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这里干吗?”
门内的女人听清楚外边是谁后,打开了院门,但并没有拉开,只是开了一条不宽的缝。
“叫我哥赶紧出来吧,有急事儿。”
“你哥没……”
“好啦,真有急事儿,火烧屁股了都。”不等女人把话说完,孙科长就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
“你……你等一下。”
看到孙科长脸上不耐烦的神色,女人也不敢再说什么人不在这里的话了,丢下一句后刚准备关门呢,老孙又说道。
“让我哥快一点。”
“知道了。”
“咣当”
院门关上了,孙科长朝来时的方向走了两步,又横跨一步走到墙根的阴影处那里站定,有些烦躁的等待着。
没两分钟,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那个院儿门再次打开,刚才那个女人走了出来。
她走出来后,左右看了看,只看到孙科长站在墙根那里抽烟,就回首点了下头,只见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门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正在扣衣服扣子。
看到他出来,孙科长将手中的烟往地上一丢,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那个中年男人也没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那个女人,就抬脚跟了上去。
那个女人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直到孙科长和那个中年男人一前一后走出窄胡同,彻底看不见身影了,她才悠悠的叹了口气,转身走进门内,将院门重新关上。
拐到大胡同里后,中年男人就快步追上了孙科长。
“继安,怎么了?”
“出事儿了哥。”
孙科长没有耽误,将发生的事情仔细的讲了一遍,等他讲完,两个人已经走出胡同,来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偏三斗旁。
而那个中年男人的脸色,就算在昏暗的路灯下也能看出来,此时已经变得跟锅底一样黑了。
“具体丢了什么还不知道?”
中年男人走到偏三斗的斗那边跨腿坐了进去后转头看着孙科长问道。
“不知道,我害怕破坏现场,没敢让人查,刚才我已经安排人通知所领导和各科室领导过来了。”
孙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钥匙插进锁眼里,扭开后,他的左手握住右车把,稍微转动了一下,抬起右脚踩到发动脚踏上,用劲踩了下去。
踩下去的同时,左手转了下油门,突突突……
现在天气暖和,偏三斗还是很容易发动着的。
将发动脚踏归位,他抬起右腿跨坐好,左手捏住离合,左脚踩了一下挡位杆,挂上一档,然后左手一边松着离合,右手又转动油门加了一点油,偏三斗缓缓起步离开了。
等行驶平稳后,坐在斗里的中年男人又开口了。
“继安,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你的科长位置可能不保了。”
三轮摩托的声音很大,中年男人说话时几乎都是喊出来的。
“我知道。”孙科长十分平静的点了下头。
“刚才发现出事儿,我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我估计,这个人八成是冲着机要室那份资料来的。”
“那麻烦就大了。”中年男人满脸苦涩的摇摇头。
那份资料的重要性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那个丢了,别说他弟弟的科长位置不保,他这个总厂的保卫处长还能不能继续当下去都是个问题呢。
当然啦,不管是钢研所的领导,还是总厂的领导,也得有人出来顶雷,这个雷他照样顶不住。
……
就在钢研所这边大晚上的因为墙头铁丝网,以及窗户上的钢筋棍被剪断开始忙活起来的时候,那边李言诚和罗敏他们两口子,刚从罗家住的院子里走了出来。
“你俩进去吧,别送了,车就在外边停着呢。”
走出院子后,李言诚回头跟送他们出来的罗扬和他媳妇儿孙艺晴说道。
“那行,你们回去也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有事儿呢么。”
“知道了二哥,二嫂再见。”罗敏跟二哥二嫂挥了挥手。
“好,再见。”
看着李言诚和罗敏二人渐行渐远,罗扬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从八点半到现在十点半,今天晚上老爷子找他们二人谈了整整两个小时。
对他们两个的下一步动向都做了安排,可中间出了一点差错。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是让他去羊城,可李言诚刚才却直接提意见,建议让他去上个月才批复成立的那个特区。
这个特区的领导班子目前粤省还没安排好,现在领导都在京开会呢,也没时间安排。
为什么建议他去那里,李言诚讲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一张白纸好作画。
另外还有一点,那边现在相当于是一块“试验田”,不怕犯错误,都是在摸索中向前走,比在已经山头鼎立的羊城要更容易出成绩。
而且国家给这块“试验田”的各项政策也比较多。
洋洋洒洒讲了一堆,老爷子最终点头了。
对于罗扬来说倒是无所谓去哪里,反正都是人生地不熟的。
他就是没想到,这次不但他要离开原来的工作岗位,这个小妹夫同样也要离开工作了十几年社会局,去往京市公安部门任职。
“扬子,咱爸没说你什么时候走?”
