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并不是写不了好看的字,魂穿过来后,附赠的那段中医传承里就有,可那是毛笔字,而且全部都是繁体字就不说了,还是秦汉两朝的篆书和隶书,如果不是这段记忆直接被印在他脑袋里,很多字即便结合上下文他都不认识。
他总不能写那玩意吧,姑且不论他能不能用钢笔写出毛笔的风范来,光是这年头写那种字,呵呵……他还不想被人搞死。
接连被宁宁和罗扬当面吐槽字难看,也更加坚定了他要练出一手好字的想法。
打发走了罗扬后也才九点多,医院里一片寂静,整个前院就他这里和大门口传达室亮着灯,说实话,还是比较渗人的。
蹲在诊室门口抽了根烟,他虽然抽烟,但总觉得在诊室里抽就有些过分了,不像有的大夫,都能给病人一边看病一边抽,他实在是接受不来那种。
现在的情况就是那样,没人认为那有什么问题,大家都习以为常。
他也不会去说什么这样不好那样不好的话,自己注意点就行。
大众的认知就到那里了,很多事情,如果没有行政命令来强制干预,要想改变它,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到的。
因为惦记着要去逛鬼市,知道自己睡觉比较沉,他干脆晚上就不睡了,抽完烟回到屋里,直接就坐到桌后,准备将脑袋里传承来的针灸手法以及经验整理出来,顺便还能练练字。
人在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间四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当他从沉浸中清醒过来,扫了眼手腕上的表才发现,已经都凌晨两点钟了。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右手手腕,看着桌上自己这半天整理出来的几张内容,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短短几个小时,字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变化,依然像狗爬的一样,他满意的是自己整理出来的内容。
中医经过几千年的发展,几经战乱,很多医术都断了传承,很多治病的法子、药方,都是后人根据只言片语再结合自己的经验整理出来的。
各流派都有各自的优缺点,谈不上谁好谁坏,也没必要去踩谁捧谁,在他看来,只要能治病,那就都是好医术,无论中医西医。
他并不清楚自己脑袋里传承的那些中医知识是否珍贵,但他知道自己治病的方法跟其他中医有很大的不同。
其他中医大夫基本都是用药治病,用药调理,针灸只是一种辅助手段。
他不同,他治病全靠针灸,用药是辅助调理身体,使体内各个脏器的运转达到一个平衡。
他开出去的那些药方全部都是最普通的调理方子,换成任何一个中医大夫都能开,包括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学生,只要他上学期间认真背那些方剂了,开药时无非就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对药方中每味药的用量有所加减。
悠悠的长出了口气,李言诚将自己刚才写的那些内容全部收进了仓库里。
等将脑袋里的东西全部整理完后,最主要的是等到政治清明之后,如果有可能,他也许会把这些东西出书发表出去,哪怕是自己掏钱也无所谓,也算是为中医的发展做出自己的一点贡献,但现在嘛,让它们先睡觉吧。
收拾好之后,他起身走到门边用脸盆架上盆里的清水洗了把脸,用冷水刺激了一下自己已经有些昏沉的精神,穿好大衣,戴好口罩、棉帽、棉手套。
出发,开启他魂穿过来后的第一次鬼市之旅。
第39章 市场
鬼市并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神秘。
这玩意的兴起都是上千年前了,之所以叫这个名,就是市里有“鬼”,假东西,来路不明的东西,非法的东西居多。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卖这些东西的人不敢白天出来,只能是晚上偷偷摸摸的卖,天刚一擦亮就收拾,无组织无管理,这就有了鬼市。
