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5小农庄 第247节

  他把刀捅进去后,并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用姆指轻轻逼着。

  刀不抽出来,猪的最后一口气断不了,血液就顺畅的往外流淌。

  旁边的老腻歪就赶紧用备好的大木盆接着,哗啦啦,猪血淌了大半盆。

  等到猪血由哗哗流淌变成滴哒滴哒时……

  王立献把刀锋略微反转用力,这老黑猪才彻底咽气。

  “好啊,到底是立献,瞧这把式,太稳当了。”

  “要俺看,立献明年接着来杀吧,加上国兴哥和国旺哥,明年就四个人了,那杀起来多快。”

  “……”

  周围顿时传来一通赞叹,王立献杀猪就跟之前的剥狼皮一样,流畅顺滑,看起来是种享受。

  老腻歪也是咧着大嘴嘿嘿笑:“哈哈,是俺们眼光好,找到接班的啦。”

  而后就开始褪毛了,也不需要打气,只把锅里烧得滚沸的开水往猪身上浇就行,开水浇着,一边用专门刮猪毛的刮刨刀刮着,一通忙活之后,老黑猪就变成白白胖胖的大白猪。

  这时,王立献手里的杀猪刀再次刀锋翻转,头蹄尾巴唰唰唰的就全被割下来,而后从脖子顺着肚皮往下这么一豁,整个猪身里边的内脏也跟着全部展露在眼前。

  “永刚家的,二聚家的,你们三家上来分肉。”

  “来啰。”

  三家人乐颠颠的走上前,先是围到肥猪跟前,翻动着来回看,最后再用手指衡量一下肥瘦,顿时满脸喜色:“今年这猪养的不赖嘛,都快四指膘了。”

  “是啊是啊,这猪肉看着就香得很哩。”

  “……”

  分肉又是一阵热闹,把周围的村民和娃子们看得眼馋的很,这家伙人家回去就能吃上肉了啊,猪肉那么香,咱们啥时候才能吃上。

  却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然而三家人喜气洋洋的分完肉,还有陈凌的两头小野猪要杀,陈凌后面也有一堆人。

  到年根底下了,谁家不想早点把肉吃上。

  这前两天的号早就排满了,他们还有的等。

  ……

  杀完年猪,感觉就是不一样了,村里每天都飘散着炖猪肉的香味。

  小娃子们也整天拿着猪尿泡做的皮球,来回踢着玩。

  年味是越发的浓重。

  腊月二十五,家家磨豆腐。

  陈凌家今年是不用磨了,他二十三去韩闯家喝完喜酒回来,就去县城的豆腐坊把豆腐买下了。

  不过这天他也没能闲着,早晨还没吃饭呢,陈国平就来家里叫他来了,说是大队上的拖拉机摇不开了,让他帮着去瞧瞧。

  大队的拖拉机也就陈凌整天开,走山道跟玩似的,拖拉机有问题他没办法的话别人就更弄不明白了。

  “啊?拖拉机,这时候开拖拉机干嘛?”

  陈凌还挺疑惑的。

  问了才知道,是村里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要开拖拉机去县城接。

  原来是这样,那得去。

  陈凌到厨房干了一碗热羊奶,就穿上大衣跟着陈国平到了大队。

  拖拉机就在大队的院子里停着,陈凌走上前摇着试了试,机器转起来倒是不沉,但连着摇了几次,却怎么也摇不开。

  “中间有人开过没?”

  陈凌轻轻皱眉问道。

  “这……还真有人开过,你上次用完停这儿,宝梁拉着三桂叔和宝栓去县医院来着。”

  陈国平说到这里,有点担心的问:“怎么了?拖拉机用坏掉了?”

  陈凌也没立刻回答,弯腰瞧了瞧,道:“国平大哥你去找个活动扳手,我把喷油嘴调调,别是喷油嘴坏了,供不上来油。”

  等陈国平找了个活动扳手过来,陈凌把喷油嘴调过以后,摇起来是有点反应了,但发动机还是摇不开。

  “怎么了这是?拖拉机坏了?”

  王来顺和住在大队附近的人也都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不知道,我再试试,能听到油泵供油的声音,摇不开就奇怪了。”

  陈凌摇摇头,对陈国平道:“国平大哥你帮我打着减压,我再摇两遍听听声音,真要用坏了,一会儿我喊上立辉哥咱们赶着车去接玉强他们。”

  “行。”

  陈国平点头。

  王来顺也说:“去打工的娃子多,俺也赶着俺家驴车陪你们去。”

  而后陈国平帮着陈凌打住减压,陈凌缓缓摇动着,去仔细听发动机的声音。

  “没啥毛病啊,估摸着就是天冷启动不开?”