等看不到李言诚和罗敏的身影后,孙艺晴扭头看着丈夫轻声问道。
对于丈夫要离开京市去南方基层任职,她早几天就已经知道了,虽然多有不舍,但也知道没办法。
她也知道,分开只是暂时的,等罗扬过去安顿下来之后,她也会调过去,反正不管去哪里都是当老师,只要能跟丈夫不分开就可以。
“一个月以后吧。”
“国庆后?”
“嗯”
“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这么不想和我分开啊?”
“你这不是废话嘛。”
“嘿嘿,走老婆,回屋咱慢慢说。”
“好嘞”
“我跟你说啊老婆,这次我可能不会去羊城了,要去……”
……
“大诚,你跟咱爸还有我二哥,你们在书房都谈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
“还能谈什么,谈你二哥的工作,谈我的工作,咱爸还捎带着说了一下明天的一些注意事项。”
“我二哥去羊城?”
“不,不出意外的话,去那个上个月才成立的特区。”
“啊?不是说羊城么,怎么又换地方啦?”
“我建议的。”
“为什么啊?”
“说起来话长,等回去了再说吧。”
“哦”罗敏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你呢,咱爸怎么安排你的?”
“我还是去市公安局。”
“副局?”
“嗯,老婆你想不想动?”
“我?我就不动了吧,况且我现在还正上学呢,等毕业了再说,反正我觉得这边挺好的,我又没想怎么样。”
“对,先毕业了再说吧。”
“明天的事儿怎么说?”
“明天早上九点,外事部门的人会过来接咱们,跟着过去就行。”
“哦,那还好,不用早早爬起来,可以睡一会儿懒觉。李言诚,既然明天有事儿,你今晚就别折腾了啊,要不然我起不来。”
提起自己男人那十足的精力,罗敏就是一阵头大,到了一定岁数后,尤其是男人到了四十以后,别人家都是女人对男人不满,怎么到她家就反了呢。
想想她今年才整三十,而她男人都叫四十了,按理来说,应该是她精力十足,她男人疲于招架才对,可为什么不按常理来呢?
这个问题从结婚那天起,已经困扰罗敏十一年了。
听到妻子叫自己全名,李言诚挑了挑眉头,偏过头有些好笑的瞥了她一眼。
“不折腾就不折腾,怎么还连名带姓的叫我。”
“严肃点,跟你说正经的呢。”看到丈夫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罗敏一个白眼就赏了过去。
星期四晚上回家,她被折腾了两次,结果昨天白天上课的时候一天都没精神,昨晚上在宿舍住,好不容易缓过了一点,她可不想明天去见那个便宜婆婆的时候哈欠连天,那可就太失礼了。
看着妻子那故作严肃的小脸,李言诚笑呵呵的抬起右手揉了一把她那柔顺的秀发。
“哎呀,你怎么又揉我的头发。”
面对丈夫这个爱好,罗敏只能是唠叨一句,然后白眼为敬了,被揉了十一年,说实话,她也习惯了。
“好,听你的,今晚上不折腾了,等会儿回到家冲个澡咱们就休息。”
“先说好,等我洗完了你再洗,你不能进来跟我一起洗。”
“遵命,亲爱的老婆。”
“哼……哎,我想起来了大诚,你这两天是不是还给谁治病了?”
“治……哦,是,怎么了?”李言诚刚想说没有呢,忽然想到前天去总院治的那个在冶金部门工作的老头子,跟老许还是朋友。
“没什么,就是你治的那个病人的大儿媳跟二嫂是同事,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你跟二嫂的关系,所以跟二嫂说想来家里对你当面致谢。”
从哪里知道的,肯定是老许那里,那个老头子怎么说也是冶金部门的领导,想打听清楚他的跟脚还是非常简单的。
不过当面致谢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
“明天找时间你跟二嫂说一下,让她跟她那个同事说,用不着,什么致谢不致谢的,工作而已。”
李言诚抬起放在挡位杆上的右手摆了摆,不在意的说道。
他知道那个老头应该是没什么事儿了,昨天保健组的行政工作人员和总院的武主任都跟他反馈过消息,今天下午在一处,老许也和他提了一嘴。
索性治疗的比较及时,薛家老头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不管是说话还是行动都没有受到影响,再在医院观察两天,没什么事儿就可以出院。
理论上来说,薛家老头完全可以返回工作岗位继续工作,但具体怎么样就要看上边的考量了,毕竟他得的是脑血栓。
下午的时候老许也和他说过,说是薛老头想请他在一起坐坐,他也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