样欺压我……
我应该早点报警…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
妈妈，原谅我…原谅我以割腕的方式死去……你肯定会吓一跳吧……
张老师，对不起…不能完成你的任务了……
————————
就因为这张遗书，张敏被单位辞退了。
尽管他再三强调胡倩倩口中的任务是上清北，但学校就是认为他枉为师表。
所以，张敏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追查线索，一方面是为了胡倩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证清白。
结合热搜上的图片、视频以及这份遗书，大致上可以判断胡倩倩是被人qj了。
那个时候她才17，未满十八岁。
至于到底是谁，没人知道。
张敏教的是胡倩倩初中，不是高中，所以他对胡倩倩同班同学并不了解。
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她同学，但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每每被问起，只说不熟，不了解胡倩倩的遭遇。
而当他问到“胡倩倩在学校有没有被霸凌？”，十个同学里面有九个都在笑。
这天晚上，围脖负责人王篙飞又接到一个电话，又是关于热搜的问题。
他无比头疼的骂道：“处理不了，别问我！这是技术问题，我们程序员到现在都还没解决呢！”
“这里是市帽子总局，麻烦你来这边一趟，或者我们派人去接你也行。”
“什么？市帽子总局？”王篙飞瞬间老实了，连忙缓和语气道：“不用来接我，我马上来。”
穿衣服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推测：“肯定是最近上热搜的那件事情，我就知道会被传唤，没想到这么快……”
到总局后，网警过来问他要管理员账号。
王篙飞非常配合的给了，但是根本查不出【小鸽鸽全球曝光】的IP地址以及任何身份信息。
网警大队长眉头一皱：“什么情况？连你们的账号都查不到？”
“对啊…其他人的账号我们都有权限管理，但偏偏就是这个账号我们干涉不了。这件事情已经困扰我们总部很久了，为此我们红客、黑客都找了。”
“那真是奇了怪了，我们也查不出来，不然不会叫你跑一趟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多久，就这个月。你们要是能帮我解决这个麻烦，那我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我们再试试看吧，不行就只能层层往上报了。”
就这样的，本该顺藤摸瓜的他们断了进展。
查不到IP地址，联系不到博主，他们就无法得知照片、视频来源。
仅凭两条热搜，他们无法锁定犯罪嫌疑人。
不过，经验丰富的他们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第二天他们就前往胡倩倩所就读的贵族学校，找到那个班主任，要到了唯独没有胡倩倩的毕业照。
照片上的冯轩跟岳峰站在最后一排。
岳峰站在最中间，故意低着头，看不清整张脸。
旁边的冯轩头发还没现在一半长，眼睑都还没有长开，略显青涩。
冯轩是上大学参加军训期间开始疯长的，之前就一米七多点。
调查组组长“陈东”亲自带着一名很有背景的毕业生“朱莉莉”在学校审问了班主任一下午。
基本上都是陈东在说话，朱莉莉负责记录就好了。
一般像这么大的案件，实习生是没有资格来掺和的。
但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机会，随便镀个金，明年就能坐上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朱莉莉是总局座亲外甥女，由不得陈东不带。
好在朱莉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笔录特别快，不然他肯定会多带两个人出来。
走出学校，朱莉莉回忆起班主任神情，说：“东哥，这班主任微表情不对，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陈东有些讶然道：“我看你一直在哗哗记笔录，有时间注意她微表情？”
“正因为如此她才没有防备我。我读过微表情相关书籍，她说话的时候很紧张，面部肌肉并不松弛。”
陈东抽了一口烟：“但是你要知道——任谁面对我们审问都是会紧张的。”
一米六五的朱莉莉赌气似的嚷嚷道：“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东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做我们这行的，不能感情用事，更不能意气用事，仅凭你的一己之见，无法定罪任何一个人。
咱们办案要讲究证据、证物以及动机……”
朱莉莉神态不满的打断道：“我只知道我的判断有可能是对的。”
“那当然，干我们这行的，就是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你说跟她有关系，那你就顺着这条线继续追查下去吧。”
朱莉莉神情无奈：“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说话很矛盾吗？”
陈东夹着香烟，摊手道：“哪里矛盾了？我这不是在跟你传授办案经验吗？”
朱莉莉白眼一翻：“下班时间到了，我回去了。”
看着她娇小的背影，陈东无奈一叹：“脾气真大，真难伺候…不过，她说得也有道理，这个班主任肯定知道些什么……”
“但是根据过往卷宗来看，她这里应该是不会有任何进展的，估计早就被买通了，继续查下去也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