现在的鬼市虽然也有人卖非法的东西,比如那些票,但绝大多数都是普通老百姓卖些自家用不上的东西,换点对自己有用的或者粮票过日子,多是以物易物。
永定门外这个鬼市,更是就开在白天的菜市场里,派出所的民警有时候也会过来转转,发现有卖非法东西的人会带走,至于买卖自家东西的老百姓压根就没人管。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人要到鬼市上来卖东西换东西,并不是说这里能卖上价,而是为了那点面子,他们不想被熟人看到自己家里已经快穷的揭不开锅了,仅此而已。
李言诚赶到这里的时候,市场里的人已经不少了,摆摊的摆摊,转悠的转悠,人虽然多,却几乎一点声音都没有,想买东西的人打着手电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过。
没人把手电筒抬起来照人,这是规矩,你是卖货的,我是买货的,管对方是谁呢。
在这里,如果碰到有人打着手电筒直接朝脸上照,呵呵,那么恭喜你,大概率是碰到公安同志了。
也有的人会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就算打着手电照也未必能认出来,就像此刻的李言诚。
他倒不是担心碰到熟人,而是害怕自己万一买的东西多,被有心人盯上了。
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更不缺那些想做无本买卖的人。
虽然魂穿过来后身体素质和力量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但因为从来没有专门炼过,空有一身蛮力,对付一个人还行,如果对方是个练家子或者人多势众,那也就只有抓瞎的份了。
所以,安全第一。
刚走到菜市场的大棚子下,忽然就被从旁边窜出来一人拦住了去路,因为注意力一直都在棚子里,对于这个传说中的鬼市正满心向往着呢,哪能想到会跳出来人,给李言诚直接吓一跳,管他是谁呢,抡起手中的手电筒就打了过去。
“DUANG……”
得亏那人戴了个棉帽,就这也被砸的眼冒金花,直接就捂着脑袋蹲了下去,但蹲下去的同时他还没忘记解释,也幸亏他脑袋还清醒着记得要解释,否则第二下就接踵而至了。
“停停停,自己人自己人,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你没看见我。”
这边的动静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一点动静就能传出去好远,棚子底下不明所以的众人转头看过来的同时,所有的手电筒不约而同的全部都熄灭了。
这时旁边又走出来一个人,压低声音对着棚子里说道:“误会误会,没事儿兄弟们,该干嘛干嘛,一点误会而已。”
他要是不解释这一句,估计棚子里要不了一分钟就没人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距离这边近的人听到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重新打开了手电筒,距离这边远的人虽然没听到说什么,但看到有人打开手电筒了,就知道没事儿,市场里也再度平静下来。
李言诚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两道黑影,一站一蹲。
“你们拦我干嘛?这里不让进啦?”
“不是不是,兄弟你别误会,是我这个哥们有些鲁莽了,我们拦你只是想问问你看你需要什么东西,我们哥俩手中有些东西想出。”
后出来站着的那个人听到李言诚的话,也不管能不能看到,急忙边摆手边说到。
说完他就打开手中的手电筒,照在自己身上背着的黄挎包上,另一只手将挎包拉开,伸到李言诚面前让他看里面的东西,以示自己没说瞎话。
这时被砸了一下脑袋的那哥们也缓过劲站了起来。
“实在是抱歉兄弟,我真没想到你刚才过来没看见我,我还打手电筒着呢。”
“哦,我刚才光顾着看里边了,压根就没往两边注意,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怎么样兄弟,头还疼不?”
