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休息好,富贵你跟俺去趟村外,挑几根大梁去吧。”
“挑大梁啊?早上已经去看过了,村外那些不太好,我准备明天去城里挑几根,正好有认识的人。”
陈凌摇摇头,村外放置的梁木,都是从木材厂拉过来的,让村民们随便取用,这就导致每家每户都想挑好的用,大半个月时间,你挑我拣的,剩下那些就不太让人满意了。
还不如去洞天挑几根好木料,对他来说,砍树也费不了多少力气。经过洞天处理之后,直接就能用。
当梁柱用的木材一般都是风干或阴干,暴晒的话容易开裂,经常用来草垫子之类的盖着,不过也要经常通风,不然有些木材会发霉。
陈凌有洞天在身,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也行,明天用人跟你一起去不?”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就是要早起,没法给大伙儿做早饭了。”
“哈哈哈,你娃这也太实诚了,还真想一天管俺们三顿饭不成?整得跟吃大锅饭那时候似的。”
“说的是,其实现在政府出材料给建房,跟当初生产队还在的时候不差了,当时大队上对批准建房的人家,无偿提供宅基地,还有切土坯的农田,连檩椽门窗用的松树也随便砍。”
“参与盖房的劳力,生产队给分派,还给记工分,那时候的房主确实一天得管三顿饭哩。”
“不过那时候苦啊,哪像现在这样,遭了灾后材料还给拉到村外,随取随用。”
“当年咱们这里不产石灰,黄泥镇上卖的石灰质量不好,价格还贵。得去四十里地以外的王八城窑厂用担子挑回来,那里质优价廉,但是山路难走,只有羊肠小道,还要翻山越岭。”
“夜里吃了饭赶过去,第二天早晨每人把一百来斤的石灰挑回来,脚掌都磨出了血泡,一个四五口的人家想盖房,前前后后得跑半个多月,十几个来回,能把人累死。”
“还别说,那时候的人为了能盖上新房都卖死力气,夜里走山路遇上狼都没人怕,旁边有树也不往上爬,抄起来扁担就去跟狼干仗,穷横穷横的。”
“大志哥,现在让你打狼还敢不敢?”
“现在不行,早没那胆子了,人也上了上年纪,见了狼腿不打哆嗦就不错了。”
众人坐在树荫下,喝着凉茶,吃着葡萄、桃子,闲聊着天。
等休息够了,就拍拍屁股起来,吆喝一句就都跟着陈大志往院外走。
“四点半了,赶紧挑完土,天黑前把院子垫高起来,明天就能打地基了。”
“立献,明天富贵去县城挑梁木不在家,咱们就分两拨,一拨抬夯锤,一拨用打夯机,这样干起来快。”
“嗯,都行。”
“献哥,都行的话,那俺就用打夯机了,俺还没用过机器打夯哩,嘿嘿。”
“放狗屁,俺也没用过,咋不让俺用。”
“哎呀,你也想用就轮着来呗,多夯几遍不就行了,咋跟个娃娃似的,还急了,俺又不是怕卖力气。”
“俺不信,俺看你就是想偷懒,刚刚吃葡萄就属你吃得多,皮都不吐就往嘴里塞。”
“嘿,你个狗日的玉强,就会找俺茬,是不是想打架?”
“大志叔你快看,水娃子说不过就要打俺,仗着辈分大想欺负人。”
“知道俺辈分大,咋不把打夯机让给俺?”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你俩丢不丢人,家里娃都在旁边看着哩,还抢啥打夯机,也不怕让娃娃们看笑话。”
陈大志说完这话,陈玉强跟陈泽两人才发现一帮娃娃正举着冰棍蹲在旁边树下嘻嘻笑着看热闹,登时就觉得老脸发烫,恼怒的瞪了自家娃娃一眼,骂了一句吃啥冰棍,也不怕肚子疼,扭头挑着担子走了。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至于陈凌,则被留在了家里,开始准备晚饭。
挑土,拉砖,垫院子,打地基。
每天两顿饭并不缺肉,众人都肯卖力气。
就这样,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日子,过了五天,地基打好了,院坝修完了,房子也建起来了。
只剩下房梁没上,房顶没修。
因为农历八月初三不是吉日,不宜动土、入宅、修造、拆卸,要过两天,等到农历八月初五才是合适的日子。
八月初四,把梁木修一修,刮皮裁截,打磨光滑之后,初五就上大梁,初三这天陈凌就让人在家休息了。
不过也没人真歇着啥活也不干。
现在田里的苞谷出苗不高,婆娘在家就能照顾得了,汉子们就都继续来帮他往家里拉些瓦片,或者割一些芦苇之类,都是盖房顶要用的。
“达你快来,富贵叔家来了小汽车,在发冰棍哩。”
“啥小汽车,俺咋没看见?”
