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娶人家罗敏,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罗老爷子将来是会回来的,到那时候他作为罗家的女婿,有一部分人再想动他,是要好好考虑的。
他没想过吃软饭,凭借他熟识的历史,等改开后,哪怕是辞职了去随便做什么生意,也能成为第一批先富起来的。
……
钟局和李言诚的谈话是在食堂一边吃饭一边进行的。
而就在他们吃饭的时候,远在门沟区的矿务局家属区内的一户人家。
这家的男主人从下班回来后,就一直坐在饭桌前发呆,妻子和孩子叫了好几次让他吃饭,他都没回过神来。
叫烦了,他还是一言不发,但直接揭身而起进了里屋。
“咚”
里屋门被重重关上之后,只留下母女二人在外间面面相觑。
“妈,我爸怎么了?他好像从昨天开始就有些心绪不宁的。”
“我也不知道啊。”妈妈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忽然,她目光一凝,好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想到昨天半夜,那会儿睡得迷迷瞪瞪翻身的时候,隐约间似乎是看到丈夫摸黑坐在床上靠着床头抽烟呢,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就没管继续睡了。
可想想丈夫刚才烦躁的模样,昨晚上她很可能没看错,这是碰到什么事情啦?老大老二在矿区闯祸了?
不能啊,下午她见到几个从矿上倒班回来休息的工人,他们说建设和建强干的都不错,那些人也没理由骗自己啊。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中的馒头和筷子。
“娜娜你先吃,我进去看看你爸爸。”
“妈,我爸应该是碰到什么难事儿了,您安慰着他点,别跟他吵架。”
“死丫头”
妈妈没好气的抬手戳了女儿的额头一下:“我就跟你爸吵过那一次架,还是因为你二哥,这都过去快十年了,你准备给我念叨一辈子是吧。”
“嘿嘿,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
“得了吧,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这个当妈的对你再好也没用,你这丫头心里就只有你爹。”
“那不能”女孩连忙摇摇头否认妈妈的话:“在我心里,您跟我爸一样。”
“哼……”妈妈明显不吃女孩这一套,翻了她一眼后,起身就走进了里屋。
留下女孩一个人在外间,她也没胃口吃饭了,坐在那里,左手拿着馒头,右手在馒头上揪一点塞进嘴里,再揪一点塞进嘴里,耳朵竖的高高的。
女人推开里屋门,就看到丈夫倚靠床头坐在床上,脑袋枕在墙上,双眼禁闭,右手还拿着一根烟,听到门响,只是睁开眼看了下,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进来关好里屋门,女人拿着凳子坐在床边,她也不管丈夫究竟是什么反应,自顾自的低声说着。
“你刚才进来后,娜娜跟我说你从昨天开始情绪就不太对,其实她说的不准确,去年你有几天就有点反常,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还是十天,又慢慢的恢复了。
我当时看出来了,但没问你,我琢磨着咱俩二十年夫妻了,你如果有什么事儿,应该会主动告诉我,你没说,就表示这个事情不严重。
这次你变反常其实是从前天晚上就开始的。”
说到这里,这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女人脸还微微红了一下:“前天晚上你折腾我,我就感觉到你情绪有些不对,昨晚上半夜你不睡觉还起来抽烟,今天更是干脆连饭都不吃了,脾气也上来了。
葛金田,你必须要跟我讲讲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先开始女人讲话的语气听着还蛮正常,等到了最后这句时,她的语气已经变成了不容商量,脸色也变的极为严肃。
靠坐在床上的男人葛金田,在妻子的话音落下后便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坐在板凳上的妻子,先是悠悠的叹了口气,然后抬手吸了口手中的烟,再将手中的烟捻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一挺身坐了起来。
坐起来后他还是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妻子几秒钟,就在女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耐烦,张嘴刚想说什么的时候,葛金田动了。
他的动作也让女人闭住了嘴。
只见葛金田坐在那里身子没动,只是右手探到了床下,一阵摸索过后,从床下传来了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紧跟着他的右手就从床下出来了。
出来的同时,手中还多了两样黄灿灿的东西。
看着自己丈夫手中忽然多出来的两样东西,女人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迷茫,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床下不应该出现这个东西,这是……
很快,她看着丈夫手的眼睛就越瞪越大,她的嘴巴也越长越大,就在她忍不住要叫出声的时候,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同时,她也抬起头注视着自己丈夫,目光一闪一闪的。
葛金田读懂了妻子目光中的意思,他面色平静的点点头:“你没猜错,这两根就是黄金,十两重,不过是以前民国时期十六两秤称出来的重量。”
女人捂着嘴的手依然没放下,丈夫的话让她的目光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可从来没想到自己能看到这么多的黄金。
她也在等,等丈夫给自己一个解释,他们家不应该有这玩意的。
“唉……”
葛金田又叹了口气,他随手将那两根大黄鱼丢到床上,重新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给自己点了一颗,升起的烟雾好像有些迷到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眼,抬起手揉了下眼睛,放下手后才开口说到。
“文芹,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指的是当年咱俩刚认识时我就骗了你。
我其实是那边专门留下来的人,留下来的目的就是搞破坏。”
男人嘴里冒出来的话,让女人的脸色已经从刚才的难以置信,变成了震惊以及恐惧。
她依然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她不敢撒手,害怕一撒手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惊叫出声。
男人似乎是不敢看自己妻子,他坐在床边低垂着脑袋继续说了下去。
“当年留下来后,我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身份隐藏,也为了能合理的接触到爆炸物,经过几番寻找后,找到了你父亲,京西煤矿的爆破组组长,因为当时爆破组的那些人,只有你们家有你刚好到了适婚年龄。”
说到这里,男人的眼神中满是回忆:“在我刻意的安排下,一切都按照我安排好的那样走了下去,我和你结婚,跟咱爸学爆破。
呵呵,咱爸那会儿还夸我聪明,一教就会,他不知道的是,我其实早就学过。”
男人停下来猛抽了几口烟,然后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妻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潜伏下来后就再也没人联系过我,咱们的生活就这样平淡而温馨的过着,老大出生,老二出生,最后又是娜娜。
这种生活让我忘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直到去年……
直到去年那个人非常突然的出现在我面前,拿着当年的信物,命令我在建国二十一年一月份帮他们完成一个任务。
说真的文芹,那个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感到特别害怕。”
“那你拒绝他不就好了。”
女人终于开口了,她拿开捂着嘴的手放到了自己丈夫的手上,紧紧的攥着。
“我也想拒绝,可他手中有我是作为潜伏人员留下来的证据,如果我不答应,他就会将那些证据寄给公安,这样的话,我……我就……我就真的完了。”
男人的身体已经忍不住的开始颤抖起来,见状,女人拉着凳子往前坐了些,揽过男人的身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右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后背。
“那后来呢?这两根黄金是他给你的报酬吗?他让你做什么?他不是让你到明年一月份才做的吗,你为什么这两天的情绪又这么反常?”
