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多算是个人作风败坏的私生活品德问题。
安娜小姐的故事,则完全触及到了社会话题的G点之上。
完全听得让人恨得牙痒痒,让妇女权益保护组织想把那位伯爵大人拎出来,沉进太平洋里去的。
还是被伊莲娜家主自己说出来的。
伊莲娜家族曾经提供好几代西方艺术生幻想贵族梦,公主梦的幻想空间。就像JFK家族满足了一代美国人的王室梦一样。
当幻想破灭的时候。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还是有吃瓜网友在阴阳怪气。
“太让人失望了。我从学画的那一刻,伊莲娜家族就一直带给了一个想象中完美无瑕的王子公主梦。今天这个梦破碎了。向K.致敬,但是我说真的,我开始讨厌伊莲娜家族了。”
“我本来也就觉得伊莲娜家族的故事有很多美化加工的成分。其实,包括她的太爷爷庇护堕落艺术家的世纪传说,以他的身份地位,未必是多么麻烦的事情,只是他们家很会宣传而已。”
也有觉得安娜这种行为很不值的。
“太冲动了啊。能有一个完美的公众形象多不容易啊。现在好多欧洲王室和老家族,就靠公众形象活着呐。这下,她成反面教材了。”
“她是应该祈祷。我要是她祖宗,我就从天国下来把她打一顿。”
“干了这种龌龊事,上天堂的可能性不大吧。从地狱的硫磺泉里跳回来,倒有可能。”
“楼上的,你们就在那里站着说话不腰疼吧,能主动承认她的不完美,难道你真不觉得,这是非常勇敢的行为么!我反而觉得,这个小姐姐更棒了。”
“我没说她不棒,揭露这种事情,现在确实能给她个人的身上增加勇气的光辉。可她的孩子呢,她的后代呢?这是以摧毁整个伊莲娜家族完美声誉为基础的往脸上贴金。长远来看,没了这个光环可亏大了。祖先把这么多产业交到她手中,只能说崽卖爷不心疼啊。”
……
“——高贵的艺术品无法被评论家所诉说,它自会说话。高贵的灵魂亦无法被尘世所约束,她自会寻找自由。”
网上的纷扰和骂战,无法影响到主席台上那个透明般飘然如飞的女孩子。
她静静的完成自己演讲的最后一部分。
“布朗爵士说,教会他们什么是符合我们欧洲文明世界源远流长生活方式的艺术,这便是《油画》杂志社创刊之日起的伟大初衷,可一个自己就过的疲惫不堪的家族,哪里有资格教会他人什么是艺术的生活方式么?难道是将家里的女儿都关进地窖么?”
安娜无奈的笑了。
“因此,《油画》从来没有试图教会大家什么,也从未想过,要向什么东西宣战。我们想做的仅仅只是尝试发现美的事物,给不同的人眼中不同的美好提供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而美,自会发声。”
“艺术就是那些让你们喜欢,让你们觉得美的事物。”
“人们心中一切美丽的事物,草间的一滴水,天边的一抹云,都是你的艺术。而你觉得讨厌、厌恶,反感的作品,即使是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即使全天下所有的艺术评论家都说好,即使它昂贵的可以买下整座华尔街。你依然可以不喜欢它,伱依然可以说,那不是艺术。”
“既然每一个自由的灵魂。都是自身艺术的殿堂的终极主宰。”
“——所以我今天待在这里,是以安娜的身份说话,还是以伊莲娜女士的身份说话,并无不同,也并无高下。”
安娜环视着新艺术中心的会场,用毫不后悔,掷地有声的语气说道。
“我不能告诉公众,侦探猫对世界何以不同。但我可以重复一千遍,一万遍,千千万万遍,这个女画家对我,她对安娜何以不同。”
“我在侦探猫身上看到了我的那位奶奶的影子,看到了很多想要成为梵高却没能成为梵高的人的影子。”
“所以她在我心中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爱她。能够发现她,不是她的幸运,而是我一生的荣幸。”
“我想,那些数十万走进书店,被她的画所打动的普通人,也是像我一样爱她的。只要爱存在,艺术就存在。与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姓氏,高雅或者低俗,都无关。它只与爱有关。”
“这就是我的演讲的所有内容。”
安娜后退几步,对着所有人缓缓的鞠躬。
整个会场的观众都被她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彻底征服了。
他们起立,长久的热烈鼓掌,很多人都拍红了巴掌。
主持人松了一口气。
至少从年会效果来说,看上去不算糟糕。
何止是不算糟糕那么简单。
若是这是一出舞台剧的谢幕。
这样激烈的掌声,主演不返场个四、五次,就休想从舞台上成功的走下来。
馆长把目光扫过会场的前排。
他发现艺术界高层的分裂已经在这一刻产生了。
不止是新艺术中心的馆长。
电脑屏幕前的很多观众,包括顾为经在内,都发现现在直播镜头从观众席一端扫到另外一端的时候。
场面显得极为吊诡。
热烈如火,或者死寂如冰。
冰火两重天。
没有任何的中间地带存在的空间。
单纯来旅游的游客与观众们,大多数都在鼓掌,用热烈的掌声为棒极了的伊莲娜小姐了不起的演说欢呼。
而前排核心区。
则是完全相反的冷漠场面。
少数不在缪斯计划内的大画家们,表情较为平和,甚至还有些个性很强,不在意旁人目光的家伙,也一脸微笑的鼓起了掌。
可能是在向台上的安娜示好。
其中包括了老杨和曹老。
老杨是因为曹老鼓掌,他就肯定会跟着鼓。
曹老鼓掌则单纯是因为安娜确实正在闪闪发光。
虽然伊莲娜家族和布朗爵士团体的纷争,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无意搅入其中。
但既然他愿意为布朗爵士不回避问题的姿态而鼓掌。
曹老就也可以为安娜无与伦比的勇气,刺伤别人,也点燃自己的魄力而喝彩。
再说。
就算得罪了布朗爵士,惹对方生气。
那又如何?
