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鲤鱼其实还没有学全,才学到了十五招,练熟的更是只有七招,转眼间就演示完了。
她微微有些喘气,得意的看向外公,笑道:“外公,你看清楚了吗?要是没有看清楚,小鲤鱼再给你演示一遍…”
白青图沉吟一下,道:“外公还真是没有看清楚呢,劳烦小鲤鱼再给外公演示一遍叭!不过,这次小鲤鱼不要自己一个人练了,外公来跟你比划比划。”
“???”小鲤鱼疑惑的看着他,“外公,你要跟小鲤鱼比武么?”
“啊,对。”白青图哑然失笑,“外公见猎心喜,想要跟小鲤鱼比武切磋一下。”
“好叭!”小鲤鱼想了想,似乎也没想出不答应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外公你准备好了么?小鲤鱼要来啦…”
白青图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冲小鲤鱼招了招手,“来吧,小鲤鱼认真一点,要是你能赢了外公,外公等会奖励你一个好玩的东西…”
“真哒?”小鲤鱼闻言,果然认真了起来,“那小鲤鱼来啦,外公请接招…”
她左右手同时挥动竹木双剑,一招浪迹天涯,朝着白青图刺了过去。
白青图方才在旁看她演示剑法,已经感觉非常邪门。
如今真正面对同时刺来的竹木双剑,虽然只是毫无杀伤力的竹剑和木剑,刺击的力道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他却仍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叩叩!
白青图犹豫半晌,直到小鲤鱼的剑,几乎已经刺到了自己面门,这才终于伸出一根手指,轻松将小鲤鱼的竹木双剑挡了开去,心中却暗叫了一声惭愧。
只因为白青图这两下,实在胜之不武。
他实在是想不出破招的办法了,只好仗着身为成年人的优势,以快打慢,靠着速度和力气欺负人。
换句话说,如果只拼招式,方才白青图其实已经输给小鲤鱼一回了。
更可怕的是,白青图眼力过人,看出来小鲤鱼所使的这门玉女素心剑法,应该是一门快剑。
小鲤鱼但凡不是个四岁稚童,只要内力修为能达到他五分之一、甚至只有十分之一的水平,恐怕方才刺来的这两剑,他就没办法靠速度碾压小鲤鱼了。
届时他要如何阻挡小鲤鱼的竹木双剑?
白青图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先前的判断,并没有出错。
若是只论剑招,原来他还真不是小鲤鱼的对手。
小鲤鱼见外公只用手指,就轻松格开了自己的剑招,多少有些不太服气,一时好胜心起,嚷嚷道:“外公看剑!”
再次挥剑攻了过去。
白青图也很想再看看玉女素心剑法的威力,欣然迎战,再次伸出手指,以指做剑,企图破解小鲤鱼的招式。
可下一刻。
叩叩!
只听见两声轻响。
白青图仍然是手指左右连点两下,磕开了小鲤鱼朝他刺来的竹木双剑。
小鲤鱼自然不知,外公用手指磕开她的竹木双剑,其实是耍赖之举,她心心念念着外公的奖励,同时也是好胜心作祟,嚷了一声,“外公看剑!”
便重振旗鼓,再次举剑朝外公冲了过去。
结果小鲤鱼连攻了七次,全都是以失败告终。
最后一剑攻过去的时候,更是被外公双掌一合,将她的竹木双剑夹在手掌之间,差点把兵器都给夺了去。
“外公你真厉害,”小鲤鱼好不容易抽回了自己的宝贝竹木双剑,连忙自认甘拜下风,“小鲤鱼打不过外公,不打啦不打啦!”
“哈哈,我说老四,你也真是够出息的,跟一个小孩子比武,居然还要靠耍赖才能取胜,也真是不嫌丢脸。”一个坐在白青图不远处的中年男人,突然嗤笑着说道:“人常说,练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来这话不无道理啊!老四你看你,荒废了几十年武功,如今竟连一个小小女童都比不过了。以后你出去可别说自己是白家子弟,白家真丢不起这个人!”
