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在小鲤鱼的面子上,那爹爹就伸手帮小胖墩一把,”李青云哈哈一笑,对服务员道:“她手上这冰酥还有吗?再给我拿一个…”
服务员却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啊,这个最贵的,每天只做一个,卖完就没有啦。”
李青云有些意外,只好道:“那就…拿你们店里第二贵的吧。”
“第二贵的是这个,售价四百八十八。”服务员征询的看他一眼,却没直接伸手去取冰酥。
因为李青云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
服务员看了看李青云身上穿着的青色袍子,都快洗得发白了,这一看就不像是有钱人家,以为他是在为冰酥的价格太贵而心疼哩。
其实李青云现在财大气粗,这点钱哪里放在心上?他只是单纯觉得,四八八的谐音有点不大好听,尤其是放在眼前这对父子身上,也未免太过应景。
他略一沉吟,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那就这个吧。”
说着取出厚厚一叠纸钞,数了五张,放在柜台上。
封建迷信是要不得的。
何况,就算真应验了,那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服务员露出意外之色,显然是没想到李青云穿着如此寒酸,身家却似乎是不一般的殷实啊。
他随身揣着的这一叠钞票,目测少说也得有大几千了,普通人家谁会揣这么多钱在身上?就不怕丢了么?
“小胖墩别哭啦,这个给你吃吧。”李青云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冰酥,顺手递给小胖墩。
陈子昂正在痛揍小胖墩,一巴掌呼过来,却直奔着冰酥而去了,不由吓了一跳,轻呼一声‘哎哟’。
他本以为,这一下猝不及防,李青云手中的冰酥多半要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谁知他手掌明明没碰到什么东西,却突然感到一股大力袭来,不由自主的抬肘向上弹起,与冰酥擦肩而过。
陈子昂一脸迷惑,有些惊疑不定。
他直觉方才多半是李青云暗中捣鬼,可他明明又看得清楚,李青云方才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啊。
小胖墩鼻子嗅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却因为泪眼婆娑,看不分明。
他连忙抹了一把眼泪,定睛望去,不由大喜,“李叔叔,这是给我的吗?这不太好叭?”
他说是不太好叭,却直咽口水,眼睛死死盯着冰酥,拔不出来。
“这个、这个,”陈子昂挠了挠头,“青云你这样子搞,可算是怎么回事嘛?”
他送小鲤鱼冰酥吃,本来是真心实意,为小鲤鱼病愈而感到开心。
可没想到,李青云转头就还了回来。
这让陈子昂难免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因为他知道老同学的经济状况,这样一搞,他岂不是无意中给老同学加重负担了么?
好在他转念又一想,老同学都买下了那么大一块地,用来扩建武馆,早就今非昔比,应该是不缺这点小钱了。
想到这里,陈子昂就顿时又有些失落了起来,怅然若失,他对老同学的心理优势,又少了一个。
李青云没有理会陈子昂的纠结,笑着将冰酥硬塞到了小胖墩的手里,“你现在也有冰酥吃了,就快别哭啦!”
“谢谢李叔叔。”小胖墩犹自‘梨花带雨’,道了声谢,接过冰酥,美滋滋的舔了一口,乐得眉开眼笑,却浑不知刚才哭得太凄惨,鼻涕都快滴到了冰酥上。
陈子昂见儿子如此邋遢,又有些不得劲了,正想开口呵斥,却见儿子突然扬起头来,望着李青云,冷不丁说道:“李叔叔,你给我当爹爹吧!”
“啥?”李青云愣住了。
再看陈子昂,更是气得脸都涨红了。
小胖墩斜睨了他爹一眼,“还是李叔叔对我好,从来不打我,还给我买冰酥吃,不像我爹,是个穷鬼,不舍得给我买好吃的,天天就知道打我。”
陈子昂气得胸膛都快炸了,当场就要抽出裤腰带,吊打这个不孝子。
不过,有人比他更气。
小鲤鱼怒不可遏道:“好你个陈大,刚才要不是我让爹爹救你一命,你都已经被陈伯伯给打屎了,没想到你不说谢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想跟我抢爹爹?”
