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阳意会的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后世有部叫《幸福像花儿一样》的电视剧,讲的大概就是此类故事,杜峰父亲看来是看不惯部队内一些同志的作风。
“我爸说前线战士正在浴血奋战,我只知道谈情说爱,一气之下就要把我送到前面去。”
“你爸真舍得啊!”
嘴炮爱国谁都会,可真到上阵流血的时候又有几人能奋勇上前呢?
这就是前辈们值得钦佩和敬仰的地方。
杜峰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刀山火海里过来的。从小我就没见他掉过眼泪,我有时候都怀疑他心是不是铁做的。”
他又说道:“不过我们只是去慰问,没你想象的危险,真正危险的是战士们。”
杜峰安慰着林朝阳,语气却逐渐低落,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林朝阳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拍了拍杜峰的肩膀,语气真诚的说道:“等你回来了,请你喝酒!”
杜峰沉重的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一条烟来。
“干啥?”
“谢谢伱这个月老。”
杜峰朝林朝阳眨了眨眼,“我说我写检查,没说我们俩不处了啊。”
林朝阳笑了出来,年轻人的爱情像突如其来的火焰,熊熊燃烧,你越是阻挠,越像火上浇油。有时候你放任他燃烧,烧着烧着可能激情一没,俩人自己就断了。
两人聊完了天,杜峰出了房间,又将这件事告知了陶父陶母。
两人虽然替杜峰担忧,倒还算镇定,陶玉墨这个小丫头片子反倒是哭了。
别看她平时跟杜峰吵吵闹闹,可说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没事,我就是去演出而已,哪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跟大家告别后,杜峰谢绝了陶母一起吃饭的邀请,跨上自行车,朝大家摆了摆手,故作潇洒的离去。
这一天,陶家一家人都心情都有些沉重。
翌日上午,林朝阳准备跑去大教室蹭课,路过图书馆东侧时又看到了朱光遣在跑路,看样子老头儿还真是风雨无阻,今天朱光遣身边竟然还多了个金发卷毛小哥。
卷毛小哥身高一米八多,跟在身高还不到一米六的老朱头儿身旁,有种莫名的喜感。
燕大一直都有外国留学生,平时在校园里时不时就会看到,不过林朝阳平时在图书馆很少能看到这群人的身影。
上课的时候,林朝阳听中文系的学生在讨论要不要去工人体育馆看美国波士顿交响乐团的演出。
这两年中美外交处于蜜月阶段,前段时间老人家刚刚访美,两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领域都将迎来全面交流,波士顿交响乐团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访华演出。
乐团先是在3月15日抵达了沪上,在沪上交流、演出了两场之后,又飞到了燕京,前几天报纸上就已经在报道这则新闻。
这些年国内的文化活动交流并不多,作为世界十大交响乐团之一,波士顿交响乐团访华演出通过媒体的渲染在民众当中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你能搞到票吗?”林朝阳问梁佐,刚才就他讨论的欢。
“得抢才行,不好说。”
看个交响乐团演出还得抢票,这也就是前些年老百姓精神生活过于贫瘠的后遗症。
林朝阳是想请陶玉书去听听音乐会的,他们夫妻俩平时很少有出门约会的机会,既然票不好抢那就算了。
蹭完课,林朝阳顾不得吃饭,先回图书馆。
刚一走到前台,就见胡文琼正跟一个老外鸡同鸭讲,老外正是林朝阳早上看到的那个金发卷毛小伙子。
燕大图书馆有不少高学历人才,其中不乏会讲英语的,胡文琼的英语也不错,但却是哑巴英语。
小伙子的汉语也不熟练,发音不太标准。
两人各说各的,胡文琼急的额头直冒汗也听不明白,正打算去找人。
林朝阳听了好一会儿,艰难的辨别出,说道:“胡姐,他好像是要找《金瓶梅》。”
“庆彭妹,怼怼怼!”
老外的散装中文儿这会伶俐了不少,说着还要上来跟林朝阳击个掌,这做派一看就是老美来的。
林朝阳的英语也就是四级水平,不过好在后世实用的机会较多,还算说的过去。
磕磕绊绊的跟老外交流了几句,才知道他确实是美国来的留学生,英文名叫Matthew Mouw,他还给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毛天赐。
“你可以叫我阿毛。”
阿毛?