李言诚语气重充满歉意的说到。
“好多了,幸亏戴这个棉帽,要不然我估计刚才那一下就给我脑袋开瓢了,哥们你劲不小啊。”
“呵呵……对不起对不起。”李言诚憨憨的笑笑。
“没关系没关系。”
来这里的人,只要不是那种有鬼心思的,都是奔着赚钱来的,没人愿意在这里动手,话说开了也就过去了。
见没事儿了,李言诚这才探头瞄了眼那个人的包里,这一瞄,让他的小心脏噗通噗通的快跳了好几下。
眼前这俩人肯定也不是啥好东西,这包里装着的一看就不是正路来的。
里边有块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表,还是女士的,还有一个应该是黄金的戒指,两支钢笔,还有一个他认不出来好坏的玉手镯,反正没一样他想要的,而且即便有,他也不会从这俩人手中买。
“呃……不好意思哥们,我就是想过来换点粮食。”
说着,李言诚就转身示意了一下自己左手抓着扛在肩上的布袋,那是他刚才离这里还有段距离,就提前从仓库里取出来的棒子面,有三四十斤。
粮、油、白砂糖跟粮票一样都是硬通货,在鬼市里属于绝对好出手的东西。
看着他肩上的布袋,那二人失望极了,好不容易弄来了些东西,下雪前他们就开始卖了,下雪休息了一个星期,今天开市过来也问半天了,一个买家都找不到。
这东西有点烧手,这弟兄二人都有些后悔弄这些了。
见他们俩没再说话,李言诚抬腿绕开他们就走进了棚子里,开始了自己的换粮大业。
里边想用大米、面粉换粗粮的摊位有好几个,每到月底就是这样。
现在的粮食严格按照户口走,没有户口就买不到定量粮,只能到鬼市来掏高价买。
像大米、面粉在粮油门市部买都是一毛多一斤,在这里要掏钱买的话是五毛,还未必能买到,因为没几个人提着粮食来这里是为了卖钱。
第40章 老同学
换粮非常快,一斤换两斤,这就是约定俗成。
以前到了快过年的时候面粉价格还能涨点,一斤面粉能换两斤半到三斤的粗粮,从去年开始不行了。
以前之所以涨价,是过年的时候再穷的人家也会咬着牙跺着脚包上一顿饺子吃,哪怕是素饺子,这不就得用面粉么,需求量加大,价格自然就会上涨。
可从去年开始不过年了,过年时的一些传统被取消了,讲究的是新社会,新气象。
既然不包饺子,价格自然就涨不上去了。
手中的一个布袋变成俩布袋,分别装着七八斤大米和十几斤面粉,李言诚又将目光落在了其他摊位上。
嗯?油?我擦,这是日子不过了,怎么连油都拿出来卖?
看到那个人面前放的平时家里打油用的油壶,李言诚的目光就是一凝,满脸诧异的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油?”
“花生油,两斤,连壶一起五块。”
卖东西的人包裹的也很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听到李言诚的询问,很干脆的说到。
难怪了,原来卖的是只有过年前才会少量上市的花生油。
花生油本来就贵,粮油门市部卖都是八、九毛一斤,还得要那种特别补助的油票,这个价格差不多能买普通棉籽油两斤。
这个人现在两斤加油壶卖五块还算合适。
“给”
李言诚更干脆,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了过去。
他这么麻利的让卖东西的人还愣了一下,过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接钱。
等他把钱接过去,李言诚直接弯腰提起油壶转身就走,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卖东西的人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上的钱,双眼中明显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抬脚便追了上去。
提着油壶离开后,李言诚正寻思着是不是应该找个背人的地方将油壶收进仓库里的,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转头一看,拍他的人赫然是刚才卖油那个包裹严实的男人。
看到这人又找过来,他微微一愣,低声疑惑的问道:“什么事儿?”
“大诚?”
“嗯?”
“呵呵,我没认错人,还真是你,是我,肖远。”
卖油那人看到李言诚的反应,便知道自己没认错人,轻笑着抬手将围在脸上的围巾向下拉了拉。
虽然乌漆嘛黑的,但市场里毕竟有不少手电筒都开着,借着点灯光,只要离得近仔细看,还是能看清楚模样的。
看到围巾下的那张脸,李言诚呆了一下,脑袋里已经开足马力查找记忆了。
找到了,初中同学,以前关系还挺不错的,可不是听说他去外地了么?
“肖远,怎么是你啊?我记得你不是被抽调去搞三线建设了么?”
肖远初中毕业后直接接了他爷爷的班,进到京市重机厂上班。
前年李言诚转业回来听其他同学说,京市重机厂在西部某省援建了一个厂,是国家三线建设重点工程,肖远也被厂里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