他的联盟已经是泥菩萨过江了。
光是为了曹轩别一不开心了跑去落井下石,以对方心思深沉的政客性格,就算曹轩抡圆了私下里给布朗爵士扇两耳光,理事长现在可能都会笑脸相迎,竖起大拇指。
夸两句老爷子身体好。
但四周衣冠楚楚的大师们多数脸色冷淡,皱着眉头,打定主意要用横眉冷对表明自己的态度。
冰冷的近乎凝固的气氛在主席台前方回荡。
艺术战争已经开始了。
既然选择了成为你死我亡的敌人,那自然不会给安娜任何好脸色看。
这可不是展现绅士风度的时候。
他们怎么能够给骂自己是“NAZI”的一派胡言去鼓掌欢呼?
也不是所有缪斯计划的成员,都那幅死人扑克脸。
他们的首席艺术家带头人亨特·布尔就在那里大呼小叫的鼓的很开心。
不过人人都知道,这家伙脑子不太正常。
所以也没人太在意。
真正让大家奇怪的是媒体区那边,也产生了两极分化的态势。
新闻人应该是最喜欢这种场面的人。
他们是专业的吃瓜群众。
从中立立场角度来说,安娜和布朗爵士掐的越是你死我活,斗的越激烈,他们越有料可以爆,越是开心才对。
确实有些记者热烈的鼓掌,表现的兴奋不已。
但同样有些艺术报刊的记者,竟然开始收拾器材,当着直播镜头,一脸漠然的准备要离场了。
采访届不成文的潜规则。
在摄影直播镜头前离场,拒绝采访和报道,是媒体人表达最高的愤怒和抗议的方式。
比如2020年,有“欧洲奥斯卡”之称的法兰西电影业最为重要的奖项凯撒奖,因为将最佳导演的奖项颁发给了此时正受到强奸女媒体人指控的大导演罗曼·波兰斯基。
就出现了在公布奖项的时候,媒体区记者全体离场的场面。
场面一时一片混乱。
同样恰好举办了差不多50届的凯撒奖,顿时成为了整个欧洲的笑柄,组委会的权威性碎了一地。
“开始了。既然你说伊莲娜家族不重要,那就彻底不重要下去,抱着你那爱的演讲去死好了。”
布朗爵士心底冷笑。
就像他所说。
安娜想打舆论战争,可新闻媒体是他们的主场,任你说的天花乱坠,我压根就拒绝报道,你能怎么样?
这么大的新闻当然不可能压住。
但是嘛。
愤然离席本身职体语言就是一种最激烈的舆论表态——“我不听”、“我不信”、“你是在欺骗公众”。
《油画》杂志在艺术领域一言九鼎了一个世纪,现在他的威严就体现了出来。
这些离场的记者们,有些是《油画》方面使了力,有些是克鲁格先生那里使了力,有些是身边其他人的人脉。
能成为艺术领域顶尖大咖的画廊主与艺术大师们。
谁在媒体界没有自己的人脉呢!
现在布朗爵士身边一条战线上的朋友很多。
安娜今天表现的非常完美。
可既然她选择了与西方艺术世界为敌,那就别埋怨西方艺术世界不站在你那边。
很合理,也很公平。
想和裁判斗舆论,她的力量还是太单薄了。
“等会儿结束了,再和克鲁格先生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后续安排,但在这之前得专程去给曹轩先生道个歉。”
布朗爵士已经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事情。
记者离场。
最尴尬,造了无妄之灾的,其实是曹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