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5小农庄 第129节

  陈凌和陈泽这边则属于另一大家子,论亲疏陈大志和陈国平那边的最远,不过越往后越不讲究这些了,也不管是啥辈分,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互相不怎么掺和,处得来就处,处不来谁认你是一家人?

  尤其陈宝栓这种,让媳妇儿教的,整天琢磨着怎么掏空他老子陈三桂的棺材本,陈三桂做点木匠活好不容易攒下的钱,都快让这两口子变着法搜刮干净了。

  别人还不能劝,谁劝跟谁闹。

  现在搞得名声臭得很,比起陈凌以前还不如。

  陈凌还有个好媳妇,他们这是两口子绑一块都不干人事,在村里很不招人待见。

  除了他们自家的叔伯兄弟之外,同辈的跟他也处不来。

  就说今天夜里吧。

  这不是要搭着伙儿守夜嘛,老爷们儿自然也不会干坐着,凑一块喝点酒再正常不过,只要不往多了喝,不耽误事儿就行的。

  所以陈凌提了鱼,陈泽带了酒,陈玉强则是买了点猪头肉和猪耳朵一块过来了。

  到了草棚子里,陈玉强这人实在,不如陈泽脸厚心黑,觉得自己三人带了吃的,不好意思让陈宝栓和陈宝梁俩兄弟干看着,就把他们叫到一块喝酒,陈凌和陈泽不好说什么,就出去捡柴禾,准备待会儿就把鱼烤上。

  结果捡好柴禾回来,刚坐下还没喝完两杯酒。

  陈宝栓就搂着陈凌肩膀,兄弟长兄弟短的,既是埋怨几次找陈凌喝酒没答应,又是责怪陈凌建房没找他帮忙,后来还论起老陈家的亲疏远近来,说了一大堆,话里话外就是一个意思:

  今天好不容易坐一块了,准备让他自罚三杯。

  陈凌哪会搭理他这茬,让了他们兄弟两根烟之后,就起身找借口出去了。

  谁知他刚走出去没多远,陈宝栓就小声嘀咕起来。

  “哈德门?谁抽这破烟。”

  “有好烟还藏着掖着不肯给,天天跟立献、聚胜两个鳖孙送这送那的,对老陈家的兄弟就这样?俺呸。”

  这话说的陈宝梁都一阵尴尬,陈泽和陈玉强更是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连句场面话都没多讲,拿起自己带来的酒菜,也起身从草棚子出去了,啥都没给剩。

  陈宝梁只能干着急。

  “宝栓你这是干啥哩?人家富贵让你喝酒吃肉,还给你递烟,你这咋还埋怨起来了?”

  “再说人家建房是没找你,但是可没少让三桂叔往家里带酒菜啊,做到这份儿真不差了。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说你闹这出儿不是给自个儿找不自在吗……”

  陈宝梁也挺无奈,自家这堂兄弟成不了事净给坏事了。

  这好好的,处不到一块就不处呗,何必非要都惹成仇人呢?

  让他这当堂哥都觉得很难堪。

  “嘿,一点别人吃剩下的酒菜,也就老头子当宝贝,谁稀罕要啊。”

  陈宝栓脸膛紫红,眼睛一翻,把陈凌给的烟搓成一团丢在一旁:“这小子以前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仗着巴结上了领导,就会在村里装大尾巴狼。”

  “俺就是看他不顺眼,咋了?不行?”

  陈宝梁被噎了个够呛,也起身出去抽烟了,不想再理他。

  隐隐还能听到陈宝栓在里面骂:“有本事一整夜在外边,冻死你们个狗日的。”

  ……

  陈凌三人离开草棚子后,就去鼓捣烤鱼去了,根本就没往这事上提。

  这个还真不是陈凌大度。

  主要陈宝栓这人就是这德行,村里人都清楚,不懂人情世故,还死要面子。

  以前因为喜子的事就把村里好几家闹得挺难堪的。

  只是没想到无缘无故的,今天会来找陈凌的茬。

  你要硬去跟这样一个玩意儿去闹,倒是显得自己不懂事,还让外人看笑话。

  索性离他远点,省得膈应人。

  于是三人便扛着枪,把酒菜、鱼和柴禾放到打麦场外圈的树林间,就在田间地头到处晃悠。月色朦胧,倾泻下来,照在那些苞米棒子和黄豆荚上。

  草丛间的蛐蛐不住的鸣叫,水洼里的蛤蟆也不时的应和两声,这样的月夜,景色祥和,极为清幽,是很适合野炊的。

  不过再搞这些吃食之前呢,他们也准备先巡查一遍的。

  主要的巡视重点就是南、北、西三个方向,由于山势相连,野物多从这三个方向冒出来,东面是水库,狼不会走那里,不用管。

  像是前几天的夜里,狼都是从西面和北面下来,连着两三天都快摸进村里了,可是把那两天值夜的村民吓得心惊胆战的。

  三人先是去陈凌家田地转了一遭之后,没发现啥动静就转身往南走,很快到了陈泽家的地头,这小子把枪递给玉强,自己就猫着腰钻进了苞米地。

  “水娃子你干啥去?”

  “屙屎,俺憋了一路了。”

  “有屎你早不拉,非得到这儿?”

  “你懂啥,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就你那点破屎尿,至于么?”

  “俺乐意,关你啥事。”

  陈凌就躲得远远的,乐呵呵的看着两人拌嘴,这两人也是有意思,屙屎还不闲着。

  少顷,陈泽提着裤子出来。

  突然脸色一变:“不好,苞米地好像有动静。”

  “在哪边?”