小鲤鱼懵懵懂懂,看不出来,外公其实是用耍赖的手段,才能胜过自己。
可其他人旁观者清,岂能看不出来,白青图自始至终,没有一招是堂堂正正破解了小鲤鱼的招式,全部都是一力降十会。
以白青图的年纪,与一个不满四岁的女童‘比武’,居然要用到了一力降十会的方式,才能取胜,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青图回归白家这些年来,一直是深藏不露,从来没人见他练过武功,也从没人亲眼见过他出手,让人感觉他好像这几十年来完全荒废了武功。
虽说白青图非常佛系,整天一副浪荡儿的架势,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放弃了对家主宝座的争夺之战。
可众人想到,当初白青图年轻的时候,其实也曾是个天才少年,文武双全,深得家主的喜爱,难免就有些疑神疑鬼,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藏拙,其实是暗中以退为进,想要等到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再站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眼下看到他跟小鲤鱼‘比武’,却居然连拆解招式都做不到,居然被逼得耍赖取胜,暗自讥笑的同时,倒是也终于放下心来,认为白青图这些年是真的荒废了,否则不至于表现得这么离谱。
当然,也有疑心病格外重的人,会觉得白青图是不是在演戏?而且这戏也演得未免太过拙劣了。
哪怕白青图荒废了几十年,没有练武,可也不至于跟一个四岁稚童拆招,都拆不赢的地步吧?
所有人却都不约而同的忽略了一种可能性。
没有人去想过,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其实不是白青图太过无能,而是因为小鲤鱼的招式,真的非常高明?高明到了哪怕白青图并未荒废武功,也无法与她拆招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呢?
让他们相信,小鲤鱼这样一个四岁稚童,居然能使出如此神妙无双的剑法,不如让他们相信,猪在天上飞,恐怕还更来得实际一些。
“白青宏,你他…咳,”白青图看一眼小鲤鱼,及时收回了已到嘴边的脏话,斜睨那中年男人,冷冷道:“我可没请你来给我祝寿,你要是看不惯,自己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白青图,你、你说什么?”中年男人大怒,“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你竟然敢直呼我的名字?难道你在外面厮混了这些年,连长幼尊卑都忘记了?”
第203章 涨脸
“我怎么说也是你的兄长,你竟然对我直呼其名?”白青宏大怒,“难道你在外面厮混了这些年,连长幼尊卑都忘记了?”
“嘿,长幼尊卑?”白青图冷笑不已,“你要是真的懂得长幼尊卑,也不至于在亲兄弟过寿的时候,跳出来大放厥词。”
李青云突然心有所觉,不经意扭头望了一眼白少羽所在的方向。
只见小舅子无声无息的走入一个房间,出来的时候,腰间已悬着一柄带鞘的弯刀。
虽然那弯刀的刀鞘,与李青云当初所见的大不相同,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悬在小舅子腰间的,正是神兵蛮庐弯刀。
兵者,凶器也。
今天毕竟是白青图过寿,白少羽这个当儿子的,出入自然不便随身携带着兵器。
但这时候,白少羽却突然把蛮庐弯刀取了出来,也不管此举是否有些不太吉利。
李青云暗地里抹了把冷汗,心说小舅子是个狠人啊,见到老爹与人吵架,直接把神兵掏了出来,难道是做好了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的准备?
不过,李青云觉得,小舅子或许有些多虑了。
以往李青云也跟大家一样,认为岳父大人荒废了几十年的武功,如今差不多已经是个废人。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方才岳父大人与小鲤鱼拆招,虽然每次都是靠耍赖,一力降十会,并没有展露出多少真本领。
可但凡习武之人,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就会流露出几分底子。
寻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李青云眼光何等高明,岳父虽然深藏不露,竭力掩饰,仍是让他瞧出了几分端倪。
当然,他只是看了这么一会儿,也无法断定岳父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但在他看来,反正至少要比正在跟岳父吵架的白青宏,绝对是强了不止一筹两筹。
只不过让李青云有些奇怪的是,那白青宏跟岳父大人已经吵成这样了,却居然不肯离开,还要继续赖在这里。
“老三、老四,你们都别吵了,”两人正吵得热闹,突然又有人发话了,“老三啊,不是大哥说你,人家老四只不过是在哄外孙女而已,老三你怎么还当真啦?你刚才这么说老四,也未免也太过分了。”
白青宏有些惊讶的看向大哥,显然想不到大哥居然会为老四说话。
他眼中刚闪过愤怒,刚想发作,却突然听大哥又继续说道:“不过,我说老四,你这便宜女婿有点没什么眼力见啊,见到这么多长辈在这,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李青云一怔,没想到对方突然将矛头指向自己。
“些许犬吠,你无需理会。”白青图先低声安抚了李青云一句,扭头看向看向大哥,冷冷道:“白青达,你又算是什么长辈?我这女婿当初结婚的时候,你有送过礼?有去喝过喜酒么?就在这攀亲戚。青云都没见过你,知道你是哪根葱啊?凭什么跟你打招呼?”
