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为经长的比他好看吧,大概,至少比他白净。
但也没帅到多么英俊的地方去。苗昂温完全不相信是这个理由的。
女孩子他还可以在心中获多获少的找到一些“肤浅”、“不理解真正的男人”这样的理由。
豪哥呢?
苗昂温是那么发自内心的崇拜着豪哥,但连他自己也不得不面对一件事,哪怕到了今天到了现在,比起自己,豪哥还是要远远更为喜欢,也更为欣赏顾为经。
甚至豪哥都根本不屑于在他面前掩饰这一点。
凭什么?为什么?
苗昂温觉得顾为经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他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
大家都是一样的丑小鸭,就算顾为经身上见鬼的有天鹅的气质,他凭什么不能有。
这一点是苗昂温这么长时间以来,世界观的基础。
现在。
基础受到了严重的挑衅——
妈的。
会不会大家的鸭蛋品种不太一样啊?
顾为经是不是颗天鹅蛋,他不太清楚,但苗昂温真被顾童祥唬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童祥,自然不知道,顾老头在家里死皮懒脸,哼哼唧唧不想画画的样子。
至少在此刻。
老顾逼王抽着雪笳,在那里跟顾为经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样子,确实挺天鹅的。
虽然是只秃了头,掉了毛,咯咯乱叫的又老又丑的天鹅。
但毕竟看上去,就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
苗昂温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那又怎样。”
苗昂温看着顾为经窗边的背影,在桌子底下,把纸杯捏成一团。
“就算你真的是tmd是天生的艺术家胚子又如何,你选错了路。就算你是天鹅,我是小鸭,今天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也是我!是我!”
苗昂温在心中咆哮,把牙齿快要咬碎了。
“论人脉,论资源,你哪个比的过我。在你拒绝了豪哥的那一天,天鹅也照样只能被煮着吃了。”
吱拗——
就在苗昂温在脑海里胡思乱响的时候。
茶歇室的大门被从内到外的推开了。
“欢迎。”
一个看上去像是会议女主持的人,打开了门,站在门口。
“各位老师们,理事会那边的入会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大家跟我来吧。”
腾!
几乎是一瞬间,茶歇室里装知识份子的,装放浪不羁的,装疯的,装傻的,装朴实,装不在乎的在那里摆造型的众人,神色间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大家神情冷肃,甚至可以说是“杀气腾腾”的跟在女持人的后面鱼贯而出。
朴、朴、朴、朴……这是笼基长袍大哥的小布鞋踏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哒……这是“火云邪神”大爷,踢踏着人字拖,在走廊瓷砖上发出的声音。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这是紧紧拉着孙子的顾童祥爷孙的四只皮鞋,一起落在地上的回音。
仿佛某种奇怪的双人舞步。
在好似疯人院开闸般的群魔乱舞的步伐中。
顾为经和苗昂温的视线在空中交错了一瞬间,然后,又彼此扭开了头。
……
顾为经来到大楼四层一个很像放映厅的美协内部小礼堂的时候,不清楚是否是心理因素的原因。
他觉得现场的气氛有点奇怪。
一位头发斑白的胖老头已经站在投影幕布边的主席台上了。
老人带着玛瑙框的眼镜,留着半指长的小胡须,抛光的棕色皮带被小肚腩微微的顶起。
他认出了对方的身分。
一位姓黎的绢画艺术家,前些年一直在法国巴黎做些国际工作,也是美协的几位副会长之一。
顾为经此前在本地艺术新闻相关的报道上,经常能看见他。
在这里见到了这位黎副会长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奇怪的是,如果顾为经靠人像采风锻炼出来的察言观色能力没有跑偏的话——
这位黎副会长望向他们这些候选人时,脸上的神色,似乎有点……便秘般的纠结?
