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咱们快刀斩乱麻,潘有志在遗书中不是说了么,这个任务是去年八月他们移交出去的。
而项目组里有资格掌握全部项目资料的研究人员并不多,咱们挨个调查一遍,看看这段时间以来有没有人忽然开始接触他们。”
“好,既然有思路了那就尽快展开调查。”钟局直接就点头确认了苏孝同说的这个办法。
“不过贵善,孝同,你们调查之前最好跟那个项目的组长和仪器厂领导,以及他们的上级主管部门通个气,别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研究人员各个都是宝贝疙瘩,万一引起什么误会,咱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我明白了钟局。”
“是”
“嗯”钟局点了点头,将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孙河身上。
“孙河同志,你还有什么意见?”
“呃……”见领导问到自己,孙河犹豫了一下,很快他还是咬着牙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诸位领导,我有一点疑问。”
“你说,我们听听是什么疑问。”
“我就是觉得潘有志肚子里的这封遗书,写的实在是太全面了太详细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故意这样做的?”
“故意?”
此言一出,在场的除了李言诚外,其他三人都是一怔。
“孙河同志,你的意思是潘有志是故意栽赃陷害,实际那只幕后黑手不是李学毅,而是另有其人,李学毅也只是替死鬼?”
“对”
既然已经说出自己的疑问了,孙河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继续说道:“诸位领导,我不是想给李学毅脱罪,只是……目前的事实情况是除了这封遗书外,我们确实没有其他什么证据来证明他跟这个案子有直接关联。
至于发现的那个藏有大量黄金的隐秘据点,我们在里面也没找到任何能直接跟李学毅划等号的痕迹。
说他驾车逃窜,那更是无稽之谈,他不会不知道如果开着车,暴露的可能性会非常大。
我觉得,我们仅凭一封没有办法确定真伪的遗书,就说那只幕后黑手是李学毅,对他有些不公。”
孙河的这番话算不上醍醐灌顶,但也让那三位领导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没吭声的李言诚想了想后还是开口了。
“孙科长,你说的这些非常有道理。”
他一开口,将那三位领导的注意力又吸引了过来。
“但有一个事实是潘有志已经死了,一个将死之人会不会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去陷害另外一个人,用的还是吞咽玻璃瓶这么难受的办法,这点值得打一个问号。”
“李大夫,如果是别人逼迫潘有志这么做的呢?”
“那更没可能了,他都要死了,你觉得还会有什么事情能威胁到他吗?”
“呃……那会不会是别人硬塞进去的呢?”
“我刚才在解剖室里特意看了一下潘有志的嘴里,没有找到任何伤口,如果是别人给他硬塞的,那应该就是用类似于填鸭似的办法……”
说到这里,李言诚抬手在自己脸上做了个示范:“如果是用这种方法给他硬塞进去的,潘有志的口腔内部肯定会有破损,但现在没有,也就是说,那个玻璃瓶肯定是他自己自愿吞进去的。”
其实孙河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在没有实锤证据的情况下,确实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认定幕后黑手就是李学毅,是在这封遗书出现之前就认定的,除了因为他被咱们画出来的那个圈框住之外,还有一点。
根据他们那个物资组联络员交代的,他和那只幕后黑手每天都会有一次联系,俩人不见面,就是在一个地方他做个标记,表明自己安全。
这处地点就在市局斜对面的一家饭店门口,李学毅临走之前,就曾出现在那家饭店门口。”
第181章 “贼船”
“呃……苏处,这个我知道,可咱们得人不是按照那个联络员交代的,在那里画圈表示安全了吗?”
“没错,确实是画圈了,可后来发生了李学毅出逃事件后,一队的刘铁成同志越想越不对劲,就又提审了一次那个联络员,这下才彻底搞清楚。
那个联络员是不多见的那种连写字都用左手的左撇子,他画出来的圈,跟咱们正常人用右手画出来的圈的区别非常明显。”
“也就是说那个联络员把咱们骗了,他借咱们的手传递了一次消息。”
“不好说!”苏孝同摇摇头继续说道:“他说他压根就没注意过左右手的问题,我估计李学毅找他当联络员,就是看上他只会左手写字了。”
就算没有遗书,所有的疑点也都正好集中在李学毅身上,这如果是谁给他硬做局,那除了身边特别亲近的人之外,其他人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可问题是,他身边就没如此亲近的人。
就像刚开始跟他一起被圈进来的洪定国,虽然他身上的疑点也有很多,可只这最后一点就碰不上,他几乎不去城东区,也就是说他根本就看不到那个圈。
报平安的圈看不到还有什么意义。
通过别人看吗?这样弄来弄去的,暴露的可能性反而还增大了。
洪定国!
