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诚,这块牌子我拿走,我以后离开京市,你再继续挂这块牌子可能还会给你带来祸端,你现在也用不上了。”
“嗯,拿走就行,我还说等下让你摘呢。”
他现在也确实用不上这块牌子了,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再主动招惹他。
……
就在李言诚和罗扬罗婷兄妹俩聊天的时候,一处这边针对抓回来的那些嫌犯,尤其是那两位重量级嫌犯,孙以德和齐继林的第一次审讯已经半场休息了。
出乎意料的顺利。
可以说是他们问什么,那俩就答什么,一丁点反抗都没有,就好像是已经彻底放弃了,只求速死。
这俩人分别由许贵善和苏孝同一人负责一个,从审讯室里出来后,两个人迅速的碰了下头。
互相交换着看了看对方的审讯记录本。
按理说这么顺利,他们应该很高兴才对,可这两个人的脸上却连一点喜色都没有,反而都是紧皱着眉头。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现在怀疑的就是这个。
“处长,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大概看了下许贵善这边对孙以德的审讯记录,合上记录本后,苏孝同给自己点了一颗烟,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也觉得不对劲。”老许也合上了手中的本子,抬起手捏了捏鼻梁。
“他们两个是死定了,这点没得说,但是苏科长,咱俩今天在这儿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觉得就凭他俩,能拉拢腐蚀还安排那么多人吗?几乎各行各业都有。”
没等苏孝同说什么,老许就自问自答道:“反正我个人觉得,这不是他们俩就能办到的。
你那边齐继林我不太清楚他的具体情况,就拿孙以德来说,没错,他现在是淀海的主任,但他是去年年初才从第一热电厂出来当这个主任的。
他之前还在热电厂上班的时候,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安排外边那些人的工作。
怎么还能去拉拢那些职位本就不比他低的人,按照调查资料来看,这里边很多人和他在生活以及工作中,根本产生不了任何交集,他又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我个人觉得,他们这个组织里应该还有一个,甚至几个重要人物并没有暴露,而这几个之所以被抓后交代的这么痛快,就是在给剩下的人打掩护,想让咱们赶紧结案。
然后那些人就可以趁着咱们放松警惕的档口,再去搞破坏。
至于他们的目标,我觉得应该没有变,依然还是仪器厂,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剩下没暴露的人里,最少还有一个人,应该是能轻松跟仪器厂接触,更或者说就是仪器厂的内部人。”
听完老许的分析,苏孝同眯着眼睛抽了几口烟后,才缓缓的点点头:“处长,您说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有一点不同就是您最后说的这点。
我倒是觉得他们还没暴露的人应该不在仪器厂内部,而是在外边,不过他们中肯定有人能轻松的跟里边人接触。”
“哦?说说你这么判断的原因。”
“处长您可能不知道,上次我们抓到的那个负责执行任务的人,就是头部中枪那个。”
“嗯,我知道这个人,最后是言诚出手才让他在临死前交代了些东西,也才让咱们这个案子当时没有彻底断线。”
“对,就是他。”苏孝同点点头,抬起手又抽了口烟。
“抓住他虽然有些机缘巧合,但也让我们把目光重点放到了仪器厂内部,现在厂里的保卫工作已经由局里保卫处接手了。
这些天像过筛子一样的把所有人重新又过了两遍,凡是发现一丁点疑点的,都全部先调离出仪器厂,然后再继续调查。
我觉得,仪器厂内部现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最大的可能还是在外边,重点关注的应该是那些能随时跟仪器厂联系的。”
“苏科长,你觉得保卫处会不会……”
“这话我不敢说,但我就觉得,如果保卫处里某个人有问题,那咱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更大的可能是他们应该已经得手了。”
苏孝同的话让老许的呼吸一滞,随即他就笑着摇摇头,自己也真是多虑了,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是我想差了。对了苏科长,齐继林有没有交代他昨晚上为什么要冒死去找李言诚。”
“这点我问了。”提起这个,苏孝同的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这也是我怀疑他们这个组织,还有人没暴露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之所以找言诚,就是想亲口问问言诚到底是怎么解他们那个毒药的,他想知道,这种解法还有没有人会,齐继林的最终目的就是打算和言诚同归于尽。
另外我判断,到底是用枪打,还是引爆爆炸物,应该也是他们最终一个传递信号的方法,而这两种方法应该是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含义。”
说到这里苏孝同停了下来,又缓缓的摇摇头:“处长,最后这句只是我个人的直觉和猜想,并不是齐继林交代的,您可以不用考虑这个。”
“不,证据重要,但我们具体办案人员有时的灵光一闪更重要,我现在倒是考虑,是否需要让言诚再在孙以德和齐继林身上,过一遍他那个特殊的审讯方法。”
“言诚跟我说过,他的这种方法其实并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能起到作用,有些原本就信念坚定之人,以及接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的那个方法可能就很难奏效。
您想啊处长,孙以德和齐继林二人为了他们的任务,可是连死都不怕,说真的,虽然阵营不同,但我还真有点佩服他们。”
老许沉默了,那俩人此番的行为确实也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心悸。
假如……假如那个组织里都是这种将个人生死抛之身外,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完成所谓的任务的话,他们的工作还真的会十分艰难。
当然可以提前部署一些防守手段,但敌在暗我在明,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时间长了的话,是个人都会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而往往这时候就是敌人行动的时候。
唉,还是得把自己应该做的工作干踏实了才行啊。
“走吧苏科长,继续审讯,他们是别有用心也好,还是怎么也罢,该走的流程给他走完,既然咱们已经有所怀疑了,那就看看他们这场戏到底要怎么唱下去。”
“好”
……
星期六下午李言诚还专门跑第一医院领了自己这个月的工资。
因为技术等级提升,这个月他领到手的工资是九十一块钱,称得上是一笔巨款了。
唯一让他不爽的一点是,医院这边发福利竟然没他的了,像夏日的降温品,以及劳保用品。
原因就是他现在去进修了没上班,医院的惯例一直就是这样。
给他差点没气个好歹。
倒不是他稀罕那点绿豆和黄糖,还有一条毛巾一块肥皂以及几双线手套。
好吧好吧,他确实挺稀罕的。
现在不给他发了,让他实在是有点恼火。
如果那边也不给发的话,那他也太吃亏了吧?