感受着妻子温暖柔软的怀抱,男人颤抖的身体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他将下巴担在妻子圆润的肩头,低声说道:“跟我交代完任务后,那个人又给我留了个紧急联系的地址,让我每星期过去看一次有没有留言就离开了。
当时虽然害怕,但因为距离执行任务的时间还早,我自欺欺人的认为这件事儿说不定还有别的转机,过了几天就将这件事情抛到脑后了。
一号局里不是派我去淀海区办事么,当时办事的地方刚好距离那个人给我留的紧急联系地址不远,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过去看了下。
没想到那里还真有一个留言,以及这两根黄金。”
“留言是什么内容?”
“留言条和黄金不是去年找我那个人留的,而是当年跟我一样潜伏下来的人留的。
他写的内容是说他暴露了,他接的任务已经没办法完成了,让我小心,然后又告诉我说我的任务可以提前发动了。
同时,他还请我帮忙处里掉一个人,而这两根黄金就是他给我留下来的酬劳。”
“金田,他们派给你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妻子轻轻推开怀中的丈夫,让他看着自己。
“让我……让我去位于淀海区的科研所下属的科学仪器厂搞破坏,说是破坏,其实就是让我把那个厂炸了。”
“炸……炸了?”女人的脸色瞬间变的惨白。
对寻常老百姓来说,又是炸又是杀人的,谁能不害怕。
“金田,你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办?去执行这个任务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葛金田十分痛苦的摇摇头。
“我不想去完成这个任务,但我知道,如果到时间了我这边没动静的话,他们肯定会把我是那边人的证据寄给公安。”
“金田,你会离开我和孩子们吗?”女人伸手捧起丈夫的脑袋,让他看着自己,柔声问道。
“当然不,我舍不得离开你们,我希望咱们家能就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
“你留下来以后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当然没有,这些年他们始终都没有跟我联系过,我甚至都忘了自己那个身份。”
“既然这样,咱们走,我陪你一起,我们去派出所。”
“你说什么?”男人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之色的看着自己妻子。
“我说……”女人一字一顿的说道:“我陪你去派出所,我们去自首,虽然你是当年按照他们命令留下来的,但这些年你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你早就已经是华夏的普通一员了。
作为一名普通老百姓,既然发现了犯罪分子,就必须要跟公安讲清楚,我们不能让犯罪分子这么猖狂,我们也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幸福生活。
金田,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妻子,还当建设、建强、娜娜是你的孩子,你就听我的。
就算因为你的那段历史公安要让你坐牢,我会等你,孩子们也会等你,你永远都是我丈夫,是孩子们的父亲。
就算你坐牢了,你在我们心中也不是罪犯,你是英雄,因为你揭发了那些犯罪分子的罪行,你阻止了他们的恶行。”
“哐当”
女人的话音刚落下,房门就被从外边推开了,他们的女儿娜娜泪流满面的跑进来抱住了她爸爸。
“爸,你听妈妈的话,我们去派出所好不好,我也去,我陪你一起去。”
妻子的话,女儿的眼泪,如同一把把重锤,重重的砸在葛金田的心脏上,让他有种窒息感,他伸手将妻子和女儿都搂进怀里,分别在她们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十分坚定的点了下头。
“听你们的,去派出所,现在就去。”
……
钟局和李言诚的谈话在吃完饭后就结束了,和老许一起送走了领导。
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下班时,后院负责审讯余新梅的行动一队队长曾洪林跑过来了,说是余新梅提出要见他,不同意就不停的伤害自己的身体。
咋办?
除了过去看看这娘们又要闹什么妖之外,还能咋办,总不能真就眼睁睁的看着她自己伤害自己吧。
一处后院审讯室的隔音做的算是够好了,就这,距离余新梅所呆的那间审讯室还有十几米距离时,就已经能清晰的听见她大吵大闹的声音了。
可想而知此时身处这间审讯室内的其他人,正在遭受何等的魔音摧残。
就连后院的值班哨兵都专门走过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确定没什么事情后,才又回到自己的哨位。
审讯室是内外间,当打开外间门后,她那尖锐的吵闹声直接就扑面而来。
李言诚在心里不住的感慨这女人的精力还真是十足。
她昨晚可是一晚上都没睡,刚才过来的路上听曾洪林说,今天一天光是喝了点水,饭也一口都没吃,现在还能有这么大精力,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