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罗伊预感到不妙，但还是佯装镇定。
“哎，你自己看吧。”
她指着不远处排队的人群，表情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这不挺好的吗？”
罗伊紧走了两步，等到走近一看，才发现已经布置好会场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公司。
而是他的死对头——远程雇佣，人家几乎抢占了所有的区域，到处都是带有明显LOGO标志的易拉宝。
“不是，你几点过来的？”
“就比你早十分钟。”孟晚秋叹了口气，自责道：“哎，早知道是这样，我昨天晚上睡在公司里就好了。”
“他们这是诚心要挤垮我。”
罗伊有点郁闷，一夜之间，城头变幻大王旗了。
其实这事儿是明摆着的，人家的订单数量，是你的十几倍，是有实力包这个场的。
“维克拉姆呢？”
罗伊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孙子。
出现这种情况，跟他脱不了关系，利用时间差提前布局，让罗伊无人可招。
这根本不需要什么计谋，就是以绝对的优势，对你进行降维打击。
罗伊眯着眼，迅速思考对策，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就眼下这形式，硬碰硬绝对是取死之道。
看来得另辟蹊径了...
第166章 孩子们的办事效率
“刚才还看到他了，现在不知道躲哪去了。”
孟晚秋茫然四顾，哪里还能找到维克拉姆的人影，指不定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着乐呢。
“别管他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换个地方招工。”
在罗伊看来，活人是不可能让尿憋死的。
这是在工业滞后的巴基斯坦，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有的是。
“昨天联系那几家中介所，我还没去接洽呢。”
“别去了。”罗伊左手端着右胳膊肘，大拇指和食指抵在下巴上：“在这混饭吃的哪有傻子，我们昨天刚开始招工，今天就被挤得没地方，谁敢跟咱们合作，谁就得上远程雇佣的黑名单，你会为了一口肉汤，去惊醒一条冬眠的鳄鱼吗？”
“他们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孟晚秋认为罗伊是危言耸听，普通的生意人眼里，哪有这么多博弈。
“那你就去试试看，我给你五分钟时间。”
罗伊说完，径直穿过热闹的人群，往自家办公室走去。
两道不屑的眼神正锁定他的背影，贝克·莫里森站在办公区露台上，叼着雪茄烟吞云吐雾。
身后跟着两个人，穿粉红纱丽的美艳女秘书热情似火，微风一吹露出玲珑有致的胴体，使人忍不住遐想翩翩。
旁边的维克拉姆手捧烟灰缸，主子走到哪就寸步不离地跟到哪，只能用人形哈巴狗来形容。
“总裁大人，您这一招可真高明，一下就把那小子的路给堵死了。”
“未必。”贝克将烟头朝下轻抖着：“你别在我这耗着了，回去继续当你的卧底，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招到工人，等期限一过，用不着我们出手，华夏人自然会给他脸色看。”
“保证完成任务。”
“慢着，这东西交给你的现任老板，对做高你的身份有好处。”
贝克递给他一份商业文件，内容无关痛痒，主要为了骗取罗伊的信任。
维克拉姆嘴上表着忠诚，离开时眼神猥琐地从女秘书身上滑过。
后者厌恶地回瞪他一眼，这家伙心里反而愈加兴奋。
臭婊子，别他妈得意，等我立下大功，早晚拿你当猪骑！
贝克·莫里森对手下人很大方，身边的一切都可以当奖励，包括重金包养的情妇。
“老板，你看这些够吗？”
小助理莫吉托抱着一大箱操作手册，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全都是用于地推的易拉宝组件。
“够了，赶紧拿车上去。”
罗伊摆摆手，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耽误半个小时了。
孟晚秋和维克拉姆几乎是一前一后进来，前者想要汇报情况，被罗伊用眼神给制止住。
她只好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又微微摇了摇头，意思再明显不过，肯定吃了闭门羹。
同行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
“都围过来，开个小会。”
罗伊拍着手，开口道：“情况你们都看到了，远程雇佣想把我们公司给挤垮，常规的办法已经行不通了。”
“下面我简单做一下分工，从现在开始，只留一个人在公司里驻守，剩下的人跟我一块去做地推，这里招不到工人，我们就上别的地方去，他能封锁劳务市场，还能封锁整个伊斯兰堡不成？”
“说得好，支持老大！”
莫吉托兴奋地鼓着掌，眼神清彻的大学生，是最容易崇拜偶像的。
像罗伊这样既年轻又有魄力的老板，在巴国还真不太容易找得到。
“老板，你先看看这个吧。”
维克拉姆没什么反应，而是把贝克交给他的那份文件送上。
罗伊打开后，粗略扫了一眼，就是一份会议记录，内容全都是针对他的。
包括提前跟中介所通气等策略，上边都记录的清清楚楚，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
