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大的女人也给了李言诚一种面善的感觉,但他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不知道三位是谁看病?”
“是我”
年长的那个主动走上前坐到了桌旁的板凳上。
“大夫,我最近血压经常高,想看能不能开点什么药控制一下。”
高血压?到我们这个小医院来开药?李言诚在心中撇了下嘴。
您穿着一件毛呢料大衣,跑到我们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院来看病真的好吗?
不是他要以穿着打扮来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而是现在的事实就是如此。
他们医院的名字听上去挺唬人,第一医院,不知道的还以为多牛,实际上才成立了不过六年而已。
医院里医资力量薄弱,内外妇产三个科室,十余张病床,连一台检查仪器都没有,别说跟市里那些大医院比了,连很多厂医院都比不过。
在现在这个环境中穿着打扮还能如此考究之人,想想也知道是什么身份,这种人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怎么可能会来他们这个小医院看病。
想归想,不管人家因为什么原因,来了就是病人。
“麻烦您把左胳膊露出来,我给您量一下血压。”
李言诚拿起听诊器挂在脖子上,又将血压计拿了过来。
“不用了大夫,穿穿脱脱的容易感冒,刚才出门前在家里已经给我妈量过血压了,收缩压是一百六十多,舒张压九十五。”
说话的是哪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孩,声音非常好听,就是有点清冷,让李言诚感觉就跟一阵寒风刮过似的。
挺漂亮一女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冷。他忍不住的在心里腹诽道。
这年轻女孩确实长的挺漂亮,瓜子脸,眉毛细长而弯,一双如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炯炯有神,挺翘的鼻梁与不点而赤的双唇相得益彰,流露出浑然天成的美感,皮肤嫩白,剪发头,发梢别在耳后,露出一副纤细的耳朵,更添几分美感。
唯一可惜的是这张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不对,应该说没有一丝表情,冷冷淡淡的。
李言诚借着她说话的工夫,极快的扫视了一眼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高压一百六,低压九十五,确实是高血压,但也有可能只是特殊情况造成的,比如说心情紧张或者过于激动。
人家家属都说不用量血压了,他也没坚持,将血压计盒子重新放到桌子另一边的角落,又摘下刚挂上的听诊器。
“那您把手放上来吧。”将脉枕往过推了推。
如果连把脉都不让的话,他就准备开口赶人了。
这次年轻女人没再说话,年长的女人也配合的将右手放到了脉枕上。
高血压是西医的病名,它不是一个近代疾病,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这种眩晕病症的记录,诸风吊眩,皆属于肝。
眼前这位年纪大的女人脉象端直而长,指下挺然,如按琴弦,是为弦脉,这种脉象其主病多见于肝胆病。
经过询问,她还经常有头晕、耳鸣、失眠、多梦等症状,再观察了下舌苔后,基本可以判断,她就是肝阳上亢。
本来李言诚是打算先用针灸将血压降下去,然后再给开药,可针灸这个提议又被那个年轻女孩给否决掉了,没办法,他只能是光给开了个药方。
将药方递过去后,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的说道:“您如果想问什么就问。”
他这话一出,老中青三个女人都是一愣,过了两三秒钟年长的女人才回过神来,她有些不解的问道:“大夫,你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问什么就问?”
“呵呵,您过来不就是专门来观察我的吗,与其这样偷偷观察不直观,您还不如直接问,能回答的我都回答。”
通过这半天的仔细观察,李言诚已经想起来为什么这年纪大的女人会给他一种面善的感觉了。
这不就是罗扬的母亲么,年轻女人叫她妈,那肯定就是罗扬的妹妹了。
想到她们是谁后,他也就清楚了她们为什么会过来,所以,干脆把话挑明了说吧,省的这样被偷偷摸摸的看,让人还怪难受的。
“小伙子,你知道我是谁?”年长的女人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相比起刚才平静的面容,她这一笑,显得非常有亲和力。
“嗯,我没猜错的话您应该是罗扬的母亲吧。”
“呵呵”老太太笑了笑,转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小女儿说道:“小敏,都说你二哥跟你爸长的像和我不像,看吧,他们都说错了。”
年轻女人深深的看了眼李言诚,伸手轻抚了两下母亲的肩膀。
“嗯,我二哥跟您长得像。”
李言诚有些诧异的再度扫了眼这个年轻女孩,他还以为这个女孩只是跟陌生人说话清冷,原来不是,她跟她妈妈说话依然是这样,只是语气中多了一丝变化而已。
罗母在跟女儿说完后,又重新转回头看了过来。
“李大夫,你别误会,我过来没其他意思,只是知道你治好了我儿子的病,就是想过来看看你,顺便向你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谢谢你。”
“您不用客气。”李言诚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我是大夫,罗扬是我的病人,仅此而已。”
“李大夫,我能问一下,我儿子是怎么找到你的?”