小胖墩便有些心虚,尬笑道:“嗬嗬嗬嗬,小鲤鱼你别生气嘛,我刚才是说着玩的,不是要跟你抢爹爹…”
陈子昂这才表情微微一缓,心说小兔崽子开玩笑不知道好歹,这种糊涂话也是能随便说说的?
只见小胖墩眼珠转了转,突然又道:“不过,小鲤鱼你没有娘亲,要是李叔叔成了我爹爹,我可以把我娘亲分给你一半…”
小鲤鱼一怔,居然颇有些心动的样子。
陈子昂陡然瞪大双眼,怒目圆睁,脸孔都有些扭曲了,一伸手就拧住了小胖墩的耳朵,“小畜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看来今天非得好好修理你个小畜生一顿了…”
好家伙,小胖墩眨眼间又掉级了,从小兔崽子变成了小畜生。
陈子昂这一拧,多少是带了点恩怨的,下手颇重。
小胖墩当场就疼得杀猪般惨叫起来,踮着脚尖,被老爹牵牲口一样,拉了出去。
李青云也抱着小鲤鱼,跟着走出店外。
“李馆主?这么巧,我正找你呢…”
突然,路边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青云循声望去,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连忙冲来人打了声招呼,“熊捕头,你找我有事?”
“熊捕头。”陈子昂正准备好好教训小胖墩,见到来人,犹豫一下,终于松开了手,抱拳说道:“在下陈子昂,见过熊捕头。”
小胖墩如得大赦,捂着通红的耳朵,鬼鬼祟祟想逃跑。
来人正是熊捕头,他听到陈子昂的招呼,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瞥了一眼小胖墩,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恍然,“原来是陈馆主,失敬失敬。”
“熊捕头客气了。”陈子昂道:“那天犬子走失,听说还劳烦熊捕头大半夜外出找人,一直没机会当面对您说声谢谢。”
“哈哈,人是李馆主找回来的,你要谢就谢他吧。”熊捕头摆了摆手,并不居功。
何况,他也知道,陈子昂这么说,只是跟自己客气一下而已。
那天晚上,在外面找人的是他,人情却早被上司领了,却哪里有他们这一帮喽啰的事儿。
熊捕头简单跟他寒暄几句,转头看向李青云,问道:“李馆主,你堂兄李鹏飞,今天有上这边来过么?”
“没有啊。”李青云有些茫然,“怎么啦?”
熊捕头抬起手来,掌中放着两根‘铁尺’。
这是衙门捕快的制式武器,主体似尺,上粗下细,握柄两侧有向上弯曲的旁枝,末端是钝圆头。
只不过,这两根铁尺的主体弯曲,几乎扭成了麻花,一看就是有故事的。
李青云看着铁尺柄的末端,刻着‘李鹏飞’三个字,皱眉道:“这是大哥的兵器?看痕迹似乎是徒手为之,这出手之人,内功修为很了不起啊。”
第138章 夜袭
铁尺是钝器,主体颇为厚实。
只是徒手一击,便能将其打得弯折扭曲成这样,绝非易事。
连李青云都要忍不住夸一句‘了不起’,可见那是真的很了不起了。
熊捕头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带上了几分惊悚,沉声说道:“鹏飞从早上便没来衙门点卯,后来有人捡到这对铁尺,我便知道可能出事了,想着李馆主与鹏飞乃是亲戚,或许知道一些情况,这才过来询问一声。”
李青云若有所思,摇了摇头,“大哥没来过我这里。”
“没来过吗?打扰李馆主了。”熊捕头叹了一声,收起铁尺,“那我再去别处问问吧。”
他摇摇头,告罪一声,转身而去,口中喃喃自语,“奇怪了,归禾城中精通手上功夫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有能力将铁尺拍弯成这样的高手,更是屈指可数,鹏飞怎会惹上这等人物?”
李青云皱了皱眉头,心下暗忖,熊捕头临走时的嘀咕,怎么感觉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对方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在怀疑我吧?