李言诚此时脑海中也正在回忆这个人。
他跟洪定国只打过一次交道,就是在公安医院救陈光耀那次,此人专门从病房出来跟他道谢。
跟李学毅也没打过几次交道,仅有的几次交流也是记忆犹新。
说实话他有点想不通。
他希望那只幕后黑手就是李学毅,这样他们这个案子就可以完结了。
可内心里又不希望是。
但如果真的不是他,那麻烦可就大了,这说明所有人都被那只幕后黑手骗了,包括李学毅本人。
有一个比自己还要熟悉自己的敌人隐藏在黑暗中,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李言诚抬头看向天空,小雨依然在滴落着,天空中看上去雾蒙蒙的,就如同他们这个案子一般,迷雾重重。
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在他抬头望天的时候,旁边其他几人此时也是不约而同的看了眼天空,每个人的眉头都紧锁着,大家的心情也是阴沉沉的。
……
与此同时,家住阳朝区小红门附近的张九福小九家迎来了一位客人。
“咚咚咚……”
“小九”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正在吃饭的小九微微一怔,连忙将手中剩下的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嗡声嗡气的应了一声,起身过去将门打开。
门外之人是跟他住一个院子里的邻居,赫然是那位在阳朝区区府办工作的宋永安。
“宋叔,您快请进,屋里有点乱,您别嫌弃啊。”
小九住的这一片就是大杂院,不像李言诚住的那一片,房子特别整齐,他们这里是乱七八糟的,说是几家一个院子,现在已经完全看不见院子了。
陌生人想在这里找人,绝对能在这里边转晕。
他单身一人住在这里,平时也懒得收拾屋子,屋里那叫一个乱,将宋永安请进来后,急忙将椅子上堆的脏衣服丢到一旁,请人坐下,一脸的不好意思。
主要是他这里平时也没人来,完全没想到今天这个时间能来客人。
“宋叔您坐,我给您倒点水。”
“别忙了小九,我说几句话就走,呦,你这是正吃饭呢,我来的还真不巧,打扰你吃饭了。”
坐下后,宋永安扫视了一圈这间不大的屋子。
二人虽然住在一个院子里,但他以前还真没进来过。
主要还是俩人的作息时间有差异。
他睡觉的时候正是小九忙的时候,他早上起来去上班了,小九还在屋里呼呼大睡呢,两个人经常几天都见不了面。
“没事儿,我都已经吃完了。”
见他说不用倒水,小九也没坚持,因为他也想起来自己屋里好像根本就没热水,便拉着板凳坐到宋永安对面,掏出烟给他发了一根。
“宋叔,您有事儿就说。”
“是这样啊小九。”就着小九手中划着的火柴把烟点上后,宋永安说到。
“我听说你在市场上跟的那个你叫哥哥的人挺有本事,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弄到,能不能帮我弄上三瓶茅台,三条带过滤嘴的华子,价钱好商量。”
宋永安嘴里说出来的东西,让小九的眼皮忍不住的跳了一下。
这两样东西的官方价格其实不贵,像茅台,百货公司八块钱一瓶,带过滤嘴的华子也不过七八块钱一条。
他要的这些不算票的话五十块钱就能买到。
可问题就在于,这玩意一般人有钱有票也买不到,因为这两样基本不会出现在货架上。
小九跟着一个大哥在市场上倒腾东西,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这一片人人都知道。
附近谁想买啥的话,都是过来找他帮忙,小九也不坑这些人,给的是最合适的价格。
可平时这些街坊邻居了不得,就是让他给搞个什么大件的票,或者换点粮票,像宋永安这么大手笔的还是头一回。
小九借着抽烟的工夫想了想,试探的问道:“宋叔,您报个您认为合适的价格,我好跟我哥说。”
“我对你们这个不懂,小九还是你给叔报个价,我听听我能不能承受的住。”
“那这样吧叔,明天我给您回话,今晚我问一下我哥,您要的这两样我还真没过过手,具体的价格我也不太清楚。”
“明天?”宋永安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时间有点不满。
看到他的反应,小九好奇的问道:“宋叔,您是着急要吗?”
“对,最好今晚就能给我。”
“这么着急啊,宋叔,我不瞒您,您要的这么急,我哥如果能弄到的话,那肯定要加钱的。”
“加钱都没问题,只要有东西就行。”
见宋永安说的这么大气,小九沉吟了一下说道:“那我现在过去帮您问问,看今晚有没有可能弄到,如果不行,我也尽快给您回个话,绝对不耽误您事儿。”
“行,麻烦你了啊小九。”
“您客气了宋叔。”
一边说着,小九就站了起来,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他也不知道朱永扬手中有没有货,万一还要跑百货公司或者供销社的仓库呢,等人家下班了事情就难办了。
宋永安也站了起来,从口袋掏出一包没拆封的大前门丢给了小九,算作跑路费了。
小九也没客气,笑嘻嘻的道声谢就揣进了兜里,跟着走出自己屋,拉上门,然后推着靠在屋檐下的二八大杠,道别后便扬长而去。
宋永安站在屋檐下没动,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他的房子也在这个院子里,跟小九的房子就隔了三家,如果不是院子里这些住户都私搭乱建,搞的院子里乌烟瘴气,他们两家的距离,其实就相当于是李言诚那个主屋到前院老赵家的距离。
就这么短点距离,现在他站在小九家门口,都已经被那些后搭的房子挡的看不到自己家了。
他今天过来找小九买烟买酒也是给别人送礼用的,他自己才不会用这些,虽然他有钱,但如果消费跟收入严重不符,要是被有心人盯上了,那可是要命的。
他是当年撤退时留下来的,和那些是被威逼利诱被迫留下来的人不同,他是自己主动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