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看上去比朱永祥严重是因为时间长了点,但就像我白天说的那样,如果不管他,最多四十八小时他也会自己恢复,不过这期间会一直都是气若游丝,就像是将死之人。
如果按照刚才那个大夫那样只用听诊器听的话,很可能还会产生误判,以为人已经死了。
对了孝同,你把白天我收集起来的朱永祥吐出来的东西呢?”
“你不是建议我最好送到药研所让那边给化验一下么,我托人找了一位化验员,可他说出结果的话最少也得一两个月。”
很正常,这活是人家私下里接的,只能丢空给弄弄,一两个月都算快的了。
走公对公不是不行,但那样只会更慢,光一套流程走下来估计都得个把月,还未必能审批通过,因为这中间可能会用到进口的东西,这相当于要用到外汇。
办案嘛,用有限的外汇干吗?免啦!
没办法啊,现状就是这样,到处都缺钱,每一分外汇都要抻着小心翼翼的用,想用到需要进口才能有的东西,在没有充足理由的情况下,想都不要想。
社会局这边还算是办案经费比较充沛的,如果换成公安那边,呵呵,只会更惨。
“我刚才跟李处大概说了下,你等下进去跟领导们再详细讲讲情况,同一种毒,要说朱永祥和陈光耀之间没有联系根本不可能,但这种联系他们自己可能都不清楚。
苏大科长,这个案子越来越有意思了,您有的查喽。”
李言诚的调侃让苏孝同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色,他是真不希望手中的案子跟陈光耀扯上关系,可现在看来,他的愿望落空了。
“明天吧,我这里又得到了一点消息,明天再跟你详细说,你现在先进去,陈光耀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看看能不能趁这时问出点什么来。”
听到说有新消息,苏孝同的眼睛唰的就是一亮,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便没再废话,点点头转身就往楼里走去。
看着他进去了,李言诚这才掏出烟给自己点上,抬头又看了眼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明月。
现在的月亮为什么这么亮呢?即便路上很多地方没有路灯,借着月色也能看清路。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月亮就没有这么亮了呢?还有那漫天的繁星,现在仰着头看天,可以看到很多星座。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连北斗七星那勺子都经常看不到了呢?
到底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月亮和星星渐渐便暗了,还是说空气中充满了太多太多肉眼看不到的粉尘,使它们的光芒没法像现在这样挥洒在大地上了?
唉,工业的发展,现代化的追求,给人们的生活确实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似乎失去的也不少哈。
看着天上那轮明月稍微感慨了一会儿,李言诚就收回心思又琢磨起了躺在病房里的陈光耀。
这家伙到底知道些什么,他是怎么被人下毒的?二处出问题啦?
那为什么早不出呢?这都马上两个月了,交代出了那么多破事儿,动手的人早干嘛去了?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动手之人下的药到底是哪里来的?为什么朱永祥也会中这种毒?
而且俩人还是同一天。
因为对案件的很多细节缺失,就目前他了解的这点信息来说,根本就推理不出来什么。
越想,脑袋里的疑问非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而是不停的冒出新的问号。
又想了一会儿,他干脆摇摇头将这些问题都丢出脑海,转念又开始想自己刚才在家迷迷瞪瞪睡着时,脑海中冒出来的那道倩影。
那到底是谁?
模样没看清,隐隐约约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再想想那有点干巴的身材,他吧唧吧唧嘴,脸上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表的神色。
不会吧,怎么会梦到她呢?
自己明明不喜欢那种身材的。
难道真是憋久了生冷不忌?
这一琢磨,李言诚感觉自己牙都开始有点疼了,赶忙又将那道浮现在脑海中的身影晃出去。
算了,还是想案子吧,工作使我快乐,我现在不但是医生,还又多了一个职业,这就是双倍快乐。
我工作我快乐,我为国家建设增砖添瓦。
“李大夫……”
正自得其乐呢,楼洞那边忽然有人叫他,转头一看,应该是二处的那位洪处长。
见李言诚转头看过来,那人从楼前台阶下来,脸上的笑容虽然有点牵强,但从目光中也能看出来还是比较真诚的。
“李大夫你好,我是洪定国。”
“洪处长你好。”
将右手的烟倒到左手,李言诚急忙伸手握住了洪处长已经伸出来的手。
“李大夫,谢谢你。”
他是得说声谢,如果陈光耀真的死了,那他也就彻底玩完,甭管谁给下的毒,他都跑不了。
可以说,这相当于是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
“不客气”李言诚淡淡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洪定国都想把人挖到他们处里去。
刚才李言诚过来前,在场的那两个大夫其实已经说过陈光耀怕是救不活了,其中之一就是他们二处卫生室的专职医生。
以前他还没觉得医生到底有多重要,可今天这事儿一出,让他知道了,原来好的医生不但能看病,还能挽救一个活人的政治生命。
又客套了几句后,洪定国转身又走进小楼,李言诚没跟着进去,直接坐到了楼前的台阶上,干脆放空脑袋,又开始欣赏起天上的月色。
可惜,今天他是别想赏月了,身后很快又传来了脚步声,这次出来的是方局。
“李言诚同志,谢谢,你今天救的可不只是一个人。”
“我是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
“我听孝同汇报说,白天的时候,你们处的那个嫌犯中的也是这个毒?”