他有些哑然失笑,自己与大哥就算再怎么不对付,可也到不了要杀之而后快的地步。
他总觉得,熊捕头似乎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你跟熊捕头…”陈子昂见熊捕头已走远,试探着问道:“看上去似乎挺熟啊?”
“还行吧,见过几次面,”李青云点了点头,“熊捕头面冷心热,挺好说话的。”
陈子昂表情便有些复杂。
熊捕头可不是对谁都好说话,方才对他不就表现得颇为敷衍么?
陈子昂的岳父,雷老爷子,为人四海,交游广阔,就算是在金龟坊总捕头面前,亦能说得上话。
可岳父人脉再广,那也是属于岳父的,不代表陈子昂可以狐假虎威。
真要是论岳父家的实力,白家可比雷家厉害多了。
李青云这个白家女婿,不也照样只是不入流的小武馆主么?
何况,县官不如现管。
在陈子昂的眼里,熊捕头这个‘现管’,绝对算得上是个大人物了。
陈子昂倒是没想到,老同学竟不声不响,就攀上了本地父母官。
这下好了,他对老同学的心理优势,又少一个。
“你儿子跑了,还不去追吗?”李青云指了指远处,“小心点啊,别又让小胖墩走丢啦。”
陈子昂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果然见小胖墩早已经悄悄摸摸走出好远了,不由惊怒交集,怒吼一声,“小兔崽子,想往哪儿跑?给劳资滚过来…”
小胖墩吓了一跳,却哪里敢滚过来自投罗网,直接屁滚尿流朝自己武馆的方向狂奔而去,嘴里更是发出如杀猪般的凄厉惨叫:“娘,快来救命啊,爹要杀我…”
“这个小兔崽子…”陈子昂又气又急,骂了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陈伯伯加油,”小鲤鱼在身后叫道:“一定要把陈大打出屎来。”
陈子昂脚下打个磕绊,差点一跤跌倒。
“这么幸灾乐祸呀?”李青云斜睨着小鲤鱼,“你刚才不是还对陈大的提议,好像颇有些心动?小鲤鱼你难道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有娘亲的?”
“我不是,我没有,那是陈大胡说的,我可没有心动,”小鲤鱼连忙大声否认,“我自然知道,我是有娘亲的,小鲤鱼的娘亲在山里睡觉觉,陈大就算把他的娘亲分我一半,小鲤鱼也不会要的。”
小鲤鱼将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语气坚定,竭力试图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她说着似乎担心爹爹不信,眼珠转了转,突然捧着冰酥,将手高高举起,叫道:“爹爹,你吃冰酥叭?可甜可甜啦。”
李青云知道她这是一招指东打西,企图转移话题,却假装中计,故意问道:“哦?真的很甜么?”
“真的,真的,”小鲤鱼着急道:“爹爹你不信的话,吃一口试试嘛,小鲤鱼绝不会骗爹爹的。”
李青云便沉吟着低下头,慢慢凑近她手中的冰酥。
小鲤鱼手捧冰酥,满脸期待的望着爹爹。
只见爹爹本来是缓缓凑近,微微张嘴,作势轻咬,眼看着快要挨着冰酥的时候,却突然间嘴巴张开到了最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一口咬了下去。
偌大一个冰酥,瞬间就足足有三分之二,消失在了爹爹的嘴里。
小鲤鱼直接看傻了眼,不可置信的张开小嘴,怔怔望着爹爹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突然眼眶一红,差点没哇一声哭出来,小脸蛋上满是说不出的委屈,觉得自己真是上了爹爹的大当啦。
“小鲤鱼先别哭啊。”李青云见势不妙,也不咀嚼,直接运足一口真气,将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冰酥,全部囫囵吞下肚,讪笑着安抚她,“小鲤鱼忘记啦?刚才来之前,爹爹就提前对你说过的,只许你吃一点点的。现在剩下的这么多冰酥,刚好够你吃啦。”
小鲤鱼想起来,好像之前爹爹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可是她低头看看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冰酥,还是小嘴噘得老高,老大的不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