  陈凌心里不太确定,老式拖拉机他并不太熟,村民看着他懂,其实就比不常接触农机的庄稼汉子好一点点而已,毕竟他曾经也服过两年兵役。

  “谁家有破棉布啊,拿两块过来。”

  “俺家有,这就给你拿。”

  很快,几块破烂的棉布拿了过来,陈凌接到手里,把上边的土灰拍打干净,又找了根干净的棍子,把棉布缠上去。

  而后拧开油箱,把棍子伸进去蘸了点柴油,用打火机点着。

  一股燃烧的油烟味登时扑鼻而来。

  “国平大哥,你拿着,对准这边的进气口,先不要动,我说放你再放。”

  陈凌把手上的火把递给陈国平,嘱咐道。

  老头儿听到这话还挺紧张的。

  直到陈凌扳住减压,再次握着摇把摇起来,说了声:“放。”

  他反应很快赶紧就将火把贴了过来。

  而后拖拉机竟然就“突突突”的喷着黑烟启动开了。

  “嚯,这是咋回事?点个火把就开了,这招儿看着挺厉害啊。”

  周围的村民都懵懵的,瞪着眼睛微张着嘴,颇有点目瞪口呆的感觉。

  “腊月里天冷,机器难开,让气缸吸进去点明火,就容易摇开了。”

  陈凌解释道。

  他以前没启动液就这么干,起一个助燃作用。

  村民们互相看看,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都觉得挺厉害的。

  发自内心的夸赞道:“还是富贵你能啊。”

  心想以后用拖拉机要是摇不开,还得是找人家。

  “可不是能嘛,人家富贵认识市里的领导,汽车都经常开来开去的,开个拖拉机那还不是就跟咱们骑个二八大杠一样简单。”

  这话说的陈凌都有点脸红。

  好在陈国平随后拉着他,想让他帮忙开着拖拉机去县城接人,老头儿有点被吓怕了,本来想找二毛驴去的,他们是干亲,但现在怕坏在半路回不来,还是找陈凌吧。

  陈凌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玉强、陈泽,很多都是关系不错的,说多了就见外了。

  于是就开上拖拉机,栽上陈国平,突突突的开往县城去了。

  ……

  “水娃,往哪儿看哩。”

  “娘嘞,富贵?!咋是你来接俺们?!”

  到了城南的汽车站外,陈泽拿着个冷馒头啃着,这时看到拖拉机上冲他喊的陈凌,立马愣住,而后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身后扛着包袱被褥的一群人也登时热闹起来,围过来“富贵”、“富贵叔”的一通叫,咧嘴大嘴嘿嘿笑着,比见到亲兄弟还热乎。

  陈国平这时候也从拖拉机车斗上下来,帮着他们一个个的拿行礼。

  “富贵叔,晌午下馆子去吧?快三个月没见面了,咱们一伙人好好喝顿酒啊。”

  陈玉强上了拖拉机后,就大喊着建议道。

  陈凌摇摇头,笑道:“快过年了,还下啥馆子。”

  “那去俺家吧,去俺家喝酒。”

  陈泽接着道。

  “你家?你家还没杀猪哩。”陈国平这时笑道,冲陈凌喊道:“富贵直接往俺家开,今天在俺家喝酒,俺家昨天下午杀的猪,今天正好喝酒吃庖汤。”

  吃庖汤,可以理解为吃杀猪菜。

  是在杀了年猪后,用猪肉做的各种肉食。

  以前的富裕的人家,或者遇上了大丰收年,做一大桌子菜,鸣放鞭炮用来庆祝。

  后来逐渐形成了杀年猪后吃庖汤的习俗。

  “对,今天就去俺家。”

  陈玉强一拍大腿。

  其他人也嚷嚷叫着,说是正月里没事了就往后排,今天吃这家,明天吃那家。

  “咋?这是要连着喝一正月吗?”

  陈凌听着扭过脑袋喊道。

  拖拉机没烟囱,声音太大,只能用喊来对话。

  “今年下半年打工的工资高,大工给三十,小工给十五,俺们今年可是能过肥年了,嘿嘿嘿,富贵叔,今年正月酒肉俺管够,就怕你不敢喝啊。”

  “谁说不敢的,正月里走完亲戚后,我家来办第一场,先把你们喝趴下,看到时候谁怂。”

  一伙子年轻人嚷嚷的喊叫着,随着拖拉机突突突的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着前进,当真是好不热闹。

  回村后,陈凌就把拖拉机开到了陈国平家。

  其他人回到自己家放下行礼后,也都提着酒和各种东西过来,陈凌想回家拎一只野鸡过来,却被按住,留下陪着陈国平一家子说话。

  晌午秀芬大嫂下厨。

  盐菜扣肉、粉蒸肉、家常豆腐、白菜烧猪舌头、鲜肉炖萝卜等摆满了一桌。

  还有一道是大肥肉,看着白花花的,吃着却肥而不腻。

  在乡下一年到头来,也难见到多少荤腥,难得吃庖汤,大伙都甩开膀子大吃二喝,没什么客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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