降温品一年只发一次,劳保可是每个季度都发的,要是两边都没他的,那真的得亏死。
带着这个问题,星期一早上刚到单位,他就急忙跑去办公室咨询。
这一问才知道,他们这种单位压根就没有降温品这一说,劳保倒是有,但是一年只发一次,问原因就是单位没钱,跟医院还有各工厂可没法比。
李言诚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去企业上班,而不喜欢进行政事业单位。
这种情况要一直持续到八十年代末,直到企业改革开始,才算是扭转了这种态势。
因为到那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企业是可以破产的,而大家手中的铁饭碗是可以被打破的。
也是这时候大家才意识到,原来在行政事业单位上班才是真正的旱涝保收。
这时候起人们的思想才开始发生转变,原来是都想进企业,因为福利好,现在是都想进行政事业单位,这才是真正的铁饭碗。
现在处里之所以不发那些东西,是因为真没钱。
他们这种单位的每一分钱都是财政拨款,而财政拨款拨多少,每年年初都有预算。
如果不按照预算花钱,就会挖出来一个大窟窿,在没有额外进账的情况下,这种窟窿根本就没办法填。
逢年过节单位还要想办法扣出来一点钱给大家发点过节福利,这些钱都是一分一分省出来的,没钱的时候,领导其实还没普通科员、办事员过的舒服呢。
财政部门为什么会那么吃香,就是因为那些财政资金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拨款预算是做好了没错,按月要拨出去也没错,但到底是一号拨,还是十号拨,这可没有规定,本来单位就没钱,等米下锅呢,再被压上几天,领导都能急得抹脖子。
更别提财政系统这位财神爷手中,还握有不少预算外资金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碎碎念自己吃大亏了的李言诚,刚进到卫生室还没坐下呢,老许同志跟在屁股后面就进来了。
“言诚,腿上的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问题不大。”
“那就行,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我听你一直在小声嘀咕,你嘀咕什么呢?”
“呃……”
被领导发现啦?
李言诚嘿嘿一笑解释道:“我嘀咕咱们单位太穷了,不发降温品不说,连劳保都是一年才发一次。”
“这个确实没办法,咱们单位这点上跟你原来的医院还真没办法比,不说这个了。”
老许摆了摆手:“言诚,你知道齐继林那天冒死过去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不知道,我还就说今天过来打算问一下呢。”李言诚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关于这个问题,他想了两天也摸不到一点头绪。
“他就是对你能解了他们那种毒感兴趣,想找你问清楚原因,再还想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能解他们的那种毒。”
“哈?”
第137章 派上用场
说真的,李言诚十分怀疑老许讲出来的这个原因,是不是顺口胡诌的。
冒那么大的险就为了问个这?太扯了吧。
可随即他就反应过来了。
“处长,照这个情况来看的话,也就是说那种毒药接下来还有用,因为如果没用的话,他不可能这么关心这个问题。
那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人咱们没抓完?”
说到这里,李言诚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他们该不会是故意暴露让咱们抓的吧?”
“你别说,我跟苏孝同也是这样想的。”
我擦!这些人都玩的这么花?
“他们到底是哪个组织的?怎么会这么卖命?”
“孙以德和齐继林都是当年遗留下来的。”
“这……都二十年了,他们怎么会还这么听话?让送命他们都愿意。
处长,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李言诚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对劲?”
“有的话我不敢随便说。”
“现在这里就咱俩,你放心大胆的说,出了这个门,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老许看出了李言诚有什么顾虑,有些好奇他准备说什么,便向他保证到。
“处长,不是我看不起谁,而是说,当年他们如果有这种拼死一搏的精神,那现在到底鹿死谁手……”
尽管老许那样保证了,但李言诚还是没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