“嗯……是我在义顺县木林镇支医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候过去考核镇干部。”
“就这样他就找你看病啦?”
等了半天没见他再继续往下说,老太太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李言诚没注意到,年轻女孩的眼中也闪过了一抹惊讶之色。
第65章 遭贼
“对啊,就这样他就找我看病了,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实话告诉您,我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不过想想也正常,罗扬其实当时只是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态度,刚好碰上我这个医生,随便问问罢了。”
“这臭小子,我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什么。”
老太太脸上的惊讶之色依然未褪,她抬手拍了拍肩膀上小女儿的手,喃喃自语道。
“妈,您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该回去啦。”
“好,回……”
老太太手扶着桌子刚想站起来呢,忽然又停了下来,重新看向李言诚。
“李大夫,你还是帮我治一下我的高血压吧,就你说的那个针灸。”
“妈……”
“宋主任……”
老太太话音还未落呢,进来后一直都未作声的中年女人,就跟年轻女孩一起惊叫出声。
听到老太太让他施针,李言诚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要有麻烦了,他这会儿只想那女孩能把她妈妈劝住。
他虽然不清楚罗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但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到,罗家的老爷子肯定背景深厚,这老两口是随便谁都能扎针开药的吗?
刚才那会儿他说扎针,那只是因为他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现在知道了,他哪里还敢乱来。
别回头又折腾的一堆人过来查来查去的。
“妈,您别想一出是一出,您这样做只会给人家李大夫添乱。”
年轻女孩捏了捏自家老太太的肩膀,转头跟中年女人示意了一下,俩人一起把老太太从板凳上扶了起来。
老太太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嘴里一个劲的叨叨着。
“我看病都不行了吗?以前我还自己采过草药吃呢,你爸病了都是我给他随便找点药,怎么现在你们一个个管的这么宽。”
见她女儿这么懂事,李言诚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也跟着起了身。
“大诚,大诚……”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两声叫声,紧跟着门帘就被撩开了。
而就在门帘撩开的同时,原本双手搀扶着老太太一只胳膊的中年女人已经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半转身子看向外边。
当她看到进来的人身着警服时,右手又重新搀上了老太太的胳膊。
看到来人,李言诚微微一呆,当他看到来人大口大口的呼吸,就更为诧异了。
“正辉?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发生什么事儿啦?”
段正辉,煤山街道办段副主任的大儿子,在煤山派出所治安队上班,跟金智海当年接他父亲的班后,又去公安干部学校上学成了干部身份不同,他是以工代干。
这已经很厉害了,最起码有编制,比起很多临时工都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
段正辉气喘吁吁的进来后看到屋里还有其他人,愣了一下,借着扫了眼三个女人的工夫稍微喘口气后就说道:“大诚,你忙完了请个假跟我赶紧回去,你家被偷了。”
“啥?”听到他说自己家遭贼,李言诚吃惊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后边去了。
那三个女人听后,除了那个年轻女孩依然是一脸清冷之色,仿佛她的脸就做不出其他表情了似的,老太太和那个中年女人都有点惊讶。
刚才还叨叨她们管的宽的老太太也不叨叨了,看着李言诚说道:“李大夫,既然你还有事儿那我们就先走了,我听扬扬说他的治疗还没结束,接下来还要劳你费心,谢谢啦。”
“呃……您不用客气,他是我的病人,都是应该的,您慢走,我就不送啦。”
“不用送不用送,忙你的吧。”
老太太摆了摆手,丢开搀扶她胳膊的二人的手,就往屋外走去。
站在门口的段正辉见状急忙让开了身子。
临出去前,那个年轻女孩扭头说了声谢谢,搞的李言诚还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此刻也顾不上考虑这女孩说的谢谢到底是为他哥说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是点了下头,便看向段正辉。
“正辉,我家都丢啥啦?”
一听说家里被偷,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钱家人。
“我叫你回去就是核实一下看你究竟都丢什么了,你家被翻的乱七八糟。”
一听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李言诚有些牙疼的咧了咧嘴,他还有些疑惑,这会儿才十一点,那贼怎么一大早就偷东西,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还有就是金文宁和前院的赵明明哪里去了?
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问这些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你稍等,我去跟我们主任请个假,那个杯子是个干净杯子,你自己倒水喝。”
“行,你快去吧。”
听到李言诚说家里被盗,派出所的民警过来叫他回去核实情况,孙主任二话没说就给批假了,还告诉他今天就不用来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打值班室的电话。
……
“正辉,你怎么过来的?”请完假回到诊室,李言诚一边换上自己的大衣一边问道。
“我刚才蹭了一个顺路车,不是这的话我现在还到不了你这儿呢。”
段正辉放下手中的杯子就站了起来。
“那我骑车子带你回去吧。”
“呃……我还是坐公交吧,你带我骑的更慢,回去都不知道几点了。”
“那也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