“是崭新崭新的小汽车,带车斗的,老好看了,拉了一车东西,全是好吃的,还给发冰棍。”
“俺娘早就跑过去抢了,俺也要去,不跟你说了。”
(本章完)
第126章 花馒头
八月初三这天,恰巧赵大海赶了回来,开着辆黑色的皮卡,从市里拉了不少东西,直接开进了村里,停在陈凌家门口。
村里娃娃没见过这样带车斗的小汽车,一个个兴冲冲的,从村口就跟在车屁股后面跑了过来。
正好赵大海来的时候,还从县城买了一大包冰棍,停了车后家门也没进,就向着小娃娃们发起了冰棍,大人来也给,人人有份。
今天来干活的人少,本来是比较清净的,被赵大海这一搞,使得陈凌家门前又热闹起来。
“富贵叔,富贵叔,你快看,这有好多画,画了你跟素素婶婶哩。”
许多小娃子拿了冰棍还不过瘾,一个接一个的爬进车里,挤在一块转着方向盘,“滴滴”的按起喇叭。
没一会儿,有小娃子就看到了后面车厢内放的几幅画,顿时大声叫嚷起来。
“哎哟,我滴小祖宗们,这画才刚裱起来,可不兴乱摸。”
赵大海听到后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把小娃娃们往下赶。
“啥画啊?大海哥。”
“油画,杜鹃画的,让给你们捎过来。”
赵大海擦了擦满脑门的汗,从车上拿下来几幅装裱好的油画。
陈凌走上前一看,画上就是他和王素素之前照的那些相片,不过杜鹃用油画的形式重新给画了一遍,有横向的也有竖向的,装裱起来后相当漂亮。
其他村民凑上前瞧了一番,也是一阵啧啧称奇。
心说富贵这娃今年真是不得了,尽交些有本事的朋友,小汽车开到家门前就不说了,还给他们小两口作画,整得怪洋气。
陈凌把王素素叫出来一看,王素素也非常高兴。
“这画可真好看,娟姐真是有心了。”
“等建好房子,把画挂屋里,肯定更好看。”
画上有她跟陈凌的合影,也有两人带着狗和骑着牛的,还有小娃娃来送东西的,王素素捧在手里,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心想这么好的画肯定不便宜,等啥时候杜鹃姐再来村里,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婶婶,你看这张,这张画上的几个小娃子眼熟不?”
“眼熟啊,咋了?”
“不咋,眼熟就对了,这画的是俺们几个,嘿嘿嘿。”
王素素当然知道是他们几个,故意逗他们而已。
“来,吃完冰棍的都洗洗手,帮婶婶把画拿回家去。”
赵大海这次来,带的东西可不少,把油画拿下来就开始卸车了,王素素就把这帮皮猴子都叫到了院子里,省得围着汽车来回乱跑,耽误大人干活。
“富贵这是啥朋友啊,拉了这么多米面,瞧这满满一车斗,起码够吃半年了。”
“你没见过这人么?市里来架高压电线的领导啊。”
“嚯,市里的领导?富贵咋还跟市里领导搭上线了?”
“那谁知道,以前都说人家整天在县里瞎混,俺看也不一定,这娃粘上毛比猴还精哩,会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说得对,聚胜以前都不咋跟村里人来往,现在就属跟富贵走得近。”
陈凌他们卸着车,一群村民则在旁边不断小声嘀咕着,眼巴巴的看着赵大海车上都是装的啥。
“行了吧大海哥,剩下的就拉到聚胜哥家去,我家这都够吃了。”
卸了几袋子米,还有两袋子杂粮后,陈凌就把车斗上好,不再往下卸东西了。
赵大海过来,本来就是给他两家送的,怕他两家闹灾后缺粮食。
他虽然没跟赵大海咋客气,但是东西总不能都卸到自己家吧。
“别啊富贵。”
王聚胜一看这情形,顿时不干了:“你家正用人的时候,大梁都还没上,前院也没收拾哩,再多卸几袋。”
“就是,你咋尽挑着米往下扛,再卸几袋子面。”
赵大海也说道。
“不用不用,我家盖房前就准备好粮食了,二十几袋麦子在家堆着,还能不够吃?就是见你拉了大米跟杂粮,瞧着新鲜,卸几袋尝尝,换换口味就行了。”
陈凌摆摆手,他们县水田少,旱地多,这边的人一年也不吃几回稻米,主食都是面条馒头之类的,见到了就尝个新鲜,见不到也就那样。
“你这……”
王聚胜顿时无奈得不行,不知道说啥好:“剩这么多,俺一家四口得吃到明年去了。”
“要不大海你……”
“别,我可不拉回去。”
赵大海一看王聚胜这样子就知道他要说啥,急忙打断。
“我给别人送礼,人家都是嫌少,哪有像你俩这样还嫌多的。”
“哈哈,你是领导嘛。”
“哎哟,你个富贵,这么些日子不见,刚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开始笑话人了是不是?”
一阵笑闹,最后还是把剩下的东西都拉到王聚胜家去了。
只不过赵大海又给留了两袋子沉甸甸的海带。
“初五就上大梁呗?”
“嗯,初五。”
“那这前院哩,啥时候拆?”
“上了梁,修好房顶就拆,其实前院省事,房子扒了,把院坝修一修就行,顶多两天就能干完。”
“这样的话,确实省不少事。大门呢?大门修不修?”
“大门就不急了,等收了秋,我打算在田里起个庄子,到时候再一起弄就行。”
“哟,那敢情好,到时候我也来。”
“把我姐,我小妹也都拉来,我小妹会唱戏,建完庄子来给你唱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