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们稍等,热好以后会有列车员送过来。”
“那感情好!谢谢。”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这一幕。
李有福看得也是一愣,这个年代绿皮火车上的服务也太好了吧?
下一瞬。
列车员的目光就落在了他和旁边那位中年干部的脸上。
“你好同志,需要吃点什么?”
“我们有各种盖浇饭,面条,面片,馒头……”
李有福询问,“列车员同志,可以去餐车上吃饭吗?”
“当然可以,从这里向后走三节车厢就是餐车。”
列车员用手指着李有福身后的方向。
闻言。
李有福起身道了声谢,随即又问,“列车员同志,用餐的话还需要粮票吗?”
“以前是要用到的,现在我们有新的规定,在列车上用餐一律不用粮票。”
列车员一直是那种温文尔雅的语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般的感觉。
难怪,刚才看见其他人买饭的时候并没有拿出粮票,李有福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不过一想也很容易理解,粮票是从粮食本兑换的一种票据,用来应对国营饭店,以及解决出差时候用餐问题。
而农民手里并没有粮食本,但他们也有出远门的需求,火车上用餐取消掉粮票,就解决了这样的矛盾。
“谢谢列车员同志。”
“不客气。”
李有福再次道了句谢,他发现和他打了一样主意去餐车吃饭的还有那位中年干部。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朝餐车的方向前进。
……
与此同时。
托儿所门口。
“妈妈。”
“妈妈!”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快步跑到李来娣身边。
仔细看,两人的容貌几乎一样,但一个齐耳短发,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
性格也是大的沉稳的跟个小大人似的,小的则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正如两人的名字,聂胜男,聂如雪。
接到女儿,李来娣露出慈母般的微笑,轻轻在两个小丫头的头顶上摸了摸,“今天乖不乖,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
“乖,今天我还学会了一首唐诗。”
“真的吗?那如雪给妈妈背一遍好不好?”
“好!”
聂如雪摇晃着小脑袋,“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米米皆辛苦。”
“是粒粒皆辛苦,你个笨蛋。”
聂胜男一脸鄙视,小小的脸上表情异常冰冷。
“哦,是粒粒皆辛苦,妈妈我刚才背错了。”
聂如雪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李来娣对这个大女儿也毫无办法,要是换在平时,她会说聂胜男要让着妹妹一点,但今天她实在没什么心情。
“走吧,跟妈妈回家。”
李来娣牵着两个女儿的手就朝大院走,一路上碰见熟悉的兵,也会点头示意。
“嫂子好。”
“嫂子好!”
忽然,聂胜男指着前方的人影,“妈妈,是爸爸,爸爸回来了。”
随后,两个丫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朝前面那个高大的男人怀里扑去。
“爸爸,你这么早就下班了。”
“爸爸,今天我学会了一首新的唐诗。”
“胜男,如雪,真乖,咱们等着妈妈一块回家,好不好。”
“好……”
看着自己的丈夫,李来娣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短短的距离,像是有一千米那么长。
可就算是一千米的距离,也有走到的时候。
实际上,走到聂海龙面前也只用了十几秒。
“今天这么早?”
聂海龙点了点头,“过几天要出任务,不敢一下子训练的太狠,万一到时候受伤了就麻烦了。”
“嗯。”
李来娣知道丈夫有一贯自己的做事方法,她只要做好家庭主妇这个角色就好,多的她也不会问。
“接到你弟弟的电话了?”
回去的路上,聂海龙问了出来。
“嗯。”
李来娣点了点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她知道聂海龙不太喜欢这个弟弟,觉得李有福被一家人宠的太厉害,失去了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有话你就说,咱们才是两口子,是不是那小子惹啥事了?”
“没有。”
李来娣摇了摇头,她深吸了口气,“海龙,老六说他要来咱们家,过来看看我和你这个姐夫。”
“啥?”
聂海龙瞪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他来看我们?”
“嗯,他在电话里是这么说的,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六就已经挂了电话,我也不知道他的电话,这会可能都已经上车了。”
李来娣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嫁给聂海龙之前,李有福是她一手带大,嫁了人之后,才是李佑娣照顾着李有福。
可以说,自家弟弟是个啥性格,她这个当姐姐的知道的很清楚。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么远的距离,蒋翠花这个当娘的也真是放心,万一路上出个啥事可咋办。
聂海龙想的却是其他,“他要来就来吧,我这个当姐夫的就算再不乐意见他,人都上车了,我能咋办?”
“不过你也要给那小子说清楚,现在到处粮食紧缺,许多地方一天只能喝上一顿薄粥,来了之后,可不能嫌弃咱家的伙食。”
“不然就让他哪里来就给我回哪里去。”
李来娣喜出望外,“海龙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聂海龙苦笑一声,“只是可怜了胜男和如雪。”
李来娣知道丈夫的意思,所有人的口粮都有定量,多一个人就要多费一份口粮,地方如此,部队亦是如此,没有例外。
“老六那份从我里面出。”
“那你吃什么。”
聂海龙双眼一瞪,“我的意思,口粮从我俩头上出,再苦咱们不能苦了孩子。”
“谢谢。”
李来娣忽然带着哭腔,“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弟弟。”
这还是几年前,李来娣无意中偷听到蒋翠花和她爹之间的谈话,才晓得老四李卫国并不是蒋翠花亲生,而是和人掉了包了。
……
第80章 拍花子
其实一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的。
特别是在农村,一个女人生不出男孩,是会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
李来娣背负这个秘密好多年,就如同一道枷锁。
她一直愧疚只给聂海龙生了两个女儿,给大女儿取名聂胜男,希望她以后巾帼不让须眉,给小女儿取名聂如雪,让她能健康成长。
聂海龙很矛盾,但心里又何尝不愿,希望能有个儿子被他从小培训成为一名军人。
“我不会乱说的。”
聂海龙左手牵着女儿,右手牵着李来娣。
“哟,聂副营长,跟嫂子这么甜蜜,让我们这些单身汉可咋办。”
“去去去,连嫂子都敢调笑,看我还给不给你介绍对象了。”
李来娣脸上多了一抹羞红,又被她用双眼狠狠瞪了回去。
部队上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别人调笑你的时候,你得放开脸面回击回去,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别别别,嫂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哈哈哈……李大宝,你这个怂蛋,别嫂子一吓就缩回去了,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聂海龙挥手赶人,“去去去,都上一边去,我看你们这群小子是不是训练没够,要不要让我再给你们来个十公里武装越野。”
“报告不是。”
“聂副营长再见,嫂子再见。”
唰!
一溜烟的工夫,一个个像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溜得一个比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