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蔻不想让这段回忆变了质,靠着对方的怜悯或者施舍来获得任何利益,挂在对方身上。
也不想把我的麻烦,变成你的麻烦。
她是个骄傲的人,是要骑着烈马征服生活的小女侠。
无论她骑着的是上万美元的进口的英国凯旋摩托车,而是十几美元破旧的吱吱嘎嘎乱响的掉漆自行车。
都从不改变这一点。
蔻蔻只需要对方记住她最好的那一面,就足够了。
这一刻。
下了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青灰色的云在天空中裂开一线,正好落在蔻蔻的发丝上。
举着雨伞,正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的顾为经,觉得这样的一幕。
真的酷到带上了一丝神圣的意味。
——
顾为经穿着被雨水沾湿衣襟的校服,走进校园走廊里的时候,很多学生正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围饶成一个小圈子。
“拆开它!”
“拆开它!”
“拆开它!”
……
他从人群的缝隙中,看到了中间的男生正拿着一封棕色的信封,像交响乐指挥一样,面带微笑的挥舞着手臂。
他的手臂每挥动一下。
人群中男生们像是西部电影里酒馆里的醉汉一般,“Wu……”的起哄声就更响一分。
德威实行的是走班制。
各年级都没有固定上课的班级,直到走廊里越来越多的同学被这边的嬉笑喧哗所吸引。
人群搞怪的唔唔声变得如同火车的汽笛,或者月园之夜的狼嚎,尖锐到了耳膜不堪重负的程度,好像要把走廊的屋顶都一并掀开去的程度的时候。
那个男生终于刷的一下撕开了信封。
“兹证明,仰光书画协会的会员苗昂温先生,您已经入选了本届国家美术协会的会员候选名单之中,请于本月9日……”
那个男生大声的朗读着。
人们立刻爆发出了一阵更加热烈的惊叹之声。
“哇。之前就听说苗同学这届有可能会二连跳,直接加入国家美协之中,我还不信,觉得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能成为顶级画协成员,还是实在太玄幻了一点。现在看来,到是我天真了。”
“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这个年纪,这个地位,创造亚洲记录了吧。”
“不止不止呢,无风不起浪,既然国家美协的入会是真的,那么传说中的威尼斯双年展,下一届的国家馆参展成员,岂不是也大概率是真的?苗哥这是要牛到天上去了啊!”
“叫什么苗哥,苗哥是你能叫的么!叫人家苗大师。还不赶紧去要个签名,等咱们的苗大师的身价贵到天上去了,你再想要签名,就没机会了。”
“就是,就是……”
“……”
说曹操,曹操到。
顾为经稍微顿了脚步片刻,就明白了这阵仗是怎么一回事。
车上的时候,顾童祥刚刚和他提了今年国家美协入会选拔的事情。
转头来到了学校,苗昂温就收到了入围本届画协成员候选人的通知函。
看这阵仗。
做为今年豪哥用了内幕操作保送获得入会名额的候选人,苗昂温表现的已经十拿九稳的样子了。
顾为经看到人群中的苗昂温的时候。
苗昂温也看到了顾为经。
价值观不一样,看待世界的理解方式也就不一样。
顾为经在感慨,幸好他没有在豪哥的诱惑前动摇,否则就一脚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泥沼的时候。
苗昂温则在感慨,选择真是改变命运。
自从豪哥看上了他,并希望把他镀金镀成整个仰光下一代的国民画家的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就陡然焕发了新的光彩。
时来天地皆同力。
最近真的是让苗同学开心到爆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他本来都对蔻蔻死心了。
人的一生,对于第一只飞入梦中的翩跹蝴蝶,总是有一种别样的感情。
讲真的。
苗昂温如今也不是什么小吊丝了。
他并不缺女伴。