“气味以及症状都挺像,具体是不是那就得看化验室那边的结论了,我只能说高度相似。”
李言诚的话让方局微微一呆,随即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嗯,你这话说的倒是跟化验室那帮人一般无二,没有拿到正式结论前,从不将话说满。”
说完,他抬手拍了一下李言诚的肩膀:“贵善说起来还没正式接手一处,但做主的第一项人事调动就立了大功,虽然没往他想的那方面去发展。
言诚同志,就像你说的,治病救人是你的职责,好好干好你的本职工作,我看好你的未来,贵善同志还是有点心急,我回头会说说他,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希望将来有一天你能正式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讲完这些,方局也不管李言诚是什么反应,径直往楼头那边走去,他的车在那里停着。
李言诚转过身呆呆的看着这位局长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对他刚才说的话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是没听懂,而是想不通这位仅仅才第二次见面的局长,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透。
害怕他离开?
那不至于,他还没觉得自己已经重要到那个地步了,这地球离了谁都转,他自觉自己还没成长到不可或缺的地步。
这位局长能知道许贵善有些心急插手处里的事务,这应该是苏孝同跟他汇报了。
照这样看,苏孝同跟这位局长的关系那绝对说得上是好了,要不然没人会把这种私下里的争权夺利摆在明面上说。
不过也正常,很可能他是苏家老爷子的老部下呢。
唉,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离不开这些纷争啊。
……
当晚,李言诚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兴许是熬过头了,躺在床上后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过去,想上一世,还想自己的未来。
第125章 女大不中留
四号下午,单位大门口,李言诚将已经被释放的老同学朱永扬送了出来。
被关了两天两夜,朱永扬的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但精神状态看着还算尚可。
对他来说,这算是劫后余生,走出大门后,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两口气。
“谢谢你大诚。”
“谢我干什么,我又什么都没做。”李言诚笑着摆摆手:“记住刚才人家跟你说的话,回去后无论跟谁什么都别多说。
谁问你你就说公安找你过去配合调查。”
“我记住了。”朱永扬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可不想再到这里来了,虽然貌似跟公安那边一样,都是被关起来,可心里的压力却截然相反。
当得知是被带到这里后,有那么一刻他甚至都认为自己这辈子就交代到这里了。
“昨晚上你弟弟妹妹找肖远带着他们过去找了金智海,他们以为你是被市局刑侦处带走了,刚好我回去了,就告诉他们你是在保卫三处,具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你想清楚。”
“好”
“行啦,快回去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那我走了啊大诚,不管怎样,这次都谢谢你。”朱永扬又不傻,他这次能毫发无损的出来,肯定有老同学的功劳,他可不相信那些办案人员会那么温柔,又不是没听说过。
李言诚有心想说让他用在市场上折腾来的钱,想办法给他们兄妹三人买个工作,以后踏踏实实上班,别在混了。
可想想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讲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就闭上了嘴,只是点点头。
他非常清楚,朱永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人,早就琢磨出了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哲学,想靠几句话就让他转变思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只是希望他能让他的弟弟妹妹走普通人的路,毕竟混社会这条路,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
……
就在他送朱永扬离开的同时,罗家罗老爷子和老太太二人讨论的主题正围绕在他身上。
罗家老爷子的任命文件已于今早正式下发,不日他就将抵沪赴任。
而罗家老太太和罗扬两口子过去的会稍微晚几天,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工作调动手续还需要协调办理。
对于调任沪市工作,罗家老爷子面上看上去是不喜不悲,可心中实际上跟压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在别人看来,他此番的工作变动,算是将没有在地方任过职的软肋给补齐了,可他自己却明白,此次沪市行,就像是行走在悬崖峭壁上,一个行差踏错,就会坠入深渊。
本来他不准备带小儿子一同过去的,可在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后,他还是点头同意了。
老大在部队,在那个大漠孤烟直的地方,虽然条件艰苦,但因为部队执行的任务属于绝密,别说一般人了,就算二般人的手也伸不到那里去,所以其实是最安全的,他一点也不用为老大操心。
大女儿从小性格独立,高中毕业后恰逢针织厂招工,人家自己跑过去偷偷报名,当了一名车间工人,婚事也是自己做主的,嫁给了一个工人,婚后育有一子一女。
双职工,人家那一家四口的小日子过的别提多妥帖了,相对来说,工人这个身份,也能很好的保护他们。
老爷子最担心的就是小儿子和小女儿。
小儿子就不用说了,那工作本就是个得罪人的事儿,他如果一直在位那还好说,没人敢轻易动,可自己这次去沪市,在那边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估计最先倒霉的就是小儿子两口子了。
所以,在经过慎重考虑后,他还是决定将小儿子两口子都带上。
至于小女儿,他本来也是想带上的,可这个小女儿跟大女儿一样,都非常有主见,坚决不愿意跟着过去。
这就让人有点头疼了。
现在在家里跟老伴说起小女儿的事情来,他听到老伴说小女儿可能已经有心上人了,那血压噌的一下就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