此外。
顾为经知道,国家美协的高层,应该在茶歇室等待的时候,进行完了关于新会员资格审定和投票。
不知什么原因。
礼堂内,他除了主席台上的黎会长以外,并没有看见其他美协高层的身影。
古怪。
到场的基本上都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能够发现问题的,肯定不止顾为经一个。
几乎进门的一瞬间。
包括他的爷爷顾童祥,很多人的神色都有片刻的迟疑和困惑。
“我们这就开始了哈,2023年度缅甸国家美术协会……”
黎副会长似乎根本没有等待大家落座的意思,等人一进门,就用卫生纸擦了擦额头,给摄影师那边打了个手势,便自故自的讲了起话来。
第544章 美协资源
黎副会长的前半个多小时的讲话,实际上略微有些无聊的。
美术协会也是官僚机构。
既然是官僚机构,通常就不会是因为成员多为艺术家和文化学者,就被艺术属性取代掉了官僚属性。
小礼堂的内部。
除了黎副会长这位美协高层和顾为经这些候选会员以外,也还有其他的观众,比如旁听的学者,评论家,甚至从市立小学拉来的学生观众啥的。
说白了。
今天这场会议,并非只有评定新成员入会资格这唯一的主题。
电视台那边的录制团队,名义上也并非是只为了新会员评选,这单独一个拍摄内容而来的。
开个会,投个票,最后再在主席台上报個结果。
就算再怎么填充镜头,还是很难撑的起一部要在电视台里播放的短纪录片的体量。
这个《艺术家之日》的纪录片的拍摄主题,实际上是国家美术协会一天繁忙的工作内容。
就算豪哥是想为苗昂温铺路,也得找个由头来。
台里领导拍版通过录制计划的时候,算是和电视部门和美术部门联合到一起,搞的政府文宣活动。
只是一年一度的国家美协新成员的资格审议,碰巧算是今天的一项颇有看头的工作重点。
就和环境保护纪录片,拍完山山水水的,最好最后再来场狮子打架。
营销个噱头,拉拉观众的关注。
先是些上半年的工作回顾总结。
再是些下半年的工作安排展望,如何继往开来啊,如何在混乱的环境中,不能忘记艺术的力量,牢记艺术是美与力的结合,能够扶拂平人们内心的伤痛……无非是这些老生长谈的内容云云。
主席台后面的胖老头的发言,像大多数学术官僚的发言一样。
冗长,千篇一律,且十分无聊。
甚至连只要不上学,出来搞集体活动就很开心的小朋友们都鼓掌鼓的困了。
若非小学生不让带手机,各种类似堡垒之夜,或者我的世界的游戏音效,就肯定在台下响成一片了。
连胖老头自己,都反常的讲的提不起来太多兴致。
倒是额头上一个劲儿在那里出虚汗。
正常情况下,主席台上黎副会长,是不会表露出这样的精神面貌。
其实也像大多数做报告的学术官僚一样。
往日里不管台下听讲的人无聊不无聊,台上开讲的人,多数情况来说会是挺“嗨”的。
毕竟。
学者会在大会场里做报告的机会,或者能以美协副会长的身分代表部门在台上做发言,算是一种对你个人能力或者社会地位的认可。
尤其在艺术行业中,社会地位几乎可以等同于金钱。
这位黎副会长,更是协会内讲话的一把好手,以爱讲话,能说会道闻名。
他曾经以官方代表团国家队的身份,参加过一次威尼斯双年展和几次别的国际超级大展。
虽然结果不出预料的是颗粒无收,但是嘛,一幅画能卖几百万美元的顶流画家,在这样的展览上折戟沉沙的多了去了。
谁又能强求他什么呢?
他只是一个国际上的三线往下的画家而已,勉勉强强算是达到了国际画家的及格线。
这样的声望,可能还纯粹是那几次国际展览的履历的带来的。
说句不太好听的实诚话。
随便从路边扯个没学过画画的普通人,丢去威尼斯双年展这种,无论是美术界还是电影界,都算是超一流的竞赛单元。
溜达个一圈,逛一逛,在艺术家的“化龙池”里随便泡上两下。
就算没有那个鱼跃龙门,一朝得道,鸡犬升天的福分。
回到凡间的池塘中,人家也能多少当个寻常百姓家供奉的井龙王不是?
打不过美猴王,灭个乌鸡国国王,还是信手拈来的。
成为国家美协高层最大的好处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