很多人都意识到了他的崛起已经不可阻挡,校园里有的是环肥燕瘦的姑娘们,等待着他拍拖不说。
身为豪哥规划里的重要一环,西河会馆里也有的是女人让他享乐。
金钱渔色。
赌和性。
是拉人下水的不二法门。
豪哥为了笼络腐化那些官僚、军阀们,一年四季西河会馆里从来最不缺的就是莺莺燕燕,从东欧到泰国……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荤有荤的玩法。
素有素的玩法。
可蔻蔻……在苗昂温的心里,终归是不一样的。
以前警界高层的千金,他不敢碰,至少豪哥不会让他碰,可一个小交警的女儿,那就不同了。
蔻蔻的家境落魄,是比豪哥手腕通天,兵不血刃的就搞定了针对他的调查行动,更让苗昂温感到开心的事情。
他的心思立刻就活泛了起来。
当然。
在那之前。
如今加入国家美协,才是头等重要的大事,苗昂温分的清轻重。
毕竟,没有足够价值的手下,对豪哥来说,一文不值。
第503章 不屑
苗昂温看着那些一张张为他鼓掌,欢呼,对他蕴满笑容的脸。
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书上所谓时来天地皆同力,大概就是这般人心所向的感受。
他是特意在社交软件上分享,并@了几个走的近的朋友,要把这张国家美协入围的邀请函,带到校园里拆封,热闹一下的。
“没有在聚会里听过朋友们的鼓掌,在星空下享受过恋人的爱情的青春,不是真正的青春。当你开始老去,那些像烟火般灿烂燃烧过的记忆,才会让你知道,自己真正的活过”——这好像是他爸看的那个二流泰国爱情剧《网红养成记》里的台词。
苗昂温以前打骨子里,对这话嗤之以鼻。
当网红,开派对,享受星光?
这话听着又骄横,又任性。
拍爱情剧的导演们,一定没有见过这座城市真正尘烟中的生活的模样。
真正支撑起这个国家的底层百姓们,他们绝大多数一生都没有开过一次派对。
他的母亲活着的时候,日复一日的夜光下劳作、缝纫。
星辉披洒在她的肩头。
何曾有过片刻的闲暇抬头仰望?
他们肩膀上扛着整座城市蹒跚前行,身上负担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又渺小的像是尘埃。
他们当然是在燃烧着,无时无刻不在燃烧。
只是燃烧着不是青春,而是生命,照亮的也不是记忆,而是一家人柴米油烟的生活。
他们的人生并非绚烂烟花,是乡间极细的劣质手搓土香。
那么一点点的光,一点点节俭的布满灰尘的亮。
却依然蹭的一下,一晚上就烧完了。
除了一点点的灰,什么都没有剩下。
连苗昂温回忆起母亲时的记忆,都像是嗅到了劣质的烟气,呛的他眼圈微微发红。
可现在。
苗昂温觉得,某种意义上,这话说的其实也是tmd的有些道理的。
没钱是生存。
有钱才是生活。
他在德威读了接近十年书,拿着助学金,活的无人问津。
唯有受到了豪哥赏识后的这两個月,在青春的最末一节尾巴上。
生活才真正的变得鲜活了起来。
他现在开始真正的享受起校园生活,开始有闲情雅致抬起头了看看天上的星星。
要是能把那只蝴蝶关在自己的笼子里,哪怕是做成标本,插在花瓶里,随手拿出来欣赏一下。
那么学生时代,他的人生,也就算是真正大功圆满了。
“静一静,静一静,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苗昂温笑着朝四周那些向他恭喜的同学摆摆手,将吵吵闹闹的氛围彻底压了下来。
“进入候选名单而已,还要看下周组委会的最终选拔。感谢大家抬爱,到时候要是真的能入选,我到时候再租个轰趴别墅,让大家聚一聚,有的是时间庆祝。请大家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双手合十,向大家表示感谢。
搁以前。
苗昂温一定要比现在表现的更张扬的多。
不过他现在回过头来看,也察觉了他那时候大金链子小手表,天天三顿小烧烤。
稍微有点事情,恨不得就跟村口大爷开留水席一样,让全学校里的人都来庆贺,是穷惯了以后,突然有钱的爆发户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