  “不清楚,快往回走,准备上火把,别是有狼下山了。”

  两人立马紧张的举着枪东张西望。

  陈凌静静地听了一下,苞米地果然有咔嚓咔嚓的声音,是从南边传过来的。

  并且速度非常快。

  他们三个人还没走回草棚子,苞米地的动静就近在眼前。只是眨眼工夫,就在西南方向的田埂上看到五六个黑影。

  “不是狼,是野猪。”

  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纷纷举起手里的猎枪,朝天放了两枪,口中也是一阵大声呼喝。

  轰然的枪响,打破了寂静的夜,随后就看到这支小型野猪群快速跑远,消失在视线之中,只能听到一阵惊恐的哼哼声传来。

  山里对付野猪以惊扰赶跑为主,尤其碰到野猪群,不会轻易激怒它们。

  野猪皮糙肉厚,成群结队的时候,基本没啥天敌,一贯横行霸道。

  尤其这些家伙还老喜欢在树木山石上蹭痒痒,比如松树油子之类的,蹭到身上,就像是披了层铠甲似的,身上要是没点力气,就算拿了刀,也根本砍不破它的皮。

  野猪凶猛,主要是头重脚轻,前粗后细,肌肉力量集中在前半身。

  说占整个身体的百分之七十完全不夸张,皮糙肉厚的,发起狂来就跟小坦克似的,有体型较大的成年野猪发疯,碗口粗的树也能撞倒,人哪能抵挡?

  有些地方还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这倒不是说野猪战斗力比老虎和熊还要强,而是说野猪对人、对庄稼作物的祸害劲儿更大。

  尤其秋季,农历八九月前后。

  这个时节玉米基本就长成了,含糖量高的嫩玉米是猴子和野猪的最爱。

  猴子有多机灵就不多说了,野猪的鼻子也非常好使,和狗鼻子比不差分毫。几里地外就能嗅到玉米的甜味儿,趁着夜色就会下山来祸害。

  野猪是一公配多母,一旦出动,往往就是携家带口的一大家子十多头,再加上它们不像猴子那样,偷偷掰两根玉米就溜走了,而是会像犁地一样在地里拱过去,长嘴就像是个大铲子,一晚上能将几亩地连吃带祸害的,糟蹋个干净。

  所以秋收前,就算不防狼,野猪也要防的。

  对山里的人家来说,这算很平常的事。

  夏天收了麦,在打麦场守夜是防偷粮贼,秋收前则叫看青,是为了防野猪等山上的野物祸害庄稼,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大伙儿早就习惯了。

  不过防野猪却不必像防狼一样大动干戈。

  有时候猎枪都不需带。

  主要是惊扰为主。

  一般情况下,只需点了火把,拿着钢叉,大声呼喝几句,便可将它们惊走。

  野猪的胆子不大,主动攻击性不强,受到惊扰后会主动离去。

  当然……

  也有例外的时候。

  当野猪受到伤害,或者有小猪崽儿的时候,就要打起精神,万分注意了。

  如若不然,激怒了它多半没好果子吃的。

  被激怒的野猪狂暴起来,见到什么就会攻击什么,野狼见了都得绕道走,根本不敢招惹。

  人就更别提了。

  “没啥事了,往回走吧,前半夜里狼一般不来。”

  陈凌说了句,抚摸了两下微微发烫的枪管,带头往打麦场走。

  狼性狡诈,喜欢趁人后半夜睡熟了才偷偷进村。

  要是让它们摸熟了情况,有的时候还能躲开狗,不知不觉的就把牲口抓走了。

  虽说如此,但也有例外,不得不防。

  于是三人就在打麦场外,架起火堆烤上鱼,就着猪头肉一边闲谈一边喝着小酒,没一会儿陈宝梁也凑了过来,这人除了有点爱说大话之外,其实还算可以。

  别看整天瞪着一双老牛眼,生得厚嘴唇,光看面相就跟个二傻子似的,其实心眼儿也不少,早年就知道他堂兄弟陈宝栓是啥脾性,守着手艺这样好的老子,不知道把本事学好,实在浪费。

  于是他就跟陈三桂学着做木匠活,这几年也能接到活计了,倒算是有声有色。

  这人凑到跟前,陈泽给他倒了盅酒,他也不喝,而是先拿起来,洒在旁边土路上,说是敬给过路鬼喝的。

  “好家伙,真没看出来啊,宝梁你还挺迷信。”

  陈泽一阵咂舌。

  他们三个是不信这个的,但夜里除了吃喝也没啥玩的,就撺掇着陈宝梁讲俩鬼故事。

  于是四个人守着火堆,直到夜里两点多,还精神头十足,谈兴不减。

  他们在听陈宝梁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都是从陈三桂处听来的。

  这些年陈三桂四处去做木匠活,翻山越岭,经历的、听过的离奇事当真不少。

  陈凌三人只有听得份儿。

  有的故事讲出来,确实瘆人,再听着山里的狼叫,就有点脊背发凉,让人越听越精神,一点困意也没。

  “不讲了,先缓缓,喝口茶水。”

  陈宝梁说着转身去草棚子提了个水壶出来,每人倒上一杯后,就又敞开大衣,从怀里摸了几个红薯出来。

  用棍子拢了拢火堆,把明火扒开,红薯埋进柴堆里去。

  玉强和陈泽看得眼睛放光:“行啊宝梁,还藏了这么些红薯,咋不早拿出来。”

  陈宝梁瞪着大眼珠子嘿嘿笑:“就等着喝完酒吃哩,热乎乎的,肚里舒服,咱们正好一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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