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5小农庄 第183节

  “好,去永胜叔家,还是永刚叔家?”

  “永胜,你四奶奶是轮到永胜管的时候没的,以后都是往永胜家领。”

  “行,知道了。”

  陈凌应下后,就去喊上喇叭匠的那些人,收拾好东西,便往陈永胜家走。

  喇叭匠老少共六个,全为男子,分别管着唢呐、铜钹、笙、锣、小鼓、梆子,分工明确,每人管一样。

  吹吹打打一天,他们脸上也有了疲态。

  吃过晚饭,就要住在陈永胜家休息的。

  他们也不是同村的,是凑到一块的班子,请过来之后就要住下的,直到最后一天四奶奶下葬才会离去。

  现在这年月的喇叭匠班子规模不算大。

  人也普遍较少,管起来省事。

  等再过几年,从九八年之后,农村青壮大批出去打工。

  留下的老人体力不行。

  白事办不下来。

  就兴起来丧葬一条龙全包。

  跟那时候比,现在好管多了。

  今天晚上,给喇叭匠们准备的是丸子汤,以及蒸馍配的荤素酒菜。

  比大锅饭稍微好上一些。

  陈凌陪他们吃过后,也渐渐了解了点东西。

  比如王素素说的这活要赶早是啥意思。

  喇叭匠这行当,白事头一天早上,就要过来,吹唢呐“吹直”。

  吹直,就是吹一种直音,直音,是让人系红除煞。

  据说,人故去,有煞,煞是一种飘落的“气”,见了“青”,见了“红”,煞便自己悄然躲开,不附人身上,这对办白事的所有人,都是一种防护。

  所以吹“直”时,主家依然要准备好红布和赏钱,一旦直音开响,家人就开始按古俗去办。

  “原来那就是吹直音啊,我知道。”

  直音,那是一种沉沉的底调的粗音,响起来嗡嗡地震动着,给人一种压抑感,陈凌父亲故去之时,对此印象极为深刻。

  这是一种能放大人内心悲伤情绪的曲调,极有感染力。

  “我去那边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有事情就过来喊,夜里一直有人的。”

  “知道,俺们吃饱喝足就睡觉,你去忙吧。”

  喇叭匠的年轻小子笑着点头,把陈凌送了出来。

  秋冬山上黑的早。

  一过六点天色就开始变暗,这时早已乌漆嘛黑的了。

  老屋这边也吃完饭了,陈泽几个在门外放起炮来,这是通知人赶紧过来集合,要披麻戴孝去村外压纸了。

  他们今天守在家里比陈凌要累得多。

  但是年轻的小子,这种场合就是干杂活的。

  谁也躲不过去。

  “水娃,水娃,画师没找上哩,明天跟着你达到别的村去问问吧。”

  “知道了。”

  画师是画棺的,不咋好找。

  跟扎纸匠一样,干这种活的吃手艺,能做的人不多。

  他们村扎纸匠倒是有,但画师却是找不出来一个。

  就属送魂的多,这个是最常见的,每个村都有,陈王庄好几个。

  以老光棍、老鳏夫为主。

  “富贵,今天已经看好入土的日子了,明天夜里三点你跟大志他们去打墓。”

  “好。”

  “宝梁,明天跟着你国兴哥和国旺哥去制碑。”

  “宝仓,你们几个今天夜里陪着守灵。”

  “……”

  压完纸回来,陈三桂又开始派起任务。

  由于四奶奶是当天夜里过了子时走的,第三天才能入殓,所以这次停灵要五天。

  时间长,里里外外的事情也比较多,要事先安排好才能不乱套。

  次日早晨,没陈凌家什么事情。

  他们小两口也没在那边吃饭,转了一圈,就回家自己做饭吃。

  早饭过后,就和小媳妇两个人一块赶着牛车下地收菜。

  在打霜之前的时候。

  短短十几天,那菜地就一天一个模样。

  大白菜像吹了气的皮球,蹭蹭的直往上窜,有的—棵菜竟有三五斤重。

  到打霜之后,过了不少日子,菜不咋长了,口感也变的足够好了。

  也时候该去把菜收回家了。

  经过风霜后的白菜,样子并不怎么精致好看。

  深绿色宽厚肥大的叶子已经发皱,嫩黄的菜心,最外边的菜叶打着卷,黄焦焦的,纹路粗糙,还有些虫咬的小洞。

  但就是这样的大白菜,吃着才最有滋味。

  一棵紧紧挨着一棵,团团簇拥抱在一起。

  阳光下微微闪亮的是未曾消散的露珠。

  随着两人走进菜地,缓缓摇落,掉进泥土之中。

  开始收菜了。

  把白菜一棵棵放倒,剔去菜根、黄叶,堆码在牛车上。

  不必堆的太满,差不多就可。

  一车车拉回家放入菜窖之中,存储起来。

  当然了,今年白菜多,是不需要全部存起来的。

  剩下的也要腌两大缸菜。

  腌菜防春荒是传统,村里每家这时候都会腌菜,许多人家能吃到来年夏天。

  不过刚从地里收回来的白菜,是不急着去腌制的。

  要晾晒个两三天之后再腌。味道会更好。

  于是两人把白菜入窖的入窖,晾晒的晾晒。

  而后稍微休息了小半晌……

  便把剩余的羊奶拿出来,准备做酸奶。

  家里产的羊奶每天喝不完。

  做点酸奶,再简单做点奶酪等甜品啥的,也是挺好的。

  不仅保存时间稍微长些,也换换口味。

  正好前几天梁红玉一家子来的时候就给带了些酸奶。

  是那种大肚子瓷瓶的老式酸奶,蜡封口,套着黄皮筋,量极其足。

  有这些酸奶以做引子,也不用买啥发酵剂了。

  羊奶煮熟后,搅拌搅拌,加进去些就行,简单的很。

  不然要在本地找酸奶的发酵剂可不容易。

  陈凌本来是买了些米酒。

  想用米酒做引子。

  不过这样的做出来的有股子酒味。

  媳妇和小姨子都不咋愿意喝。

  就备着做点自己喝好了。

  挤出来的羊奶煮开,放置到微热。

  趁这个时间,去把盛装奶的罐头瓶开水烫一遍杀菌。

  由于秋冬白天山上气温变化大。

  为了有温度保证发酵,就把灶台烧热,锅里烧上水。

  等羊奶凉下来,加入酸奶、米酒充分搅拌之后,便全部密封好,放到灶台上,以这种温度去发酵就行。

  差不多等到晚上就能喝了。

  一切做好后。

  陈凌就搬起院里大盆的水去外面倒掉。

  灶台锅里的水,中间能添也能去,温度够就行。

  正好今天媳妇要洗衣裳,也不会浪费。

  “滴滴。”

  陈凌刚把水倒掉,准备要去放放羊,一辆皮卡汽车就鸣着喇叭开了过来。

  瞄了车牌号。

  陈凌笑了,便把大盆放在门口,走上前去。

  来的是赵大海,这次不只是他自己,还带了婆娘跟女儿。

  “上个月就知道弟妹有了娃娃的事,早就要过来的,我姐催,聚胜也打电话催,搞的你们乡里的电话号我都快背过了。”

  “谁知道屁事一堆,一个接一个的,给我绊住了死活来不成……”

  赵大海哭丧着脸叹气。

  “哈哈,你忙你的,忙完了再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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