林朝阳跟他握了握手,这个名字挺好,配合上毛天赐的发型,很形象。
(本章完)
第60章 培养一位国际主义战士
阿毛是个开朗的美国小伙子,原本是在美国上大学,有一天他无意间在学校图书馆发现了一本《红星照耀中国》。
这本书又名《西行漫记》,是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所创作的纪实文学,1937年首次在英国伦敦出版,内容记录了埃德加·斯诺在1936年的四个月时间里在中国西北根据地的所见所闻,如实的报道了我党、我军的各种情况。
一经出版,便在西方世界引发了巨大的反响。
这本书打破了西方的新闻封锁,让很多西方人看到在贫瘠的中国西北土地上,还有一群拥有强大使命感的人在为这个古老衰败的国家百折不挠的奋斗着,也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当时国际舆论对国内的偏见。
看过《红星照耀中国》的阿毛深深的被书中所描写的国家和人民所打动,于是决定到中国来留学,如今是燕大历史系的大一新生。
等着找书的功夫,林朝阳和阿毛聊了一会儿,已经把他的信息都摸的差不多了。
这不是林朝阳故意套话,而是阿毛的话有点密,自己就把情况给交代了。
“阿毛!”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不远处有人叫了阿毛一声,“你怎么跑这来了?”
来人是个瘦高青年,见到林朝阳,两人均是一愣。
原来也是历史系的学生,叫刘惠民,过年后他们几個学生还组团到陶家拜过年。
知道林朝阳是陶教授的女婿,刘惠民格外客气的寒暄了几句。
勺园是燕大留学生的聚集地,用燕大学生的说法,那里面五彩斑斓的,跟个小“联合国”一样,刘惠民现在和阿毛住在勺园的同一个宿舍。
刘惠民看到《金瓶梅》的一瞬间,惊叫了一声,“阿毛,你怎么能看这个书呢?”
阿毛被他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声调怪异的问道:“这本书怎么了?”
刘惠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阿毛解释,林朝阳笑着说道:“这是中国的古代小说,语言模式跟现代汉语有一定的差别。你现在连普通话都没说明白呢,看这本书太早了。”
他帮刘惠民解了个围,刘惠民连忙点头,“对对对,这本书全是文言文,你根本看不懂,就是在浪费时间。你怎么会知道这本书的?”
“我跑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教授。跟他请教怎样能够快速的学会汉语,他人非常热情,特意给我推荐了这本书。”
林朝阳的脑海中闪过早起看到阿毛和朱光遣一起跑步的画面,不出意外,阿毛应该是让老头儿给涮了。
“这老头儿,真是太坏了!”
林朝阳嘟囔着,然后朝刘惠民挤眉弄眼,“给他借本书。”
刘惠民瞬间理解了林朝阳的心思,心想那个老教授不厚道,你也不是啥好饼啊!
他一想到,阿毛这个卷毛老外张口“农民问题”、闭口“打倒土豪乡绅”就忍不住有种滑稽感。
“阿毛,想不想看看我们伟大领袖的作品?”
林朝阳见刘惠民没反应,便开口问道。
阿毛眼睛一亮,“是毛的作品吗?我看过《红星照耀中国》,我喜欢他!”
“那你可真应该看看他的作品,都是至理名言。”
刘惠民无奈的看着林朝阳,他字都没认全呢,你给他推荐?
借完了书,林朝阳送刘惠民和阿毛离开,看着阿毛的背影,心中很欣慰。
他撺掇着阿毛借书并非是恶作剧,这种读物也挺符合阿毛这种汉语初学者,内容大部分都通俗易懂。
又过了几天,赶上周末,朱光遣上午来到陶家。
陶父正在给陶希文叠纸飞机,以为他是来找自己下棋的,说道:“伱等会我。”
“不找你。你们家小林呢?”
陶父微微诧异,“他?在屋里呢吧?”
林朝阳不明所以的被叫出屋来。
“来来来,跟我下几盘棋。”朱光遣招呼道。
林朝阳笑道:“朱伯伯,您还是跟我爸下吧。”
朱光遣摆摆手,“他那个水平不行。”
陶父对老友的毒舌早已习以为常,他摇了摇头,也不分辩。
林朝阳见陶父没表态,说道:“那行吧,陪你下两盘。”
“两盘?两盘哪里够?少说得十盘!”
林朝阳吃了一惊,这老头儿莫非是吃了六味地黄丸。
等朱光遣摆好了棋盘他才明白过来,敢情他是要下五子棋。
“我都说了,五子棋你下不过我。”
棋场无父子,宫本武藏为啥能被日本人叫剑圣,关键在于你得赢,别使了啥手段,赢了就行。
对弈攻心为上,上来先给老头子来波心理攻势。输一次没关系,输的多了,他的这句话就会成为老头儿的心魔。
再跟他下棋,保证心慌气短。
“嘶~”
“诶!”
“不应该啊!”
没过一会儿功夫,陶家屋里传来老朱同志长吁短叹的声音。
朱光遣愁眉苦脸的时候,林朝阳还有心思呲一口茶水。
下围棋他就是个业余水平,五子棋他可是专业的,什么斜三阵、梅花阵、四角阵、剑阵……吊打的就是老朱这种心血来潮的乐子选手。
没到半个小时,十盘棋下完了。
战绩10:0。
林朝阳起身,刚准备潇洒离去,却被老朱一把薅住。
“你别走!”
“干啥?”
“再陪我下几盘。”
“还下啊?您不是我对手。”
林朝阳不怕别的,就怕把老头儿赢的太狠,再给送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