“哎,你这个寿星公,咋这么大的火气?”白青达被怼的脸色有些难看,“你看你,连大哥都不肯喊一声了?老三说的还真没错啊,老四你在外面厮混这些年,好的东西没学到,长幼尊卑倒是全都忘光啦?我这个当大哥的,说你女婿一句又怎么啦?犯得着这么大反应?”
白青图冷冷道:“说我可以,别来撩拨我女婿,人家又不是白家人,不欠着你什么。”
“这话我可就不能苟同了。”白青达嗤笑道:“你这女婿是个什么货色,以为大家都不知道?你这外孙女能活到这么大,想来平时没少领你的救济吧?我都还没追究你吃里扒外的罪过…”
“首先,我这女婿向来是自力更生,从来没要过我救济什么,”白青图不等他说完,已经冷着脸,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其次,我白青图从三十年前起,就再也没花过白家一分钱。最后…”
他环视四周,眼中满是不屑,颇有一种‘我不是针对谁,而是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的张狂,“…要说吃里扒外,你们这帮废物,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行家里手?”
“你、你说谁废物?说谁吃里扒外?”白青达大怒,“有你这么跟大哥说话的么?”
“老四,你别血口喷人,谁吃里扒外啦?”白青宏也是一脸羞恼。
“四哥,小弟可没得罪过你啊…”
“就是,四哥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过分了,怎么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
在座的其他兄弟们,也都纷纷抱怨了起来。
白青图火力太猛了,一记地图炮,把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
不过,白青图无欲则刚,既不谋求家主之位,也不花白家一毛钱,自然犯不着给任何人面子,想骂谁就骂谁,根本不怕得罪人。
李青云突然注意到,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抱怨岳父大人,还是有人能保持冷静,并没有被岳父大人的地图炮激怒。
那人须发斑白,看上去至少白青图年长了十岁。
不过,两人的实际年龄差距,应该并没这么大。
因为白青图不显老,今天过的是五十五岁生日,他人看上去却顶多也就四十来岁的样子。
那人是坐在白青达的下首,据李青云所知,白家兄弟当中排行第二的,似乎是叫做白青展?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青云的观察,白青展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突然开口说道:“老四,你这女婿送给你的贺礼,不知道能否亮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啊?”
白青图猛然扭过头,先是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狠狠的瞪了过去,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白青展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脸的风淡云轻,好像完全没看到他眼中闪烁的杀机。
白青达却好像得到了提醒,笑道:“对啊,老四你对女婿这么维护,想来女婿对你也应该是涌泉相报吧?今天老四过生日,也不知道你这女婿,究竟给你送的什么好东西当贺礼?不如亮出来,让大家都见识一下嘛。”
“看什么看?不给看。”白青图冷冷道:“女婿送我什么贺礼,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几个何干?”
“呵呵,莫非老四你笃定了,自家女婿是个白眼狼,贺礼不值一提,见不得人…”白青达笑吟吟道:“所以才不敢给大家看么?”
白青图突然面色一沉,森然道:“白青达,你快惹毛我了。”
他手上不知何时,突然多出了一支颜色鲜红,看上去几欲滴下血来的折扇,在手指间缓缓转动。
“外公,你和这几个爷爷在吵架么?”小鲤鱼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白青图沉凝的气场,顿时便为之一滞。
他哭笑不得的看小鲤鱼一眼,眼中的杀意瞬间消散,耐着性子说道:“没有啊,外公是在跟他们讲道理。”
“噢!”小鲤鱼将信将疑,倒也没纠结,问道:“外公你还想看小鲤鱼演示剑法么?不看的话,那外公能不能帮小鲤鱼把剑插回去呀?”
原来小鲤鱼方才一直没吭声,是在跟竹木双剑和背剑带较劲呢。
背剑带虽然好用,小鲤鱼随手就能将剑拔出来,可惜却还没掌握将剑再随手插回去的技能。
“好啊,外公来帮你叭…”白青图说着,将折扇交到左手,一边帮小鲤鱼将竹木双剑,插回其身后的背剑带,一边却抬头紧盯着白青达,毫不掩饰眼中的恶意。
“裴管家,把你手里的礼盒拿给我看看吧!”白青达自然不会被他吓退,径直起身朝着裴管家走了过去。
白青图眼中杀机涌动,眉宇间却又似乎有一丝犹豫,很纠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