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本该对空射击的钢铁巨兽放平炮管时,就是最致命的地面死神。
“装填穿甲弹!“他踹开滚烫的弹壳,混着硝烟的空气灼烧着喉管,吞咽着都能感觉到血丝。
三十米外的炮位正在急速射,炮组成员机械般精准的配合让每分钟十五发的射速成为可能。
又一发炮弹穿透杨树林,在美军阵地上炸开猩红的花朵。
弹雨突然从右侧扫来,伊万诺维奇扑倒时看见新兵安德烈的上半身被12.7毫米子弹撕成血雾。
三百米外岩石带腾起数道白烟,RPG拖着尾迹撞上三号炮位,将整门高射炮掀翻成燃烧的废铁。
旁边的战友连忙将受伤的士兵嚎叫着拖拽出来,但那也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没一会就没了动静。
“机枪组压制九点钟方向!“伊万诺维奇翻滚到备用弹药箱旁,钢制弹链在颠簸中发出死亡的颤音。
他亲眼看见穿甲弹洞像是“会跳舞”一样,规避着所有能阻挡它的“碍事者”,把后面三个士兵钉死在橡树上。
装填手谢尔盖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叫,某个狙击手打碎了他的膝盖,但这个西伯利亚壮汉却仍挂着输弹机往炮膛塞进第四发炮弹。
“сукинсын/дач!!(狗娘X的!)”
“炸死你们!!”
“近卫1团”的营属炮兵连,部署在城市靠正门西侧点,也就是美军正火力非常猛的“Lincoln Street”大街上。
连长米特罗凡·涅杰林布满烫伤疤痕的右手死死扣住观测镜,这个四十二岁的老炮兵左眼始终眯着——10年前弹片留下的后遗症让他看世界总是带着重影。
当他看到美军的30辆M1A1装甲车集群冲锋时,瞳孔一缩。
“战争猛兽”给人带来的视觉还是非常震撼的。
千万不要被电视里那种动不动“几千人”、“上万人”给骗人,当1.200人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都觉得多了!
毕竟三人就是聚众了。
AAA建材王老板在商K注意一下形象,千万别叠罗汉,容易交叉感染。(说的就是你!!)
“换穿甲高爆弹!!!”
沙哑的吼声混着耳鸣传来。
二号炮位的马克西姆中士突然抽搐着倒下,这个爱哼乌克兰民谣的壮汉左太阳穴插着块指甲盖大的弹片,右眼珠像融化的玻璃球般垂在颧骨上。
米特罗凡·涅杰林冲过去接替装填位时,旁边的士兵注意到他作战服后背渗出深色汗渍,在脊椎位置晕染出扭曲的树影。
他调整角度…
刚好也从瞄准镜中看到对面的坦克炮口对准了自己。
“Блядь!Сукинсын!Давай,давай!Пошелты!Американскийублюдок!(草!狗X养的!来来来!炸死我,美国混蛋!)”
轰!
轰!
“来啊!!!!”
米特罗凡·涅杰林一吼,怒睁着。
双方的炮弹像是在某个点擦肩而过。
砰—!
m1a1主战重坦被正面打中……
炮弹像是“碰碰车”,在上面一跳,根本打不穿!!!
而m1a1120毫米滑膛炮的炮弹也正好打在米特罗凡·涅杰林不远处的一处炸开,一阵灰尘和浓烟瞬间腾空而起。
“连长——!!”
燃烧的松脂味混着血肉焦糊在阵地上弥漫。
只见白森森的髌骨碎片嵌进炮架螺纹里。
他倚着滚烫的炮管滑坐在地,断裂的腿筋像抽出的电话线般在空中晃动,却仍用肌肉虬结的双臂完成装填流程。
“医护兵!“旁边士兵的尖叫戛然而止。
12.7毫米子弹从他左肋切入,年轻人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腔如同被掀开的罐头,六根肋骨插着粉肺组织飞溅到旁边的土地上。
浓烟荡开…
米特罗凡·涅杰林趴在地上,两条腿齐膝炸开,十分惨烈,他睫毛沾着的碎肉时,尝到了带着铁锈味的青春热血——那孩子咽气时门牙还死死咬着半截弹链。
混着柴油燃烧的噼啪声在阵地回荡。
米特罗凡·涅杰林粗如树桩的右腿现在只剩几缕暗红的肌肉组织黏连着,膝盖粉碎处涌出的血泡在沙地上画出诡异的图腾。
这个曾单手扛起122毫米炮弹的汉子,此时…
却像是一个站不起来的瘫痪病人,他哆嗦着嘴唇看着四周,耳边都有些耳鸣,四周倒下的,全都是认识许久的“亲人”。
粘稠的脑浆顺着他的纹路纹路滴落。
四百米外美军突击队的身影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朝着拉斯克鲁塞斯的侧面冲了过来。
要打巷战了?!!!
“团属炮兵连!!”