“哪儿搞来的？”罗伊佯装好奇，这绝对属于商业窃密行为。
“这你别管，暂时不方便透露。”维克拉姆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嘴脸：“那家公司像踢死狗一样把我踢出局，那我就必须让他付出点代价。”
他原以为罗伊听到这话会很感动，但某人却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很漠然地回应他：“下次再搞这种情报，注意一下时效性，你要是昨天晚上交给我，这消息价值千金，今天早上交给我，就是脱裤子放屁，除了给我添堵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说话的同时，已经把复印件揉成纸团，扔进墙角的垃圾桶里。
“鉴于你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我决定让你留下来看家，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看到办公室能够焕然一新。”
罗伊说完，把抹布和拖把塞进他怀里，叫上孟晚秋和莫吉托往外走，像对待空气一样把他晾在那。
“操！”维克拉姆狠狠地把拖把摔在地上，在远程雇佣里任职时，他哪受过这种羞辱，大小也是个高级专员。
这什么意思？拿老子当保洁了？
“老大，你这是要带我们上哪？”
车子驶出劳务市场，孟晚秋坐在副驾上好奇地问道。
“等到地方你自然就知道了。”
罗伊开车的同时，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后视镜。
跟他料想的一样，维克拉姆没那么听话，正自以为很隐蔽地跟踪。
他那辆骚包的八手甲壳虫太过显眼，他本人对尾行的基本原理也是一无所知。
驶过几个街区后，罗伊瞅准时机，突然一个紧急变道，钻进一条狭窄的暗巷里。
维克拉姆正得意忘形呢，突如其来的变化，令他做出一连串错误的反应。
先是下意识地跟着转动方向盘，结果被后方直行的车辆剐蹭到，车胎打滑后，一头撞向路边的电线杆。
咣！前挡风玻璃瞬间被撞出蜘蛛纹，惊动了两个正在马路上执勤的交警。
跟他发生剐蹭的车主正骂骂咧咧地走来，看起来脾气不是太好，一场街头闹剧是在所难免了。
维克拉姆只能懊恼地拍打着方向盘，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心思都有。
“蠢货。”从后视镜里目睹车祸全过程的罗伊不厚道地笑了。
他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坐落在伊斯兰堡东南角的贫民窟。
这里聚集的闲散人员加起来，足够配备几个师的兵力。
其实早在一开始，罗伊就想到过从村子里招工，可权衡利弊后还是放弃了。
道理很简单，在这附近居住的，跟罗伊基本都是半熟脸，有很多都是叔叔辈的，甚至还有不怎么来往的穷亲戚。
就算跟罗伊说不上话，跟他老爹总能说上话。
经营企业，最忌讳的就是牵扯到人情世故。
这些人到华夏人那打工，万一犯了什么错误被扣薪，或者发生工伤之类的事故，你怎么处理？
跟其他的工人一样一视同仁？想都别想，你处理好了，那是你分内的事，你处理不好，人家戳着你脊梁骨骂你。
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放在哪都说得通。
可现在，罗伊已经被逼到绝路上，就好比一个身患癌症的病人，只要能维系住生命，透析产生的副作用，也就不值一提了。
“老大，你怎么带我们上这来了？”
看着残败不堪的贫民窟，孟晚秋一脸讶然：“我刷抖音的时候刷到过，这里经常有华夏博主来拍摄。”
“先下车。”罗伊把车停在村口，指挥莫吉托组装易拉宝。
自己则夹着一沓子招聘海报，看向一群正围在树底下打牌的叼毛。
在这些无业游民里，最显眼的就是萨格·比姆，不仅穿得鲜亮，手上还拿着一只油汪汪的烤鸡搁那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地主老财呢。
看到自家儿子后，他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罗伊交代他的任务，是带娃和监督盖房进程。
结果他起床后，先是把小弟丢给小女儿，又象征性地到工地上巡视了一圈，就迫不及待地跑到村口装十三。
仗着媳妇不在家，还像年轻时一样调戏过路的村妇，人家知道他家人不好惹，也就懒得跟他计较，家里有女儿待嫁的，还会主动跟他示好。
当着外人的面，罗伊也懒得撅他面子，全当没看见。
“老大，你不会打算在这地方开招聘会吧？”
孟晚秋被吓了一跳，村民们看她的眼神，跟看别人完全不一样。
他们没怎么见过露头发的女人，华夏人出现在这种地方，回头率基本是百分之百。
几个正在捡垃圾的小孩，甚至拖着蛇皮袋第一时间冲过来，眼神渴望地围着孟晚秋，嘴里喊着“拆那”和“金大巴”等词语。
拆那是华夏的意思，金大巴代表万岁，或者友谊地久天长。
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拍马屁，而是一句神奇的咒语。
只要当着华夏人的面念出这句咒语，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
面粉、水果、牛奶、零食...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华夏人办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