“进攻!!!!”
米特罗凡·涅杰林大声嘶吼了一声,趴在地上,手里拿着机枪对准前面扫射!
轰!
又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枚炮弹…
机枪声戛然而止…
米特罗凡·涅杰林的右手臂也被炸没了,他仰着身,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
鲜血落进眼眶的瞬间,他看见了1967年的白桦林。
七岁的自己正踮脚采摘树汁,父亲伐木的油锯声惊飞了松鸦。
母亲缝补的毛毯还带着霉味,仿佛在鼻尖环绕。
他想起离家前夜妻子隆起的小腹,想起她将脸贴在勋章绶带上时睫毛投下的阴影。
“会是个眼睛像你的姑娘。“她对着他胸前的枪茧画圈,指尖的温度此刻正在汩汩流失的血液里复燃。
西南方传来零星的啜泣,不知是哪位战友的断臂还攥着半截刺刀。
暮色里飘来茉莉花香,是童年老屋后那片野茉莉开了吗?
八岁那年捉迷藏跌进溪涧,湿透的麻布衫贴在脊梁上也是这样凉,折好的纸船载着蝉蜕漂走时,父亲说流水会带它们去大海。
天空开始下坠,星辰从伤口里涌出来。
他看见母亲端着陶罐走向菜畦,父亲在檐下磨着镰刀,未出世的女儿踮脚去够窗棂外的光,妻子回头望着他的眼神,充满了不舍。
有人在不远处呼喊担架,而蝉鸣突然响彻整个盛夏。
米特罗凡·涅杰林眼睛缓缓的闭上。
“达瓦里氏,爱你!”
……
“废物!废物!废物!!!”
美军第1骑兵师的第1装甲旅级战斗队的作战参谋指着第5骑兵团第2营以及第8骑兵团第2营的两名营长破口大骂,“对面就一个营,你们是他们的两倍,还有120辆坦克和装甲车,到现在都还没攻破,你们在干什么吃!”
“如果这里是日本,你们都应该去切腹。”
两个营长的脸色也很铁青。
他们的损失很惨重啊…
被打炸了30多辆坦克,阵亡人数超过300余人,还有400余人负伤,打到这种地步说实话他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是玩不动了。
“弗兰西斯参谋,士兵们需要休息,已经连续进攻了四个小时了,士气有些不稳。”第8骑兵团第2营营长开口沉声说。
作战参谋下意识的就想张口拒绝,但抬起头,看到旁边的伤兵以及不少军官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一哆嗦,这屁股都一缩,一下就安静了。
“我不是不给你们休息,打不下拉斯克鲁塞斯,你们应该明白我们的结果,天上墨西哥的飞机也到处在飞,如果等他们的步兵返回来,我们就扛不住了,失败意味着上军事法庭,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
作战参谋弗兰西斯的语气也带着点绝望…
“休息四十分钟吧,四十分钟后,我亲自驾驶坦克冲击!”
第5骑兵团第2营营长一咬牙,眼睛都红了,到了这种地步,只能搏命了。
“好,把后勤送下来的“天使尘”给兄弟们发发吧。”作战参谋点点头。
这“天使尘”其实就是“地狱2号+安非他命”的混合体,美军实验室自己的弄的新产品,这种药物能够有效地降低士兵的恐惧感和疲劳度,但就一个缺点,容易亢奋,有时候太亢奋…
容易爆血管。
曾经有个实验猴子吃完后,连续“干”了17只母猴,然后…爆血管阵亡了。
“是!”
两个营长敬礼,下达了休整的命令。
而此时,在远处…
风中…
听到了呼声,声音很大、很大…
美军军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有些害怕了,为什么战到这种地步,还特么的…没崩溃?
反而士气高涨?
“法克!!”
“呼叫空中战术打击吧。”作战参谋弗兰西斯同样咬牙切齿,“没办法了!”
就在这时,一名美军通讯兵快速跑来,大声喊,““营长,后方支援部队来了!”
众人脸上带着惊愕,但下一秒,长松口气。
妈的!
一起背黑锅的来了!
“第一近卫营”营长科萨廖夫少校用缠着绷带的手掌抚过M2“布雷德利”步战车的爆反装甲。
“把M4A1的履带给孩子们当枕头。“他踢开地上的巧克力包装纸,那些印着米老鼠的锡箔正在渗出血水。
医护兵娜塔莎突然尖叫着摔碎医用酒精,她发现抢救的伤员早就没了声息,科萨廖夫少校走过去,用牙齿咬开新的酒瓶,却发现所有士兵都停下了吞咽动作。
1200余人的加强营,现在只剩下不到600人了。
“看这个,“他忽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三寸的旧伤疤。
士兵们看见那是个用刺青覆盖的弹孔,周围纹着拜科努尔发射场的经纬度坐标。
“1983年!“他的手指在经纬线上滑动,“那天我亲手打下了'迷路旅客'。“